“你說的是錄像吧？哎，一提起他，我就心痛。紅顏薄命吶。”

    徐裴想象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，默默地流下眼淚，笑著說：“媽，你再生一個吧，給我生個meimei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腦子瓦特了？是不是想家想的神智不清？早點定車票，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獅子球?！?/br>
    “好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掛了啊。晚點還要去接你外婆?！?/br>
    “mama。再見?！?/br>
    徐裴掛了電話后，那個黑壯的學(xué)生搶過，熟練地撥出一串號碼，破鑼嗓子似的叫了一聲，“喂？媽，你現(xiàn)在快和我爸努力一把，生個meimei！”

    “臭小子，你發(fā)癲??？早點滾回來！喂喂？人呢？”

    黑壯的學(xué)生在眼淚流下來之前，把電話掐了，爽朗地笑著說：“還來得及。明年我還能投胎到他們家。”

    一個學(xué)生小聲逼逼：“可是你剛才說的是meimei……”

    “臥槽？”黑壯的學(xué)生一臉懵逼，隨后大徹大悟舨地揮手，“生男生女都一樣！”

    此時此刻，車廂內(nèi)所有聯(lián)盟的人，似乎能夠明白，當(dāng)年跟著江凌晚去死的人心中所想，所求——現(xiàn)世安穩(wěn)，親友健在。

    為何要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一個人？

    現(xiàn)在后悔，還來不來得及？

    他們看向車窗外浩瀚無邊的夜海，心里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所有人，目光不錯地看著電視機里的葉策，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冷若隆冬的天階，吹著宛若刀割的北風(fēng)，踩著錐心刺骨的釘板，擲地有聲地說著永志不改的承諾：

    “我愿化作一陣微風(fēng)，喚醒黃天后土。

    我愿化作一場細雨，澤被萬物有靈。

    我愿化作一抔紅泥，安立生民之命。

    我愿化作一塊厚石，堅守祖國故土?！?/br>
    他們也終于從一顆需要被庇護的種子，長成了一株正義、無畏、勇敢的參天大樹，為所愛的人擋風(fēng)避雨。

    從每個人眉心躥出一點靈光，直飛九重天闕，頓時華光萬丈，照破暗夜，照徹山河。

    一輛疾馳在道路上的列車緩緩?fù)Ｏ?，車廂?nèi)空無一人，只有桌子上的水杯還冒著騰騰的熱氣。

    上海，靜安區(qū)。

    徐mama打開車門，心尖上被螞蟻咬了一口似的，鉆心得痛。她伸手捂住胸口，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 徐爸爸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心里空蕩蕩的，好像少了一塊。”她抬起頭，看見后座上的母親臉色難看，急忙問：“媽，你怎么了？“

    徐外婆說：“突然心痛得厲害。”

    “啊呦，快去醫(yī)院看看吧！”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諸神之腦被炸毀后，天宮成了一片廢墟。由于靈氣沖蕩厲害，宇宙又破了一個洞。蒼穹搖搖欲墜時，一枚鑲嵌在南天門鑰匙孔里的赤色石頭飛了出來，duang的一下填上。

    宇宙好像睜開了一雙眼睛。

    沉睡許久的天道被一群小兔崽子背誦課文似的聲音生生吵醒了，背著手走出來，抬頭對補天石打了一聲招呼，“你回來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葉長箋那狗崽子，趁我不注意把你偷走。差點壞了大事。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?！?/br>
    補天石不言不語。

    “你下去一趟，學(xué)了點什么東西回來？”

    補天石：“奮不顧身之善，義無反顧之仁，不卑不亢之忠，不悖信義之孝?！?/br>
    天道問：“那么，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？”

    “我愿為石，永世堅守此地。其他別無所求?！?/br>
    天道瞪了他一眼，“兔崽子學(xué)會撒謊了?！?/br>
    補天石傳出溫厚的聲音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如果可以，時間是否能夠倒流？”

    天道：“……你現(xiàn)在撤回，我就當(dāng)沒聽到?！?/br>
    補天石閉上嘴，安靜地守天。

    他好像寶二爺?shù)哪菈K通靈玉，下凡塵游歷一遭，嘗遍酸甜苦辣后，又歸于原位，日日夜夜受著雷打雨淋、風(fēng)刀霜劍，盡忠職守，填住那天窟窿。

    但是在人間，碧綠的桑田卻逐漸化成一片滄海，夜空中星子變換，南北斗倒轉(zhuǎn)。光陰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流逝，又悄無聲息地回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葉長箋！”

    耳邊轟然炸開一句叫喚，葉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，映入眼簾的是江凌晚放大的臉。他一個懵逼，脫口而出：“江校長，你怎么還沒死？”

    江凌晚那張美得像紅玫瑰的臉?biāo)查g變得猙獰起來，當(dāng)意識到有人進門后，稍縱即逝，擺出一副敦厚和善的神情說：“低血糖就去醫(yī)宗打點滴。學(xué)校的事交給我，你放心去旅游吧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鬼？？？”

    葉策黑人問號臉。突然想起自己來到皎月峽谷，和葉長箋遺落的神魂合二為一，記起了前世的遭遇，于是一腔熱血地打上天，再后來，他摸到諸神之腦，與其同歸于盡。

    他這是在夢中，還是幻境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