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暴如同煙霧一般消融，漫天大雪飄飛不止。

    雪白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貝絲在那頂天立地的神話生命肩頭，看著那些人駕駛著自己的船前往了虛無頭頂?shù)母字惺澜纭?/br>
    但是低下頭。

    卻又看到了另一個他們，以及他們的船。

    白金號和船上的人正在一點點被虛無之菌包裹住，卷成一個巨大的繭。

    “有兩個他們?！?/br>
    在進入玻璃缸中的人看來，是完整的自己走入了這個世界。

    實際上，進入缸中世界的只是他們的意識，一個模擬出來的他們。

    那是一個微觀的世界，并不是真實存在的地方，他們的一切都被虛無之菌包裹定格在了外界，這才是他們所謂“永生”的秘密。

    玻璃缸已經(jīng)開啟。

    新的演化輪回敲響了黎明的晨鐘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將白金號送進了缸中世界，接下來對著貝絲說道。

    “要開始了?！?/br>
    貝絲身體一僵，不敢去看虛無。

    但是那高高在上的神話生命此時此刻卻伸出了一只手，將貝絲轉(zhuǎn)移到了自己的這只手上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低下頭來，面容和聲音變得威嚴(yán)無比。

    “貝絲！”

    “一定要記住三條。”

    那聲音從高處傳下，一條接著一條告訴了貝絲這一次演化輪回的關(guān)鍵。

    她一邊說著，還一邊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。

    “第一條?！?/br>
    “在玻璃缸中你永遠(yuǎn)不會真正死去?！?/br>
    第二根手指伸出，話語也變得更加宏大。

    “第二條?！?/br>
    “只有在新物種在抉擇之中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你才可以選擇終結(jié)。”

    說到第三條的時候，虛無菌母的聲音變得格外凝重。

    “第三條?！?/br>
    “而當(dāng)推演結(jié)束的時候，一切都將成為定局，最后抉擇而出的物種，將會在你的軀殼，也即是生命孕育之巢中誕生?！?/br>
    貝絲依舊沒有回頭，只是深深低著頭，小聲地說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?！?/br>
    虛無菌母接著說道。

    “伱不僅僅要知道，還要將它深深烙印在自己的意識和靈之中?！?/br>
    “因為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只有記得如何開始，才知道如何終結(jié)。”

    一切說完。

    玻璃缸的蓋子也快要落下來了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伸出兩只手連接在了一起，捧住了貝絲。

    柔軟的雙手一點點合握，無盡的泡沫重疊在一起，將貝絲淹沒。

    而在泡沫和光影之中。

    另一個貝絲的影子在泡沫之中誕生，一點點飛向了玻璃缸中的世界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玻璃缸的蓋子也在一點點落下，即將徹底合上。

    在這最后一刻。

    隨著瀑布一起進入另一個世界的貝絲，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小女孩突然之間明白，這一次是真的要分別了。

    她好像從夢中驚醒一般的抬起頭，倉皇地轉(zhuǎn)過身來。

    目光從缸內(nèi)的世界，看向缸外的世界。

    朝著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白色神話生命，朝著柔軟而又溫暖的蘑菇人扯著嗓子用盡全力大喊。

    “mama！”

    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她睜著那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，眼中帶著依戀，還有不舍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似乎想要再度觸摸虛無那潔白柔軟的身體。

    “請不要……拋下我?！?/br>
    最后一刻，她還是喊出了自己內(nèi)心的想法。

    她不想遠(yuǎn)去。

    也不想去尋求什么無限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選擇的話，她只想留在現(xiàn)在，留在虛無菌母的身邊，做一個永遠(yuǎn)也長不大的孩子。

    可是最后。

    她還是無可挽回的，跟隨著那虛無之菌匯聚而成的世界洪流瀑布一起。

    席卷向那個未知的世界。

    落入那看不清的玻璃缸底層。

    我們做出抉擇，我們選擇長大，我們走向未來和遠(yuǎn)方。

    大多數(shù)時候并不是我們的選擇，只是因為我抓不住過去，也留不住現(xiàn)在。

    就好像握不住指間流逝的沙，最后只能奔向那名為未來的蒼白迷霧之中。

    世界盡頭的海上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聽到了貝絲的呼喊聲，然而腦海中只有疑惑。

    “mama？”

