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蓮娜回到了魔靈金字塔，踩著感覺有些奇怪的階梯前往因賽神殿。

    這個階梯給人的感覺是反的，因為金字塔是倒過來的，她就等于是在金字塔內部的階梯反面上走。

    愛蓮娜在思考很多問題，雷的故事讓她感覺有些難受。

    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堵在胸口。

    “雷為什么會無法離開這座城市？”

    “他還沒有沖進風暴，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摧毀的意識之光，我連反應都來不及。”

    “這不應該。”

    愛蓮娜走到了神殿門口。

    在外面她就已經開始摘下了披在衣服外面的粗布斗篷, 掛在了臂彎上。

    愛蓮娜的視線掃過了殿門前的一根柱子，微微皺了皺眉頭。

    神殿門口的一根柱子被雕刻成了愛蓮娜的模樣，是身披鎧甲挎著魯赫寶劍的模樣。

    這是愛蓮娜到來的那一天才被改造成這樣的。

    并不是愛蓮娜要求的，而是其他魔靈雕刻的，象征著愛蓮娜在這座神殿的職責，還有她的身份。

    這似乎是魔靈之間的某個傳統(tǒng)……

    不過愛蓮娜并不太喜歡這種太過于表面的東西, 她喜歡比較實在的東西, 哪怕是信仰, 她喜歡的是用言行去做，而不是口頭上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愛蓮娜一進來就發(fā)現(xiàn)。

    神殿之中有著一個人影正在祈禱，面向因賽神的神像。

    神殿外層的幾座殿堂是允許所有魔靈一族前來祈禱的，雖然有時間限制，而且一些剛剛復蘇的魔靈也會進入神殿觀看文字石板來進行習。

    對方祈禱的聲音并不大，但是因為神殿太安靜了, 所以還是清晰的傳入愛蓮娜的耳中。

    “因為孤獨，神創(chuàng)造了智慧之王萊德利基, 因為萊德利基的孤獨, 神又創(chuàng)造了三葉人?！?/br>
    “種族因此而始, 王國從此刻建立?！?/br>
    “神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是創(chuàng)造你的神，你才是他們的王。”

    他雙手合握，身體謙恭的伏著。

    他穿著的衣服上有很多個口袋，一旁的地上還放著一個裝著很多東西的箱子；箱子上有著繩子, 應該是可以掛在身上的。

    看上去應該是走街串巷的商販, 平時口袋里裝滿了各種商品, 箱子掛在胸前展開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貨物。

    愛蓮娜并沒有打擾對方的祈禱, 只是將斗篷掛在了一旁。

    她心緒有些亂，想事情的時候順手整理著自己的斗篷。

    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，祈禱的信徒已經起身了。

    對方沒有離開，而是走到了愛蓮娜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尊敬的愛蓮娜大人??！”

    “我有一個疑惑。”

    “您是神明的使徒，或許能夠給予迷茫的我以指引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守著這座神殿，但是并不兼職替人解惑的責任。

    而且她也不覺得，自己能夠替別人解開什么疑惑和謎題。

    不過。

    既然面前這人問她了，她還是準備聽一聽。

    商販打扮的魔靈胸口掛著一個箱子，搭配上滿是口袋色彩鮮艷的衣服，看上去有些滑稽。

    他向愛蓮娜介紹自己的夢，那個總是纏繞著他的夢。

    “我經常會做夢，而且每一次都會夢見一個奇怪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感覺他就是我，他住在一座島上，島上到處都是儀式工坊，而他在島上有著一座店鋪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平時夢到他的時候，基本都是一些瑣事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最近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總是夢見他在這座倒金字塔中，夢見他在這座神殿下徘徊，所以我來到這里想要尋找我這個夢的緣由。”

    商販很奇怪，他也知道一些關于魔靈的來歷。

    據(jù)，很久很久以前，魔靈是從另外一種種族變過來的。

    畢竟這座城市里到處都有著那個種族的痕跡，那個種族留下的傳和神話。

    還有。

    那個種族遺留下來的信仰。

    “最讓我奇怪的是?！?/br>
    “如果！”

    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是，另外一個人的記憶，那么為什么我夢到的畫面里會出現(xiàn)他游離在這座金字塔下面的場景呢？”

