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兩百三十七章:智慧半神和蘇因霍爾王子
月光城。 所有人都在打掃著這座城市,有人滅火,有人清理尸骸,有人尋找救助著幸存者。 斯默克爾王子問自己的部下:“身體找到了嗎?” 部下回答:“沒有找到?!?/br> “尸體太多了,而且很多都被破壞了。” 斯默克爾:“接著找?!?/br> 部下有些為難:“殿下,不是找不找得到的原因,而是尸體太多了,根本無法分辨出來?!?/br> “很多尸體都被燒毀、燒焦,已經(jīng)完全不知道是誰的了。” “這些野蠻人,殘忍至極?!?/br> 斯默克爾最后只能說道:“盡力找,找不到的話……” “那就算了?!?/br> 人都已經(jīng)死了,尸體找回來又有什么意義呢? 斯默克爾坐在月光城的城主府臺階上,看著大火燃燒過后留下的殘骸和黑灰。 街道上殘存的人走出來,如同一個個行尸走rou。 來的時候斯默克爾聽自己的老師說過一句話。 和平年代,兒子安葬父親;然而戰(zhàn)爭年代,卻是父親安葬兒子。 而他現(xiàn)在看到的這一幕算什么? 尸骸堆積如山,父親、母親、兒子、妻子、孩童全部都留在了這里。 整個家族、整個血脈、整個城池,全部都在一日夜之間喪命,雖然他們的死終結(jié)了這場戰(zhàn)爭,換來了未來的安定。 但是誰又愿意成為犧牲品呢? 誰又有資格讓他們成為犧牲品呢? “是我自己嗎?” “選擇讓誰犧牲,選擇讓誰去死,便是王的職責嗎?” 斯默克爾靠坐在階梯上,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這個問題。 他的身邊就放著盧奇的頭顱,盧奇瞪大著眼睛看著斯默克爾,他想起了當初自己說過的話,讓盧奇堅守到自己回來。 斯默克爾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臉,低下頭來。 “呵呵呵呵呵~” “我說的真的是輕松??!” 月光城內(nèi)發(fā)生的一切不斷的在斯默克爾腦海之中重復,斯默克爾越想越是氣惱,越想越是覺得害怕。 自己當時怎么能夠說出這么殘忍的話來,要知道不久之前他還只是一個宮廷之中從未見過殺戮的王子。 戰(zhàn)爭可以改變一個國家,更可以改變無數(shù)人,而他自己也是其中。 整個國家的命運,無數(shù)人的生死,勝利和戰(zhàn)敗的抉擇,足以讓一個人發(fā)生巨大的改變,也讓一個人瘋狂。 當踏入戰(zhàn)場的那一刻。 不論是民夫、士兵、將領(lǐng),亦或者是統(tǒng)帥,沒有人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。 所有人都成為了戰(zhàn)爭車輪上上的一員,無可避免的成為瘋狂之人。 “哈哈哈哈?!?/br> “所以?!?/br> “王便是選擇犧牲一部分人,去拯救另外一部分人;是讓一群人去送死,然后讓另一群人活著嗎?” 斯默克爾聲嘶力竭的大喊:“這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,這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?!?/br> “父親,您從來沒有和我說過?!?/br> 他是一個理想主義的年輕人,但是此刻他的完美理想和期待完全崩塌了。 斯默克爾的失態(tài),將在場的不少人都嚇壞了。 不少人以為斯默克爾王子瘋了,這很正常,很多人在戰(zhàn)場上冷靜沉著若戰(zhàn)神,但是從戰(zhàn)場上退下來便瘋了。 直到第二天斯默克爾才安靜了下來,但是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。 ------------------ 護火城中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,所有人前來迎接勝利歸來的軍隊,還有帶領(lǐng)著軍隊獲得勝利的斯默克爾王子。 “聽說了嗎?這一次王子殿下殺了最少數(shù)萬人,還俘虜了好幾萬人?!逼矫窀静恢缿?zhàn)爭的真正殘酷,他們只感覺到震撼和興奮,死亡在他們的感官里只是一個數(shù)字。 “這么多人?那些牧獸部落的野蠻人的青壯不得死光了?”有人震撼無比,實在無法想象這么多人的死亡。 “那些野蠻人可能生了,人多著呢,再死個十倍都死不完。”有人還覺得殺少了,恨不得能再多殺一些。 看著從城門走進來的軍隊,人群開始不斷的朝著前面擠去。 所有人都想要靠近這些戰(zhàn)場上的英雄,看一看那勝利歸來的勇士,看一看能夠帶領(lǐng)他們獲得這場輝煌戰(zhàn)爭的統(tǒng)帥。 蘇因霍爾城邦的王子斯默克爾殿下正站在地行龍拉著的戰(zhàn)車上。 陽光下他披著鎧甲,血色的斗篷拖在身后。 “斯默克爾王子?!背扇旱哪贻p人發(fā)出歡呼,崇拜強者的想法存在于每一個人骨血的深處。 “快看,是殿下。”護火城的少女發(fā)出尖叫。 “他好像阿爾潘斯王啊!很多年以前的阿爾潘斯王”此刻一些老人看到他,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阿爾潘斯王,這些老人年輕的時候也曾經(jīng)跟隨著阿爾潘斯一同征戰(zhàn)過。 斯默克爾王子看著人們憧憬崇拜的歡迎著自己,人群歡呼雀躍的吶喊、跪地叩頭的動作,讓他好像降臨在人間接受著信者朝拜的神明。 他們大聲談論著自己的功績,說著自己殺死了多少敵人。 沒有人知道斯默克爾那一天做下的決定,沒有人記得死去的盧奇。 歷史也并不會記載這些,所有人都只知道殘忍暴虐的牧獸部落野蠻人殺死了月光城的平民,而他們的王子殿下為他們報了仇。 他目光注視著那一張張面孔。 他曾經(jīng)一次又一次看過自己的父親這樣乘坐著戰(zhàn)車經(jīng)過街道,巡視著自己的領(lǐng)地和國度。 他曾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的向往著能夠和自己的父親一般,做下載入史冊的豐功偉績,成為一名人們真正崇拜的勇士和英雄。 然而此刻他真正做到了的時候,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心態(tài)。 他來到了王宮,他的父親阿爾潘斯王正在等待著這里。 阿爾潘斯上前用堅實的臂膀摟住了兒子,用欣慰的目光看著斯默克爾:“恭喜你,我的兒子?!?/br> “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?!?/br> 斯默克爾沒有說話,按照往常他應該會激動的和阿爾潘斯傾訴自己的喜悅。 就像是一個和父親炫耀著自己成績的孩子。 然而此刻。 斯默克爾只是低著頭。 阿爾潘斯看著斯默克爾:“你好像并不開心?!?/br> 斯默克爾眼中有著血絲,他已經(jīng)很多個晚上沒有睡著了。 他先是看著自己的父親,建立蘇因霍爾城邦的神眷之王,然后目光偏移開來。 他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王座,緩慢的說道。 “父親?!?/br> “我終于明白了怎么才能成為王了?!?/br> “只有踩著所有人的血去才能去當這個王,這王座是尸骸和血rou鑄造成的??!” “不僅僅是敵人的血rou,也是同伴和兄弟的血rou。” 斯默克爾用老師教給他的文體說了一句:“戰(zhàn)場瘋狂殺戮不自覺,午夜夢回便再無安寧。” 斯默克爾看著自己的父親,突然問了一句。 “我的父親?!?/br> “偉大的神眷之王,您從來沒有做過噩夢嗎?” 阿爾潘斯告訴斯默克爾:“犧牲是必須的,只有這樣才能贏取勝利。” 斯默克爾突然大聲說道:“我做不到?!?/br> “我沒有這么冷血?!?/br> 斯默克爾瞳孔一瞬間放大,他的表情就好像散發(fā)著一個大大的疑問,他在懷疑自己,也懷疑王者的本質(zhì)。 “或許有那么一瞬間,我的血冷了。” “但是只要我一遍又一遍回想我做過的事情,我覺得惡心?!?