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之鏡外。

    安麗從缸中世界脫離的一瞬間，就重新回到了這里。

    她雙足站立在平靜的水面上，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蛋，上面有著代表著第十魯赫虛無的印記。

    空無一人的世界里，她喊出了這巨蛋的名字。

    「生命孕育之巢！」

    她放棄了和貝絲的契約和太古時代的因果，換來了一個機會，最終抉擇的機會。

    安麗來到了那巨蛋的面前，將手按在了上面，將自己的抉擇告訴了它。

    「我選擇三葉人。」

    光芒涌動。

    那生命孕育之巢漸漸變得透明，最終從里面凝結(jié)出了一顆生命之卵，然后一個巨大的洞打開，其從里面落了下來。

    安麗匆忙前，小心翼翼且溫柔的接住了它。

    抱住它的一瞬間，她臉上露出了笑容，甚至可以稱之為傻笑。

    「三葉人！」

    這是一個涌動著生命之律的卵，只是其里面還是一片空白，畢竟哪怕是虛無菌母也沒有太古時代三葉人的神血。

    而其他的神血，安麗也不可能要。

    三葉人的模板，再賦與其太古時代的純凈神血。真正的三葉人就會出生了。

    安麗緊緊抱著三葉人之卵，回過頭看向周圍，卻沒有看到其他人。

    她行了一禮，對著那看不見的身影說道。

    「謝謝?！?/br>
    另一邊。

    世界盡頭的大海之上，無盡綿延的風(fēng)暴之下。

    層層繭絲和泡沫包裹住的大船一點點回歸現(xiàn)實，那純白色的繭一點點退去，露出了其本來面貌。

    那一艘分為數(shù)層甲板的煉金船，在最上層的甲板上一位船長把持著船舵，都保持著凝視遠方的姿態(tài)。

    在下面，大量的船員堅守著各個崗位。

    有蛇人纏繞在桅桿上眺望著遠方，成群的人站在最下層的甲板上，有人固定著帆繩，有人指揮著所有水手，有人在船頭上指著遠處大喊。

    船艙的內(nèi)部，有人擺弄著著火素?zé)捊鹋?，有人從炮口隱隱朝著外面張望。

    所有人保持著十幾天前的姿態(tài)，就好像一座座雕像。

    突然之間，最高處的一座雕像動了起來。

    布里曼按著船舵的手一點點脫離開來，眼神也有了變化和光澤。

    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，然后看向了下面。

    「白金號?！?/br>
    布里曼從高處走了下來，腳步聲在死寂里顯得格外明顯，伴隨著模板的吱呀聲。

    「噠！」

    「吱呀！」

    「噠！」

    「吱呀！」

    他手按在扶手上一路往下，再也沒有了曾經(jīng)的環(huán)繞和歡呼，以及那些崇拜的視線。

    而與此同時，其他人也一點點蘇醒了過來。

    或許勉強能夠稱之為蘇醒吧！

    他看見有人像是一條魚一樣，蹦達著跳了起來，然后重重的落在甲板上，那人臉色通紅，似乎連如何在陸地上呼吸都已經(jīng)忘記了。

    而當(dāng)布里曼救起他的時候，他也絲毫沒有理會布里曼，始終想要奔赴海中。

    也有人像是一顆海星，或者是石頭一樣，堆積在甲板和船艙里。

    還有人像是一只蟲子一樣，嗅著地面，緩慢的爬行著，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光澤。

    布里曼一路走過，他一個個安置好所有人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活著，但是已經(jīng)不能稱之為活著了。