    “而且我夢里的金字塔和現(xiàn)在的幾乎一樣，但是我可以肯定是現(xiàn)在的金字塔，因為最近神殿的門口才多了您的石像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夢，她對著對方道：“可能，那就是一個夢。”

    “一個普通的夢?！?/br>
    “因為你最近來過神殿，看到了我的石像，所以才做了這個夢?！?/br>
    但是愛蓮娜又接著問道：“那個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？”

    商販打扮的魔靈立刻道：“在我的夢里，這里確實挺奇怪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這座金字塔是正的?！?/br>
    “神殿不是在底部，而是在最頂上。”

    愛蓮娜聽到他正的，對著他道。

    “看起來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一個夢。”

    商販魔靈抓了抓頭：“這樣?。∧强赡苁俏蚁氲锰嗔税?！”

    愛蓮娜正準備轉身離去，但是她突然停下了腳步。

    她好像想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問商販魔靈：“你夢里面是怎么進入那里的？”

    商販魔靈想了一想：“我就是看到了金字塔，然后看到了階梯，看到另一個我在階梯上徘徊?！?/br>
    “他看上去身形有些模糊，好像飄在階梯上?！?/br>
    “對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看見金字塔塔頂上有光，似乎很多影子都在那光周圍徘徊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：“你跟我過來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帶著商販魔靈朝著神殿深處走去，來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殿堂。

    殿堂里什么都沒有上方的穹頂修得平平整整，但是下面卻是凹陷的。

    中央。

    一處如同豎井一樣的東西。

    那里。

    是倒金字塔真正的塔底，或者也可以是塔尖。

    愛蓮娜之前也看到過好幾次這個地方，但是之前一直都沒有在意；如今雷身上出現(xiàn)的問題在告訴她，這座倒金字塔有問題。

    面前這個魔靈的夢，又給了她一些線索和想法。

    愛蓮娜來到這里，往下面看了看之后一下子就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猶豫了一下，但是為了弄明白自己的疑惑，也就跟著一起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?。　?/br>
    光芒一閃，他們好像穿過了一層模糊的界限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迷迷糊糊之中，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掉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他朝著周圍看去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掉落進了另外一座殿堂。

    但是仔細看了一番周圍的景象之后，卻又感覺是這樣的熟悉。

    “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們剛剛的那個大殿里?！?/br>
    因為他抬起頭看向上面，就看見了剛剛的豎井。

    只不過此刻它已經成為了天窗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扭頭，尋找著愛蓮娜大人的蹤跡。

    剛好看到對方的衣角消失在了側邊的門后。

    愛蓮娜已經朝著外面走去，商販魔靈緊跟著她后面朝著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愛蓮娜人高腿長，走起來也雷厲風行，商販只能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她的節(jié)奏，尤其是他胸口還掛著一個箱子。

    “愛蓮娜大人！”

    “您等等我?。　?/br>
    商販魔靈穿過了幾重宮殿和長廊，終于回到了正殿之中。

    他跟著愛蓮娜后面，從里面走向神殿之外。

    眼前豁然開朗。

    金字塔，變成正的了。

    這是一個奇異的領域，黑暗包裹著這座金字塔，遠處是如同夢界一般的黑暗。

    愛蓮娜之前一直都沒有想到，在倒金字塔的內部，還隱藏著這樣一個神奇的界域。

    “金字塔下面，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？”

    “這里很奇怪?！?/br>
    “很像是超凡之力匯聚而成的一個地方，這里到底是怎么形成的？”

    神殿的廣場平臺上放著很多雕像，愛蓮娜感覺這些雕像的氣息很熟悉。

    雖然這些雕像都是魔淵之民的模樣，但是他們如今的身份應該都是魔靈之國的祭司、貴族和衛(wèi)兵。

    應該都是她之前看見過的人。

    愛蓮娜朝著下面走去，商販魔靈也跟著走在了階梯上。

    之前愛蓮娜每一次走過這段階梯，都覺得很別扭。

    因為它是反的。

    而這一次就感覺舒服多了。

    她一邊走著，一遍看向兩側的石壁。

    兩側的石壁上有著很多的浮雕，刻著很多人的影像，粗略估計從階梯從上到下，估計有著八千副魔淵之民浮雕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看著這些浮雕，夢里的記憶再次浮現(xiàn)了上來。

