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 大年三十

    大年三十就是除夕。

    早上，兩人很早就起了，但是對于鄉(xiāng)下的作息時間而言，他們還是晚了一點。

    蔣順安洗漱完，下樓的時候冷得不由的打了個寒顫。

    冬天的早晨太陽很亮，很干凈，遠遠的能看到暖洋洋光芒沿著地平線緩緩散開，照在打滿白霜的田地里，白茫茫一片就像剛下過一場雪。

    蔣順安拉緊了拉鏈，出門來到院里。

    院里坐著幾個煤球爐，幾口黑鐵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。幾張長板凳加上寬大的木板臨時擺成了一張大桌子，上面堆滿了魚、rou，還有新鮮的蔬菜。

    魏爸爸坐在桌前，見兩人出來，停下了菜刀。

    “你們這么早就起來了？去，回屋多睡會兒去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事，叔叔，”蔣順安吸了吸鼻子，說，“都起來了，現(xiàn)在回去睡也睡不著啊?！?/br>
    “睡不著也去屋里待著，外面冷，屋里暖和?！?/br>
    “爸，你把我們也想得太嬌貴了。”

    魏景榮搬了張椅子擺在臨時搭起來的桌前，拿著一旁空閑的菜刀幫著開始切rou：“你忘了我們是做什么的了？”

    “那是在外面，這是在家，”魏爸爸慢騰騰站起身子，伸手就去搶魏景榮手上的刀子，“在家還干什么伺候人的活兒，去，回屋里去，等早飯好了你媽會去叫你?！?/br>
    “爸，您就讓我來吧，”魏景榮拿著菜刀，稍稍旁邊躲了一點，“我難得回來，您就讓我?guī)湍愫蚼ama做點事吧?！?/br>
    蔣順安看著魏爸爸凍得通紅的手，拉住他，自己做到他坐的位置上，勸道：“叔叔，你就讓我們來吧，你看著準備的東西這么多，我們來正好也能幫忙。再說，這大過年的哪有長輩再忙，小輩干瞪眼的道理?！?/br>
    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，魏爸爸只能不情愿的同意了，拎著兩籃子蔬菜進了廚房。

    蔣順安和魏景榮一起，坐在冷風嗖嗖的院子里，聞著一旁的熱氣，默默無聞的切著臘rou。

    說實話，在室外切臘rou真不是一件好干的活兒。

    氣溫低不說，臘rou還特別硬，刀背敲在上面都有響聲，像磚塊一樣。

    沒切兩刀蔣順安的手就酸了，一不留神，臘rou‘唰’的一下直接飛出了桌子，滑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魏景榮看著一臉無奈的蔣順安，問：“不好切吧？”

    “恩，”蔣順安彎下腰，費力的撿起臘rou，放到水盆里洗了洗，然后撐著腰嘆了口氣，“漬，這哪是臘rou啊，又滑又硬，跟肥皂似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剛才不是在撿肥皂？”

    “啊，是啊，”蔣順安朝廚房那瞟了一眼，賊頭賊腦的小聲問，“這么說是不是能勾起你的欲望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并不能，”魏景榮笑笑，“看到你兩條鼻涕的時候，什么欲望都沒了。”

    “靠！”

    蔣順安連忙忘口袋里摸了摸，但并沒有摸到紙巾，還是魏景榮給他拿了兩張。

    “鼻子都凍麻了，一點感覺都沒有?！?/br>
    蔣順安擦了擦鼻子，拿起刀的時候，腰很不配合的疼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嘶……我的老腰。”

    “你還是回屋吧，”魏景榮一邊切rou一邊說，“你的腰本來就沒好全，別不小心又扭了。”

    “沒事，”蔣順安扭了扭腰，稍稍休息了會兒，“再凍一會兒，我的腰估計也沒感覺了，到時候就不疼了?！?/br>
    然而，面對著眼前依舊□□的臘rou，蔣順安真有種跟它同歸于盡的沖動。

    來吧，今天不是我把你剁成渣，就是你被我剁成渣，看誰能笑道最后！

    “去那吧，我跟你換換?！?/br>
    魏景榮扶著蔣順安起來，拿了他的刀，坐在他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蔣順安來不及反駁，魏景榮已經(jīng)流利的切開了臘rou，一片一片，均勻又好看，于是自己做到了魏景榮對面，看了眼擺在他面前的牛rou。

    牛rou是熟的，已經(jīng)鹵好切成了大塊，表面凝結(jié)著薄薄一層白色的油脂，一湊近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rou香味。

    跟臘rou相比，鹵牛rou算是相當溫柔了，有點滑，但很好切，關(guān)鍵是自己沒事還能偷吃兩片，味道滿分。

    從早上一直忙到下午，快天黑的時候魏爸爸把房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，屋里屋內(nèi)，門前院后。

    爆竹聲此起彼伏，你家響完我家響，孩子嬉鬧的聲音，雞犬鳴叫的聲音，鍋中飯菜翻騰的聲音，雖說的獨門獨院，但所有的聲音合起來特別熱鬧，特別有過年的滋味。

    尤其，是對蔣順安。

    過年的味道，家的味道，實在太久太久沒有嘗過了。

    “兒子，順安啊，快來幫忙端菜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忙進忙出，直到徹底天黑，一桌子的年夜飯終于算是備齊了，香氣四溢的味道充滿了整間屋子，饞得人管不住口水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“這也太多了吧？”

    蔣順安看著滿滿一桌子，靠在桌前問：“就我們四個人，吃得完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