/br> “我惡心的想要吐?!?/br> 斯默克爾音腔都變了:“我知道我是不得已,我知道我必須得這么做,但是就是因為我知道,才讓我更加覺得我瘋了?!?/br> “當坐上王者這個位置的時候,犧牲別人連個借口都不用了,因為命運、因為使命、因為責任。” “他們會逼著你去犧牲別人,你可以大義凜然的讓別人去死,讓所有人去死?!?/br> “我告訴盧奇。” “我需要犧牲他的家鄉(xiāng)人,我需要犧牲一整座城市的人,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帶著所有人去赴死。” “我一句話,就讓盧奇和他的家族、月光城的所有人都死了。” “我為了勝利不擇手段,我為了成為王不惜一切。” “我犧牲了他們?!?/br> 斯默克爾大聲嘶吼,整個人都顯得瘋狂無比,但是同時又無助至極。 阿爾潘斯和斯默克爾是兩種人,前者生來就是在蠻荒之中開辟道路,他出生在一個秩序混亂的時代,是在血與火之中成長和走出來的人。 而斯默克爾從小長在宮廷里,他是阿爾潘斯的獨子,他的老師是聲名斐然的學者。 阿爾潘斯能夠知道兒子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,但是他并不能完全體會兒子的心情。 “你累了?!?/br> “你應該回去休息一下?!?/br> 阿爾潘斯讓兒子回去好好睡一覺,斯默克爾也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 等到第二天阿爾潘斯讓人去找斯默克爾的時候,便發(fā)現(xiàn)斯默克爾離開了,完全不知去向。 他只是留下了一封信。 上面寫著。 “我沒有王者的氣量,也沒有那種犧牲所有人踏上王位的勇氣?!?/br> 宮廷的侍衛(wèi)慌得不行,連忙將信送到了阿爾潘斯手上。 阿爾潘斯的身邊跟著蘇因霍爾城邦的宰相,這下宰相也有些慌張。 “王!” “這可怎么辦??!” 阿爾潘斯倒是很淡定:“沒什么?!?/br> “就說我的兒子去巡視城邦的各個城市去了,畢竟是蘇因霍爾城邦的繼承人。” “在將要登上王位之前去看一看自己的國家各個地方是什么樣的,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?!?/br> 宰相:“可是殿下要是一直不回來怎么辦?” 宰相想了想說道:“還是得派人去找,必須得將斯默克爾殿下找回來?!?/br> 阿爾潘斯目光深邃,凝視著宮殿里的王座。 “他終究會明白自己的職責?!?/br> “不是踩著所有人的尸與血成為王,而是因為犧牲的人太多了,他才必須成為王?!?/br> “他只有成為王,才能讓這些犧牲變得值得?!?/br> 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曾經(jīng)的擺渡人伊瓦走過人間,他行走在荒野之中,他看過一個又一個村莊,他隱藏在城市的角落里。 他對于時間的敏感度很差,不經(jīng)意間就過去了好幾年。 而他只覺得自己只是逛了一條有些漫長的街道,他偶爾也會停下,思考自己見到的畫面。 他來到了一處叢林之中,手中提著一盞沒有火的燈。 點燃這盞燈的方法,只有他心中的情緒和欲望。 然而。 直到今日,他也沒有體會到自己想要的情緒和欲望。 他也沒能完成造物主因賽交給他的任務,只不過這本身就是一項需要時間的人物。 因賽神并不著急,作為神話的他也有著足夠的時間。 他在叢林之中燃起了一團火,圍繞在火焰的旁邊。 火焰照出伊瓦的影子,孤零零一個在火光下?lián)u曳。 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剛剛來到人間的時候,碰到的那對凡人,還有自己問他們的話。 “在一起就很快樂嗎?” 對話的回答是如此的肯定,好像根本不用任何深思。 “當然?!?/br> 另一邊。 一個年輕的樂師也朝著這片叢林而來,他也孤身一人,卻自得其樂的唱著自己編寫的詩歌。 他抱著一把豎弦琴,走到哪就唱到哪。 