    魔靈人偶伸出手，指著這里的一幅幅浮雕，指著他曾經看見過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就是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之前夢里看到的地方，就是這個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和這里一模一樣?！?/br>
    商販魔靈激動的和愛蓮娜著話，腳步也變快了很多。

    他不自覺的超過了愛蓮娜身前，停在了大概距離最底下三分之一的臺階上。

    “就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看見另一個我，就在這里……”

    話音剛剛落下，他身后傳來了聲音。

    “你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來放我出去了？”

    商販的聲音戛然而止，金屬人偶僵硬的扭過頭。

    就看到了一個透明的影子正在墻壁中的一副浮雕之中鉆出來，對著他話。

    那是。

    一個幽魂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震驚的透明虛幻的幽魂，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。

    在夢中看到他的時候，只有百思不得其解；當真正面對面的時候，卻又感覺無比的驚恐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。

    他終于解開了心中的疑惑，但是另外一個疑惑又浮了上來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有些呆滯“你是誰？”

    幽魂沒有任何表情：“我就是你?！?/br>
    幽魂明明在對商販魔靈著話，身體又好像不受控制的朝著高處走去，朝著神殿而去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是我的話？那我又是誰？”

    幽靈卻不再和他話了，只是往上飄去。

    但是他口中依舊著。

    “你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來放我出去了？”

    商販魔靈僵直的站在臺階下，他感覺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在這個世界上，還能有什么比看見另一個自己更加恐怖的。

    這就好像是否定了自我的存在。

    如果對方是真的，那么自己是什么？

    如果對方是假的，他又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呢？

    繼而。

    懷疑整個世界。

    愛蓮娜看著那透明的影子，古老的記憶涌上心頭。

    她不自覺的吐出了兩個字節(jié)。

    “幽魂？”

    她的腦海里，出現(xiàn)了關于幽魂的記憶。

    她腦海里浮現(xiàn)了圣山，浮現(xiàn)出了邪神座下大祭司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這是邪神力量的產物，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？”——

    魔靈金字塔下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完全不能夠接受這種事情，他搖著頭道。

    “我才是真正的！”

    “我就在這里，你不可能是我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到底是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他終于抬起頭，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他想要再確認些什么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想要攔住那幽魂，想要再問他一些問題。

    哪怕對方看上去很混亂，完全不像是能夠解答問題的模樣。

    但是。

    當他手觸碰到了對方的一瞬間，就好像觸碰到了世界上最寒冷的東西。

    谷繧

    冰冷和酷寒從指尖延伸開來，直接深入他的意識深處。

    “?。　?/br>
    商販魔靈眼前浮現(xiàn)出了無數(shù)畫面，不是那座島，也不是守著店鋪的日常。

    而是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的徘徊在這片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抖個不停。

    他不敢再觸碰面前的幽魂了。

    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個脆弱的靈體，而是一個吞噬他的無底深淵。

    對方已經化身幽魂徘徊在這片黑暗之地兩億五千萬年，從上一個紀元，到這一個紀元。

    而他上一次復蘇，還是在幾十年前。

    幽魂誕生的故事是很悲慘的。

    第一批幽魂誕生于圣山之下，是神仆之城的三葉人。

    它們是生前抽空了靈性和智慧的力量之后，殘余下來的產物。

    它們是一個人的記憶和部分最深刻的情緒所化。

    幽魂感覺到了商販魔靈觸碰自己，停下了腳步。

    他沒有話，只是回頭看著商販魔靈。

    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。

    幽魂的眼中浮現(xiàn)了一抹情緒，他突然開口問道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是什么時候？”

    商販魔靈此刻整個人還在不停的發(fā)抖，但是愛蓮娜代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。

    “第二紀元?！?/br>
    幽魂又問：“神歸來了嗎？”

    愛蓮娜告訴他：“神已經歸來，這個紀元比上一個紀元更加富饒，這一個紀元凡人擁有得更多。”