    “我說過的，我是虛無?！?/br>
    而最后拋下她的那句話，更讓虛無菌母感覺到疑惑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你說想要進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嗎？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會一邊祈求我要進入缸中世界，一邊又說著不想進入?！?/br>
    “這到底是想要進去呢？”

    “還是不想進去呢？”

    人這種渺小的存在，有些時候似乎又復(fù)雜得讓人難以理解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想不明白，但是演化輪回的程序已經(jīng)到了關(guān)鍵時刻。

    蓋子合上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以第十魯赫的權(quán)柄，向著所有的虛無之菌宣布了這一次推演的開始。

    “演化開始?！?/br>
    “標(biāo)本：石魔、蛇人、三葉共生者！”

    虛無菌母白色的肢體就好像面條一樣軟化，在大海之上漂浮了起來，屹立在天地之間，屹立在世界的盡頭。

    她渾身上下散發(fā)著輕盈的光，緩緩轉(zhuǎn)著圈。

    她頭頂上承載的擬態(tài)世界開始變化，所有的虛無之菌都在進行運動。

    “所有的虛無之菌?！?/br>
    “遵循法則與定理，真正化為世界循環(huán)之中的一部分吧?！?/br>
    “再一次忘記所有，加入生命的輪回之中！”

    虛無菌母的聲音傳入所有虛無之菌的意識里，以擬態(tài)世界的至高統(tǒng)合意識發(fā)出了命令。

    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你們就不是虛無之菌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們將忘記一切，成為擬態(tài)世界之中真正的一員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們擬態(tài)萬物，你們是世界的循環(huán)，你們是生命的輪回。”

    “這也是我們演化的道路和使命?！?/br>
    “這是——主宰的意志?！?/br>
    立刻可以看到，那些如同世界洪流一般涌入玻璃缸中的虛無之菌開始調(diào)整，在那玻璃缸里沖刷著一切，改變著一切。

    原本的星球擬態(tài)散去，換成了另外一個。

    它們開始重新構(gòu)造擬態(tài)世界，億萬聲音化為了海浪一般回蕩在虛無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“開始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新的輪回?！?/br>
    “剛剛開始?！?/br>
    “剛剛趕上?！?/br>
    那些趕來的虛無之菌們歡呼著，雀躍著。

    似乎。

    非常期待著這一場輪回和演變。

    作為神話生命的一部分，作為永生的分裂體，擬態(tài)世界、演化輪回對于它們來說似乎也是一場大戲開幕。

    “要變成其他模樣了，感覺我好像聰明了起來?！?/br>
    “??！腦子，腦子要長出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它們忘記了一切，就好像一個個空白的靈魂，參與到了這一場以種族和文明為舞臺的輪回大劇之中。

    天空化為藍(lán)色，云彩開始搖曳，風(fēng)掠過海面。

    就連那太陽，也從壁壘之中升起。

    世界在一瞬間就擁有了色彩，然后動了起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白金號上。

    擁有神之形的船長站在最高處，目光銳利地看著下面。

    其他所有的船員死死的抱住自己能夠抱住的所有東西，甚至是將自己綁在了桅桿上。

    因為只有這樣，才能夠在那不斷下墜和跌宕傾斜的船上穩(wěn)住身形。

    船一直往下，跟隨著那如同世界洪流一般的瀑布。

    終于，在一聲轟隆巨響之后。

    他們穿破那白色的世界洪流，墜入了天穹之下。

    映入眼簾的。

    是無盡的云海，還有天盡頭緩緩升起的一輪紅日。

    “太陽！”所有人整齊劃一的看向那輪紅日朝陽，大聲的喊道，聲音里充滿了喜悅。

    “這里也有太陽?！辈徽撚卸嗌俚牟话?，在看到那輪驕陽紅日的時候，一切對未知的恐懼就消散了大半，似乎只要能夠沐浴在太陽之下，人就覺得未來和生命有了支柱。

    “另一個世界，全新的世界?！敝钡酱藭r此刻，他們才確認(rèn)那虛無的生靈頭上承載的真的是一個世界，一個如此真實，美輪美奐的世界。

    遠(yuǎn)處的太陽照在云層之上，將云海映成了金黃色。

    船不斷下墜，從那黃金色的云海穿過。

    一層又一層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看到的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了。