    一切，就好像昔日的船醫(yī)，后來的人魚之母所說的那般。

    「我們就這樣活生生的死去了?！?/br>
    布里曼一言不發(fā)。

    他一步步走到了整艘船的控制中樞，在這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副「樹人」。

    大副「樹人」站在那深井之前，往里面看著。

    透過這里可以看到白金號的核心，也是植物形態(tài)魔獸白金樹的魔晶。

    大副「樹人」完好的站立著，仿佛還記得什么一樣。布里曼激動的上前，喊了一聲對方。

    「大副！」

    然而對方一動不動，布里曼靠近以后卻聽見他在自言自語。

    「歸航了！」

    「我們要歸航了?！?/br>
    「我說過，要帶著你們回去的。」

    布里曼同時還發(fā)現(xiàn)，大副「樹人」的身體竟然在異化。

    他的身體不斷木化，腳下大量的根須不斷的朝著他蔓延。

    樹人是個魔騎士。

    因此他原本就是和這艘船也就是白金樹是一體的，而魔獸的形態(tài)是由魔晶賦予的。

    樹人和白金樹二者的意識早就在缸中世界徹底融為同一個不分彼此，因此他的身體正在徹底和白金號融合，化為一個整體。

    同時。

    他那混亂且異化的意識，正在侵蝕著魔晶，將其扭曲成另一個結(jié)構(gòu)。

    白金號以大副「樹人」為中心，變化越來越快。

    密密麻麻的樹根連接向白金號上的每一個人，將他們吞噬，融入這艘船。

    最后，其化為了一棵橫在海面上，看起來像船的巨大樹木。

    這棵樹出現(xiàn)血rou的特征，也出現(xiàn)了各種生命的特征，可以看到魚、海藻、苔蘚、蟲、棘皮動物等等無數(shù)生命的擬態(tài)器官。

    而被吞噬進入其中的每個人，都露出一張面孔，依附鑲嵌在其上。

    那一張張臉看向遠方，看向北海航線，也看向更遙遠的大陸之上。

    「歸航！」

    「歸航！」

    「歸航.」

    目標。

    魯赫巨島，蘇因霍爾。

    他們從那里出發(fā)抵達世界的盡頭，在另一個世界歷經(jīng)了一百多萬年才重新踏上了歸途。

    這是樹人的意志，也是大部分船員最后的遺愿。

    而現(xiàn)在，他們終于可以回去了。

    看上一眼，然后結(jié)束這一場無盡的輪回。

    布里曼站在橫在海面的詭異人面樹船之上，他此刻仿佛也變成了一具空洞的尸骸一樣，茫然且無助的看著遠方。

    突然間，有人喊了一下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「布里曼！」

    布里曼驟然間回過頭來，就看到了一個從風(fēng)暴之中走出的身影，也終于回過神來。

    「安麗大人！」

    安麗看著布里曼這幅模樣，還有那異化的人面樹船。

    原本心中的喜悅漸漸褪去，她知道，這一切都是布里曼用一次次輪回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后換來的。

    看著布里曼那雙無神的眼睛，安麗有些擔(dān)憂的問他。

    「你還好嗎？」

    布里曼看向安麗懷中抱著的卵，目光一瞬間失去了焦度。

    「那是？」

    安麗告訴他：「是三葉人的卵，布里曼你真的做到了，一個人做到的。」

    布里曼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，帶著無奈和心酸。

    「是三葉人的卵，我們真的成功了?！?/br>
    只是他看著那卵的眼神，可以說是復(fù)雜到了極點。他似乎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它，但是伸出手的時候，又停了下來。

    他欣喜于自己終于成功

    了，但是又恐懼于這成功背后付出的代價。

    最后，他只是說。

    「這樣的話，我終于已經(jīng)完成了我的使命了！」布里曼扭過頭去，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。

    「我該帶他們回家了?！?/br>
    安麗看著失魂落魄的布里曼，突然開口說道。

    「如果你需要的話，我們可以想辦法救回他們?！共祭锫鼌s搖了搖頭，告訴安麗。

    「我想他們不需要，也不想要?！?/br>
    「就這樣吧！」

    「就讓這個故事到此為止，就讓這場冒險和旅程到此結(jié)束吧?！?/br>
    布里曼矗立在原地，回想起過往的一切。

    「這是一場什么樣的經(jīng)歷??？」

    「這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冒險，一本永不結(jié)束的故事，還有看不到未來的永生?！?/br>
    「我們獲得了一切，也失去了一切?！?/br>
    「幸好。」