但是很奇怪,他唱的都不是那些赫赫有名的詩篇,歌頌的也并不是王者、英雄和古老的神話。 而是一些鄉(xiāng)野之中的小調(diào),牧女和農(nóng)夫的愛情,貴族的丑聞。 以及一些離奇的怪談。 想到什么就唱什么。 年輕的樂師正是斯默克爾王子,他離開了護火城,隱姓埋名當起了一個小人物。 他被關(guān)在宮廷里的時候,曾經(jīng)看到過宮墻外高聲歌唱的流浪樂師,他們講述著自己豐富的閱歷,那些離奇的故事。 這些流浪樂師的祖先一般是宮廷的樂師,在失去了生計之后便開始行走于各個城市和鄉(xiāng)村,他們一般擁有著豐富的知識和閱歷,是一群非常有意思的人。 他曾幾何時也曾經(jīng)想過,如果不當王的話,成為一個流浪樂師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 于是。 他真正拿著自己最喜歡的樂器,和小時候所憧憬希望的一樣游歷在這個世界,一邊走一邊唱著自己最喜歡的故事。 夜深了。 他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,而下一座城市和村莊還有很遠的地方,他準備就在這里歇息。 然而這個時候,他剛好看到了遠處的火光。 叢林里的月光透過縫隙照在斯默克爾的身上,火光倒映著伊瓦的連。 兩個人扭頭對望,目光剛好碰撞在了一起。 一個依舊沒有找到如何在人心之中種下祈愿方法的智慧半神,一個迷茫而不知歸向的王子殿下,機緣巧合下碰在了一起。 看到人的那一刻,伊瓦起身準備離開。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(fā)生些什么。 就和往常的那樣,大部分人看到他真正的模樣,必然是驚恐不安。 然而,面前這個抱著豎琴的樂師卻說道。 “為什么要離開呢?” “遇見了就是你和我的緣分,荒野之中只有我們兩個人,不如在一起倆聊聊天吧!” 看到了伊瓦這幅完全和蛇人不一樣的樣貌,還有他華麗的罩衣以及沒有尾巴的身形。 王子并不害怕,反而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。 斯默克爾笑著問候他:“你好?!?/br> 伊瓦給予回應:“你好?!?/br> 這是命運的交錯。 斯默克爾湊近了火焰,看著伊瓦的模樣,他的面孔沒有誠邦人的特征,也不像牧獸部落那邊的人。 對于斯默克爾來說,充滿了異域或者說異族的風采。 如果要說像誰的話,有些像是神廟之中那位叫做腥紅魔女的神明,深海血之國的主宰。 透露著一種古老的氣息。 斯默克爾告訴他自己的名字,而且是真名:“我叫斯默克爾?!?/br> 伊瓦:“我叫伊瓦。” 斯默克爾帶著一個皮水壺,他搖晃了一下,然后喝了一口,遞給了伊瓦。 “來嘗嘗?!?/br> 伊瓦問他:“這是什么?” 斯默克爾:“甜酒。” “能夠給人帶來快樂的珍惜之物,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?!?/br> “它能夠讓你忘卻煩惱的東西,也能夠讓你回想起快樂的往事?!?/br> 甜酒是用卷球厥釀造的酒,帶著nongnong的甜味,目前風行于一些蘇因霍爾城邦的大城市,不少城市的神廟之中也會用這種物品來獻祭供奉神明。 伊瓦聽到他這么說,頓時起了興趣。 他先是朝著皮水壺內(nèi)看了看,緊接著又聞了聞。 他喝了一口,然后露出不解的表情。 “但是,我沒有感覺到快樂???” 斯默克爾笑了:“你一定是個沒有煩惱,也沒有快樂的人?!?/br> 伊瓦對著他說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我和很多人交流過,我又詢問過不少人?!?/br> “但是我最終也沒能弄明白他們?yōu)楹味鵁?,又為何而快樂。?/br> 斯默克爾:“當你的心和別人相通的時候,你才能夠真正體會別人的情感,知道別人的內(nèi)心?!?/br> 伊瓦說:“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他人的內(nèi)心,智慧的權(quán)能可以看到人心的一切。” 