    “下面是海?！贝系膸讉€強大權(quán)能者聚集在了一起，一閃就都來到了船舵之下，隱隱看向了船長。

    “這怎么辦。”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，看到大海是一件好事，但是現(xiàn)在他們可是從高空墜落。

    “別怕，白金號扛得住的。”船長手握著船舵，非常淡定地看向了其他人，然后開口說道。

    接下來。

    布里曼看向了大副，喊了一聲他的綽號。

    “樹人?！?/br>
    并不用多說什么，這位白金號的大副就明白了船長的意思，這是一同冒險多年留下的默契。

    “樹人”點了一下頭，然后召喚起了自己的契約魔獸。

    兩人一起，故伎重施。

    一聲令下后整個白金號變成了魔獸形態(tài)，密密麻麻的樹枝和樹根延伸而出，整個大船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樹形魔獸。

    其從天空墜落，砸入了那片大海之中。

    破開水面，深入海底。

    但是沒有過多久，海面上慢慢地出現(xiàn)了動靜。

    “嘩啦！”

    大海之上，白金號又重新化為船浮了起來。

    大量的水分從排水孔傾瀉了出來，船上的一個個船員解開了限制，全部走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哇喔！”他們一個個都是濕漉漉的，趴在船舷邊喘著氣，但是還是難掩眼中的激動情緒，一個個擠在船舷上看著遠(yuǎn)處的海面，發(fā)出驚呼和吶喊。

    “生命主宰，我們的造主所創(chuàng)造的另一個世界。”他們展開雙臂，感受著這個世界的真實，呼吸著新鮮的海風(fēng)。

    “這真的是偉大啊，這是造物主的偉力?！弊詈笏麄儚氐状_認(rèn)，這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。

    “我們已經(jīng)抵達(dá)了生命主宰創(chuàng)造的另一個世界，難道說，我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這里獲得永生了嗎？”有人看著那升起的朝陽，激動地問其他人。

    “船長說了，是不會真正的死去。”有人回答。

    “那不就是永生嗎？”在普通人看來，不會死，能夠活上千年萬年，那已經(jīng)就是永生一般了。

    如果說這是故事傳記里的一場冒險的話。

    他們的這一場冒險堪稱輝煌，獎勵也是超乎凡人想象的極限。

    尋常冒險故事里，冒險家尋找的東西頂多就是前人的寶藏，傳說之中的遺物等等。

    所能獲得的，也不過是黃金寶藏，強大的道具，再了不起一些獲得一些延長壽命或者增長力量的東西。

    但是他們不僅僅穿越世界盡頭抵達(dá)了另一個世界，還獲得了近乎不死永生一般的能力。

    所有人興奮無比，臉色通紅。

    在船上四處奔跑，互相傾訴著抵達(dá)主宰神明創(chuàng)造出的另一個世界的喜悅。

    “船長大人！”甚至有人跑到了船長的面前，想要和他共享喜悅。

    “你不開心嗎？”但是來到布里曼面前之后，看到這位船長大人那有些淡然的臉，又有些忍不住問道。

    “這可是主宰神明創(chuàng)造的第二世界，我們要在這里開始我們的傳奇了，我們將成為不死的存在?！彼e起手，大聲地吶喊。

    “你這蠢貨，船長大人本來就是不死和永生的?！边@個時候，桅桿上有一個蛇人瞭望手大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，你忘記了，船長本來就是永生的神明種。”而甲板上的水手們也笑作一團，那人也不以為意，只是說自己興奮得有些忘記了。

    一時之間，船上充滿了喜悅的情緒。

    而船長布里曼一點點來到了底層甲板，來到了船舷邊。

    有人提著桶從海里打起了水，他嘗了一口。

    有些咸，也有些苦。

    他感受著漸漸升起的太陽照在甲板和身上的光，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里面的魚。

    此時此刻，他完全分不清。

    自己真的是穿越了世界的盡頭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嗎？

    還是說那只是一場夢，自己其實依舊還在原地，浪跡在北半球的某處大海上。

    這也太過于真實了。

    “好大的魚?！庇腥酸炂鹆唆~。

    “好肥?！彼腥肆⒖潭紘鷶n了上來。

    “味道不知道怎么樣，和我們那個世界有區(qū)別嗎？”魚突然滑手跑掉了，所有人都在甲板上追逐，瞬間大家哄鬧成一片。

    而布里曼看著水手們吊起的魚，習(xí)慣性地摸了摸身上兜里的卷煙。

    但是拿出來的時候，卻發(fā)現(xiàn)煙已經(jīng)濕透了。

    他本想點根煙冷靜一下，然而看著那從另外一個世界帶進來的卷煙，驟然間愣住了。

    不僅僅陽光、風(fēng)、海水和魚如此真實，甚至連他的卷煙都一般無二。

    此刻。

    他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船上，呢喃著說道。

    “這真的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嗎？”