    「還是結(jié)束了?！?/br>
    布里曼朝著高處走去，登上那長滿了枝權(quán)的高層甲板，握住了自己的船舵。

    大船掉頭，駛向遠方。

    最后一刻，布里曼站在高處看著安麗。

    「安麗大人，你有真正想好三葉人的未來嗎？」

    「如果?！?/br>
    「您還沒有想好的話，就請不要貿(mào)然開啟這個故事?！?/br>
    布里曼在說這話的時候在看了一眼風(fēng)暴的最深處?！富蛟S生命應(yīng)該賦予的是選擇的自由，而不是單純的力量和永生。」

    「就好像造物主賦予我們的那樣?！?/br>
    說完這句話，布里曼帶著大船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在安麗的視線里。

    大海之上。

    詭異的樹船向著原始之洋駛?cè)?，但是在離開的時候，突然之間船身上的一張臉龐掙扎了起來。

    他張開了眼睛，看著遠處。

    「啊啊」

    「娜紗?！?/br>
    「啊...娜紗.娜紗.」

    他一遍遍的喊著這個名字，然后變得愈發(fā)癲狂。他似乎并不想離開這里，也不愿意回到那所謂的故鄉(xiāng)。

    可以看到詭異的光芒從他的身體里逸散，深淵和煉獄的印記同時浮現(xiàn)在其額頭和臉上。

    最終，他爆發(fā)出墮落的力量，從詭異樹船上擠了出來。

    「噗通！」

    一個蛇人落入了海中。

    可以看到他瘋癲的喊著某個人的名字，身體卻不斷的被魔化的力量吞噬。

    來自深淵的污穢覆蓋上了他的表皮，煉獄的詛咒也隨之糾纏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他漸漸的變成了異化的魔物，通體化為了黑色，皮膚上布滿了鱗片，甚至還長出了多余的手臂。

    這是深淵的蛇魔。

    不過他的眼睛依舊飽含著執(zhí)著，奮力的朝著那風(fēng)暴彌補的大海之中游去。

    他似乎感覺到，那大海的深處有什么在等待著他。他靠近黑風(fēng)暴化為的高墻，但是即將被那黑色吞沒的時候，整個風(fēng)暴之墻突然被分裂了開來。

    一個巨大的白色神話生命體出現(xiàn)在了天盡頭，一個小女孩坐在她的肩頭，然后被她捧著放在了海面。

    女孩一點點的踩著水面，來到了蛇魔的面前。

    蛇魔激動的看著她，努力的從水中浮起來，大聲的呼喚著她。

    「娜紗...」

    「啊娜紗」

    女孩看著矮子的模樣，她擦拭著矮子的臉龐，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到對方，在缸中世界以外。

    聽著矮子一遍一遍的呼喚著自己，她有些難過的說道。

    「矮子，我說過的?！?/br>
    「我不是娜紗?！?/br>
    「我真的，不是你找的那個娜紗?！?/br>
    女孩低著頭，她小聲的說。

    「我不是那個說和你是血脈與共的家人的娜紗，我只是一個因為害怕，所以躲藏在你身后的膽小鬼。」小矮人什么也都不記得了，只是不斷的重復(fù)娜紗的名字。

    「娜紗」

    「娜紗?！?/br>
    「啊！」

    「啊娜紗…」

    這也是他唯一能夠記得的東西了。

    他一無所有，所擁有的唯一就是娜紗給予他的溫暖，只是那一絲溫暖卻在命運的變故之中失去了。

    于是，他用接下來的一生，用在缸中世界的一百萬年來找回曾經(jīng)失去的一切。

    只是，一切都是一場夢幻泡影。

    他始終只是追逐著往昔的影子，沉迷于過去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貝絲和小矮人說著話，而這個時候虛無菌母卻告訴貝絲。