    不過，她還有句話沒有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這個紀元并不屬于我們?！?/br>
    幽魂轉過身去，又接著往高處走去，喋喋不休的道：“那太好了，我們成功了，我們成功了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和商販魔靈看著那幽魂一直走到神殿之中，想著那金字塔散發(fā)著光芒的地方飄去。

    很快，他就又回來了。

    “出不去?！?/br>
    “出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對啊，本來就出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，我們將永遠屬于這里，作為意識誕生的種子?！?/br>
    幽魂一路走下，又經過了呆滯站在臺階上的商販魔靈身邊。

    他突然問了一句：“這是永生嗎？”

    “這樣就能夠一直活下去嗎？”

    “這還算是活著嗎？”

    但是很快，他立刻進行了自我否定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

    “這不是為了永生，這是為了未來?！?/br>
    突然，幽魂情緒激揚的道：“為了種族的延續(xù)，我們必須這么做?！?/br>
    但是話音剛落，幽魂的表情又變得扭曲。

    “不，我才不要變成這樣。”

    “這還不如就此滅亡吧！”

    “我為什么會這么選？我到底在想些什么？”

    就在這種扭曲而瘋狂的沖突之中，幽魂漸漸的平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不帶任何表情，任何情緒。

    重新回到了浮雕之中，不再出現(xiàn)。

    愛蓮娜陷入了思考。

    思考這里看到的一切，也思考著剛剛幽魂所的話。

    但是那站在臺階下的魔靈人偶突然抬起頭，他身體好像依舊在發(fā)抖，但是還是忍不住向愛蓮娜提出了自己的請求。

    他看向了愛蓮娜，用懇求的話語問她。

    “愛蓮娜大人！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放走他嗎？”

    愛蓮娜此刻腦袋也是一片混亂，她還沒完全弄明白，這座金字塔的秘密和真相到底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“那是你自己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一切由你決定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還對著他道：“但是我也不明白，你放走他之后會發(fā)生什么？”

    愛蓮娜問商販魔靈，他剛剛是不是看見了什么？

    從那位幽魂的靈體之內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伸出手指，觸摸著浮雕上的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感覺到他很痛苦，他很孤獨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想要放走他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要這么做。”

    “至少，不要讓他在這片黑暗之中永遠的徘徊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完。

    他就行動了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伸出手，手掌上散發(fā)出超凡力量光芒。

    哪怕是最普通的魔靈，也是權能者。

    他抹去了墻壁上屬于自己的浮雕，浮雕上的靈光一點點沙化。

    那個幽魂在浮雕被磨去的同時，也從里面被擠壓了出來。

    可以看到。

    幽魂的軀體在一點點崩解，一點點煙消云散。

    幽魂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又重復出了那句話。

    “你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來放我出去了？”

    這一次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大聲的對著他，不斷的點著頭。

    “沒錯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來放你出去了，你自由了?！?/br>
    他好像比幽魂還要開心，仿佛被放走的不是對方，而是自己一樣。

    幽魂眼神先是迷茫，但是隨后。

    他呆滯的眼中涌動出了光，和商販魔靈的四目相對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自由了？”

    話音落下，幽魂之體徹底散去。

    一個氣泡從幽魂之中浮現(xiàn)，上面折射出彩色的光芒。

    白色、黑色交替，顏色不斷輪回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還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：“彩色的氣泡？”

    他從彩色氣泡上，看到了一幅幅古老的畫面輪轉。

    其中，就有著他曾經在夢中看到的場景。

    愛蓮娜走上前來：“是人生之夢！”

    商販魔靈聽她這么一，也想起了聽過的傳：“生命死亡之后，將會歸于造物主的國度?！?/br>
    “擺渡人將會來接引神的信徒，前往那片夢幻的星海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聽過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聽過這個故事?！?/br>
    在兩個人的注視之下，人生之夢升入這片界域的最頂部。

    天空打開了一扇看不見的門，夢界的漣漪將人生之夢吞噬。

    接下來，就什么看不見了。

    但是商販魔靈卻能夠想象到后面的場景。

    很快。

    就會有一艘散發(fā)著金光的巨船從夢界深處行駛而來，將這個夢載上船，前往造物主的神國。

    商販魔靈站在原地，高高的昂著頭。

    “真好啊！”