    突然間，船上突然傳來了sao亂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這是誰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家伙？”

    “有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有人偷偷登上了我們的船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偷渡者。”

    這一下，立刻驚動了其他所有人，連同船長布里曼。

    布里曼收起了濕透的煙卷，朝著發(fā)出sao亂的地方走去。

    隨著他的靠近，擁擠在一起的人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。

    布里曼走到了人群里，立刻就看到了一個小女孩被船上的水手們逼迫到了一個角落之中。

    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蛇人，瑟瑟發(fā)抖地擠在角落里，害怕且惶恐不安的將雙手按在一個水桶上，將自己藏在后面。

    而剛剛涌過來的船員們也都在看著那個小女孩，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和面面相覷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的船上哪來的個小女孩？”

    “她是怎么跑上來的，什么時候跑上來的？”

    “難道她是跟著我們一直從北海來的？”

    “這怎么可能？”

    但是不論怎么問，面前的小女孩都不回答。

    她似乎被嚇壞了一般，躲在木桶后面不斷地重復(fù)著相同意思的話。

    “我沒有偷偷上船，我一出現(xiàn)就在這條船上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沒有偷偷上船，我沒有做壞事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什么壞事都沒有做?！?/br>
    孩子的口音很怪，她的蛇人語一點都不標(biāo)準(zhǔn)。

    不像是魯赫巨島的，也不像是愛維爾半島的。

    不仔細(xì)聽。

    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在人群之中，船長布里曼卻頗感興趣地聽著小女孩的聲音。

    嘴里發(fā)出聲音：“哦？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。

    布里曼竟然從她的蛇人語里，聽出了一些三葉人智慧語的發(fā)音腔調(diào)。

    有人不耐煩了，上前想要將小女孩從木桶后拉出來，他覺得這家伙肯定有問題，必須得弄清楚。

    然而女孩死死地用一只手和尾巴纏住了水桶，用力拉扯著自己的手臂，大聲發(fā)出尖銳的叫聲。

    “不要~”

    “不要~”

    “我是屬于自己的，你們不可以抓我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是屬于自己的，你們不可以抓走我。”

    而人群之中，這個時候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大喊。

    “放開她！”

    抓住小女孩的人不知所措，只能放開手看著二副“小矮人”急匆匆地走上前來，而小女孩也順勢立刻縮回了木桶后面。

    “小矮人”一把沖上前，在木桶前看著躲在后面的小女孩。

    小女孩一動不動，一直躲藏著。

    他很有耐心，一直都在等待著。

    過了沒有一會，小女孩似乎也感覺到了沒有動靜，所以小心翼翼地從后面露出了臉。

    那一雙褐色的眼睛和“小矮人”對視上，然后“小矮人”就好像被什么給擊中了一般。

    他張開了嘴巴，下顎顫抖得好像怎么也合不上。

    他害怕，又惶恐地問出了一句話。

    似乎此刻最害怕的并不是面前勢單力薄的小女孩，而是他這個白金號的二副。

    “是你嗎？”

    一切都已經(jīng)過去了那么久。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從一個孩子，一點點變成了少年和青年，后來又跟隨著白金號和布里曼在海上冒險多年，如今甚至都已經(jīng)過了中年的年紀(jì)。

    除了那幾乎沒怎么長過的個頭，和看上去似乎還有些不符合年齡的臉。

    他的一切都變了，許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了。

    但是他永遠(yuǎn)記得那雙褐色的動人美麗眼睛。

    那是他內(nèi)心永遠(yuǎn)無法磨滅的光，也是讓他不敢死去，也不愿墮入深淵和煉獄的救贖。

    木桶后面。

    女孩看著面前這個好像比自己還要害怕，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的“矮子”，似乎就變得不那么害怕了。

    小女孩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“小矮人”，又看了看其他的人，急匆匆地說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你和我一樣矮！”