斯默克爾忍不住了,笑的捶地不已:“看到別人的心,和能夠體會別人的心是兩回事?!?/br> “別人的快樂是別人的快樂,別人的喜悅也只是別人的喜悅?!?/br> “只有你自己曾經(jīng)體會過相同的歡喜,你才能夠真正明白別人的情緒。” 伊瓦依舊不太明白。 斯默克爾看著伊瓦,發(fā)現(xiàn)他好像真的不明白。 這個有些奇怪的“人”貌似并不屬于人類的世界,來自于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,和凡塵的一切都格格不入。 這個時候斯默克爾提議道:“這樣吧!” “我們來做一個游戲?!?/br> 斯默克爾提議兩人將手一起放在火上,誰先忍不住誰就輸了。 “這有什么意義嗎?”伊瓦問。 “有些東西沒有意義,但是卻很有意思?!彼鼓藸栠@樣說。 斯默克爾伸出了手,他可是生命權(quán)能的共生者,他的身軀并不懼怕普通的火焰。 他準備嚇一嚇伊瓦,戲弄一下他,讓他知道人和人的相處方式。 然而伊瓦伸出手,斯默克爾就瞪大了眼睛。 他的手是由一根根藤須糾纏在一起形成了。 而且。 伊瓦的手剛剛伸在了火焰上,立刻就被點燃了。 兩人大眼瞪小眼,斯默克爾睜大了嘴巴,而伊瓦也沒有任何動作。 半晌后,斯默克爾才驟然大叫了起來。 “不好了。” “著火了,燒著了。” 斯默克爾一陣手忙腳亂,將篝火踢開,然后找滅火的東西。 這個時候,他立刻注意到了手上的水壺。 然后用手上珍貴的甜酒倒在了伊瓦的手上,又是一陣拍打,這才將伊瓦手臂上的火焰給撲滅了。 一陣忙活過后,斯默克爾臉上都是黑灰。 而伊瓦燒焦了半條手臂,高高舉著就好像舉著一根炭火棒子。 斯默克爾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:“哈哈哈哈!” 緊接著伊瓦看著斯默克爾的臉,又看著自己的手臂。 他好像被某種情緒感染了一樣,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。 兩個人放聲大笑。 笑的肆無忌憚。 笑的沒有遮掩。 笑的前俯后仰。 伊瓦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,本來一件沒有絲毫意義的事情,一件看上去愚蠢至極的事情。 只要有著人陪著你一起去做,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。 斯默克爾重新收集了柴火,然后點燃了它。 “剛剛哪個就不算了?!?/br> “接下來。” “我們來講故事吧!” 伊瓦:“講故事,這個我會?!?/br> 伊瓦知道很多故事,他知道許多不屬于人間的秘密。 斯默克爾也沒有任何邊幅的坐在了篝火邊,靠在樹上彈奏起了樂曲,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。 阿爾潘斯王,那個充滿了傳奇的神眷之王。 比起斯默克爾自己,他的父親充滿了勇氣,充滿了擔當。 他無視一切困難,他敢于挑戰(zhàn)高峰。 他邊彈奏著豎弦琴,一遍吟唱著自己阿爾潘斯登上生命起源之山的故事詩歌, “……” “阿爾潘斯王~” “他來到了深海之底血之國度,他是神眷之王,知曉世間一切秘密。” “他知道生命起源之山的高度,他知道生命之母的神廟之謎。” “……” 隨著最后一下?lián)軇?,斯默克爾這才停下了動作。 斯默克爾閉著眼睛,還在回味著那韻味和曲調(diào)之中。 他睜開了眼睛,看向了伊瓦。 這下。 該輪到對方了。 伊瓦聽著斯默克爾的贊美詩歌,突然想起了另一個故事,一個和自己有關(guān)的故事。 伊瓦的故事沒有音律,更沒有搭配的詩歌。 他講述的樸實無華,但是這個故事也同樣震撼。 這是一個兩兄弟之間的故事。 “很久以前,一位古老的王者死去?!?/br> “他的幾個兒女的后代建立起了四個王國,王國的名字源自于初代王者的幾個兒女的名字,分別用火山、星光、海水、沙漠命名,他們擁有著神賜予的毀滅之力,擁有著毀滅一切的力量。” “代表著傳承,也蘊含著初代王者對他們的祈愿?!?