    “他自由了，他不用再感受那永恒的黑暗和孤寂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可以前往夢幻的星海了?！?/br>
    商販魔靈回過頭，有些輕松的對著愛蓮娜。

    但是著著。

    他的金屬軀殼開始遍布銹跡，那銹跡直接深入軀殼內部，將他瓦解成一團銹粉。

    他在輕松的話語之中，整個人垮塌了下來。

    化為了一灘殘破的零件。

    “哐哐哐！”

    他掛在胸前的箱子翻落，里面裝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物件，散落滿了階梯——

    愛蓮娜一直守在階梯上。

    魔靈死去之后，魔靈金字塔會散發(fā)光芒，重新點燃他們的意識。

    那個時候他們會進入下一個輪回，一切重新開始。

    雖然遺忘了過去，但是或許也能夠勉強稱之為復蘇吧？

    但是這一次。

    愛蓮娜等了很久很久，他都沒有活過來。

    好像隨著那幽魂的解脫，他也徹底的死去。

    直到徹底確認。

    愛蓮娜扭過頭，對著一旁化為一團銹跡殘骸的人偶道。

    “或許，我不應該答應你的請求?！?/br>
    “不過，你哪怕到最后都好像沒有后悔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到底從那個幽魂的體內感受了什么？真的如此痛苦嗎？”

    在等候的空擋。

    愛蓮娜還數(shù)了一遍這里的所有的浮雕，還有上面的雕像。

    “八千二百一十六！”

    愛蓮娜想起了之前魔靈國王對自己所的話：“這個國家有八千二百一十六人?！?/br>
    愛蓮娜朝著臺階上面走去，她徑直走向其中一根柱子。

    柱子上，雕刻著一個英武的女騎士。

    和在場的魔淵之民不一樣，她擁有著酷似神明的形態(tài)。

    愛蓮娜停下了腳步，語氣有些復雜的道。

    “第。”

    “八千二百一十七?！?/br>
    那柱子上的女騎士突然動了，她扭過頭，高傲的對著愛蓮娜話。

    “來人！”

    “站住！”

    “未經允許不可以靠近神的殿堂？”

    這個幽魂是這里最強大的幽魂。

    她誕生不久，應該是最近才出現(xiàn)的。

    而那個時候，應該也就是愛蓮娜回到這座城市的時候。

    祭司長袍下，愛蓮娜不自覺的握緊了手。

    她終于想明白了，知道了這座魔靈金字塔的作用，也大約明白了魔靈這個名字的含義。

    “原來！”

    “這就是魔靈?！?/br>
    擁有魔怪的超凡之軀，擁有幽魂的不滅之靈。

    二者組成了所謂的魔靈。

    身體是超凡材料打造的，就和道具一樣，不會輕易毀滅腐蝕。

    只是身體內的意識，注定會在光陰中消磨殆盡。

    但是只要幽魂不滅，軀體的意識死去，便可利用這座魔靈金字塔和內部的幽魂作為種子再一次的復蘇，誕生出新的意識。

    他們是魔怪和幽魂的結合體，但是又不完全是魔怪。

    所以。

    他們才可以居住在魔淵之民曾經的城市之中，而不遭受魔怪誓約的約束。

    愛蓮娜站在柱子前，和自己的幽魂對視，情緒久久難以平靜。

    “用金屬鑄造出超凡魔怪之軀，然后用幽魂作為燭火一遍遍點燃意識，用這座金字塔化作燭臺保持這座魔靈之國的永恒運轉。”

    “這樣就能夠讓魔淵之民跨越時間一直存在下去？這樣就能夠保持魔淵之民的傳承？”

    “這就是我選擇的？”

    “解救魔淵之民的方法嗎？”

    愛蓮娜看著整個魔靈金字塔，聲音傳遞在這個空蕩蕩的界域。

    “這就是我制造出的，跨越時間長河的巨船嗎？”

    她的聲音冰冷，且?guī)е唤狻?/br>
    “這就是？”

    “我選擇的未來嗎？”

    女騎士久久矗立，突然之間她拔出腰間的劍。

    她指向了柱子上的自己，表情憤怒無比。

    好像。

    恨不得一劍砍了柱子上的自己。

    “這是什么未來？”

    “愛蓮娜？你當時瘋了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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