    而“小矮人”聽到這一句話，立刻大叫著，似乎徹底確定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沒錯，我就是矮子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就是矮子啊，我就是矮子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個天生就長不高的矮子。”

    他就好像瘋了一樣，或者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，海上的海難漂泊者看到了海岸的燈塔。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渴望得太久了，也追尋得太久了，他對著面前的女孩大喊。

    “娜紗！”

    “是娜紗??！”

    “我等了你好久了，你真的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會跟著我一起，抵達(dá)我們當(dāng)初說過的美好神國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，我會帶著你，逃脫那深淵和煉獄的追索。”

    他又哭又笑，淚水不斷地滑落臉龐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，卻絲毫不敢觸碰對方，就好像害怕戳破了自己的美夢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這樣美麗，你這樣美好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是絕對不會墮入那樣丑陋的地方的，你只屬于神國，最美的神國?！?/br>
    他那模樣。

    就好像是在黑暗的深淵之中看到了從頭頂落下了一束光，在煉獄的烈火之中看到了救贖一般。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，“樹人”喊了一下“小矮人”。

    “二副。”

    “能說一說，是怎么回事嗎？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在看著二副“小矮人”，等待著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小矮人”終于從美夢之中回過了神，他扭過頭來，看著其他人審視的目光，陷入了一陣沉默。

    最后，他只說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是我將她帶上船的?！?/br>
    只是具體細(xì)節(jié)是什么，“小矮人”卻不愿意說了。

    或許是有些回憶是在是太過于慘痛，他自己都害怕，同時也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不敢說出口。

    大副“樹人”扭頭看向了船長布里曼，十分認(rèn)真的問道。

    “船長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覺得憑借這樣一個理由，讓一個不知道根底的人留在我們的船上?！?/br>
    “合理嗎？”

    船長布里曼摩擦起了下巴，一副正在認(rèn)真考慮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嗯~”

    他最后放下了手，看著面前的二副，咧開嘴笑著說道。

    “我只要相信，我選中的人都是不會錯的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相信，我的船員不論因為什么原因做了些什么，一定是有正確的理由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吧！”

    布里曼說完，“小矮人”抬起頭來。

    眼神不知所措地看著船長，最后深深地低下了頭。

    “船長大人！”

    最后，“小矮人”以心靈連接的方式將一段話告訴了布里曼。

    “她是跟隨著我一起來到這里的，她是依附在我身上的靈，一直以來庇護著我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，而是兩個人?！?/br>
    “但是在這座神國里，她重新出現(xiàn)了，她活過來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小矮人”仰望著蒼穹，此刻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救贖的耳光穿透天幕，穿透云層。

    照在了這條船上，也照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他懷著無比感恩的心，輕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感謝神明?！?/br>
    “感謝生命之母?！?/br>
    “其他的神明不能夠無條件地愛世人，但是偉大的祂卻接納了我們?！?/br>
    “哪怕，我們渾身污穢?！?/br>
    “哪怕，我們并不虔誠?！?/br>
    “哪怕我們一無所有。”

    而布里曼則看著“小矮人”的眼睛，最后轉(zhuǎn)移落在了那個小女孩的身上。

    小女孩害怕地縮了回去。

    不知為何，她反而對面前這個男人格外害怕得厲害一些。

    或許是因為他那高大威武的神之形，或許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。

    而布里曼根本沒有看小女孩的臉，而是彎下了腰，看向了小女孩的衣角。

    他仔細(xì)地看了一會。

    嘴角揚起，說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好美的衣服，就好像神明的長袍一樣?！?/br>
    衣服并不算美，單純的白色，而且樣式很簡單。

    但是很奇怪，布里曼卻說出了這樣不同尋常的贊美之語。

    接下來。

    他快速直起身來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    并且以一句話結(jié)束了這場紛亂。

    “我答應(yīng)了。”

    “讓她留在船上吧！”

    大副“樹人”還是感覺有些難以理解，怎么能夠這樣簡單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留在船上呢！

    他跟了上去，大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船長?！?/br>
    然而布里曼回過頭來，對著他說。

    “這里是至高神明建造的另一個世界，每一個能夠出現(xiàn)在這里的人都是至高神的旨意，也是祂的恩賜。”

    布里曼目光微動，帶著笑意。

    “至高的意志，那就是命運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的大副。”

    “接受命運吧！”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