/br> “一切的起源,來自于火山王國王室家族的兩個孩子?!?/br> “他們一個叫做威士。” “而另一個?!?/br> “叫做赫尼爾?!?/br> 斯默克爾聽得入神,四大王國的征伐不休讓他心生畏懼,毀滅的力量光是聽一聽就讓人覺得恐怖。 他聽到了威士·霍森被赫尼爾殺死,聽到了赫尼爾殺死了整個王權(quán)血裔的霍森家族,他完全不理解赫尼爾為什么要這么做。 然而聽到后面,又逐漸了解了。 只有終結(jié)上一個時代的殘余,才能開創(chuàng)出新的未來。 他聽到了赫尼爾滅掉了所有王權(quán)血裔家族,心懷光明的圣徒放逐了毀滅的力量,迎接來的新的時代。 赫尼爾最終登上了王位,成為了一統(tǒng)天下的王者。 雖然故事里的神和巨怪都講的很隱晦,神也從來沒有正式出場,但是那種無所不能的偉力,還有凡人的信仰和依賴都可以從故事里聽到。 “最后?!?/br> “那朵吞噬了威士·霍森的噩夢之花,成為了赫尼爾最終的結(jié)局?!?/br> “威士·霍森和他異母同父的兄弟赫尼爾,為了王權(quán)開啟了屠戮和廝殺,死亡后一同糾纏于噩夢之中,又最終一同消散?!?/br> “你的開始,就注定了你的結(jié)局?!?/br> “人生就像是一個迷宮,你走走停停,最后卻發(fā)現(xiàn)你開始的地方,便是終結(jié)的出口?!?/br> 伊瓦講述完了自己的故事,斯默克爾則被震撼得人都傻了。 這個故事里面有著沒有出場卻無所不在的神,有著一個個形象不一的王者,有著初始迷茫卻始終他在救贖之路上的圣徒。 有抓著權(quán)力死都不肯放手的人,有著深陷亂局被無辜犧牲的人,有著為了目標不惜一切人,有著為了救贖犧牲自己的人。 形形色色,匯聚成一個讓人心潮澎湃的史詩畫面。 每個人都在畫中,每個人都在奔波,每個人都面臨抉擇。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欲望和追求,有著自己哪怕死亡都割舍不下的東西。 沒有真正完美的人,只有當你面臨真正的抉擇時刻,你才會真正明白你內(nèi)心真正追逐和想要的是什么。 斯默克爾:“這是真的?” 這個故事太真實,真實得讓斯默克爾有些難以相信它僅僅只是一個故事。 “還是說?!?/br> 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的國家和城邦嗎?” 伊瓦告訴他:“不是其他地方,就在你的腳下?!?/br> 伊瓦平靜的說道:“這里曾經(jīng)就是曾經(jīng)的另一個王國,他們誕生于此,也消泯于此?!?/br> 魯赫巨島便是曾經(jīng)三葉人的一切,他們的所有都留在了這里。 “所有的文明和族群都是如此,他們誕生于此,他們消泯于此?!?/br> “一切?!?/br> “都注定化為歷史的塵埃,化為夢幻泡影,只有神之國度的星海記得他們。” 兩人站在大地之上,抬頭仰望著天上的群星。 當你抬起頭的時候,突然覺得世界和自己如此渺小,而天空和星辰是在旋轉(zhuǎn)著的,自己在這旋轉(zhuǎn)的感覺之中漸漸迷失。 迷失于那星辰大海之間,迷失于那滄海一粟之中。 斯默克爾問伊瓦:“死后的人。” “都會歸于神之國度的星海嗎?” 伊瓦回答:“一切的紛擾和怨恨,每個人的出生到死亡,最終都將歸于永恒的安寧,化為人生之夢永遠銘記在夢幻星海之中?!?/br> 斯默克爾突然想到了死去的盧奇,死去的戰(zhàn)友。 還有月光城中死去的人,那些死于戰(zhàn)爭之中的人。 他們最后。 都歸于天際上的星海了嗎? 都化為了星辰一般的存在了嗎? 斯默克爾目光注視著那星辰大海,心緒已然飛到了那神之國度之中。 “如果可以的話,我真想要去看看?!?/br> “去看一看?!?/br> “那夢境的星海是什么樣的,那掛滿了人生之夢的無垠銀河是什么樣的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