    「你如果再多說幾句，再不做些什么的話?！?/br>
    「他馬上就要墮入深淵，亦或者煉獄了。」

    女孩緊張的抱住了蛇魔，告訴他。

    「不會的?！?/br>
    「我不會讓你墮入深淵和煉獄的?！?/br>
    小矮人或許做過很多錯事，他或許對不起很多人。但是唯獨。

    沒有一絲一毫的對不起她。

    女孩想起了在船上的時候，小矮人帶著他一起在海上捕魚，一起開篝火晚會，還給她講故事。

    他說，自己是他的家人。

    雖然他只是錯將自己當(dāng)成了另外一個人，但是卻依舊讓貝絲感覺到溫暖。

    女孩問小矮人：「矮子，你有什么想要我?guī)湍愕膯?？?/br>
    矮子看著女孩，又大聲的說道：「娜紗！」

    女孩看著小矮人癡癡傻傻的模樣，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的。」

    「其實，娜紗并不在你的體內(nèi)?！?/br>
    「你只是放不下你的噩夢，放不下你做過的那些事情。」

    「娜紗已經(jīng)在神國了，在造物主的神國，那里很安靜，也很美好。」

    女孩看著矮子，有些不舍，有些難過。

    但是最后，她還是對著矮子說。

    「沒關(guān)系的，我會送你去那里的?！?/br>
    「深淵和煉獄都奪不走你，你將會在造物神國的星海，和娜紗團聚在一起?！?/br>
    聽著女孩的話，那蛇魔的眼睛好像恢復(fù)了一絲絲清明。

    他張大了嘴巴，眼神里好像充斥著向往。

    「娜紗啊神國.」

    「啊……神國?！?/br>
    看上去似乎只是再牙牙學(xué)語重復(fù)著女孩所說的話，但是又讓人感覺他好像真的在期待什么。

    而在這一瞬間。

    他身體的異化徹底結(jié)束了，跨越遙遠距離的詛咒也隨之而來。

    深淵的意志鎖定了小矮人，煉獄的詛咒魅影也向他奔赴而來，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他體內(nèi)的白色蟲子在蠕動，想要徹底吞噬他。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，虛無菌母出手了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沒有做別的，她只是合上了黑風(fēng)暴的大門。

    但是這簡簡單單的動作，就在三者聯(lián)手的搶奪之下，將深淵的意志、銀白之蟲的關(guān)注和煉獄的詛咒魅影阻擋在了外面。

    只是，小矮人依舊在不可避免的徹底淪為一個魔物，那污穢和侵蝕不斷的深入他的本源，鱗片快要將他的臉龐都遮住了。

    最后，貝絲抓住了脖子上的項鏈。

    光芒涌出，就看到蛇魔在光芒之中消散，而一個包含著黑白和彩色的氣泡一點點漂浮而起，朝著高處而去。

    那是人生之夢。

    其在造物主的法則之下一點點穿透虛空和夢界的壁壘，前往另一個世界。

    風(fēng)暴之中，貝絲和虛無菌母一起看著那個夢境遠去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說：「進入造物神國是需要經(jīng)過審判的?！关惤z卻似乎并沒有太多擔(dān)憂，她告訴虛無菌母?！笡]關(guān)系的，矮子并不是個壞人。」

    「至少在缸中世界之外，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，他只是在一次次逃避現(xiàn)實。」

    「他只是對這個世界太失望了?！?/br>
    「被悲慘無助的命運，給逼瘋了。」

    貝絲看著矮子的人生之夢進入神國，也隱隱看到了一艘散發(fā)著金色的神圣之舟前來接引他，一同前往萬物生靈最終的歸宿。

    貝絲看著這景象，突然覺得死亡也讓人感覺美輪美奐。

    如果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話，在死亡的時候能夠有人來接你，能夠化為星辰立于天際，能夠和所有熟悉的人為伴，或許也就不那么可怕了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看著一切消失，最后低下了頭。

    「你失去他了?！?/br>
    貝絲點了點頭，她說。

    「我有些難過，又有些高興?！?/br>
    她為失去矮子而難過，但是又為矮子真正的擺脫痛苦，找到真正的娜紗而喜悅。

    虛無菌母看著貝絲：「你好像有了一些變化?！?/br>
    貝絲說：「我不是永恒的主宰，我只能學(xué)著長大，不過如果在虛無你的身邊的話，我好像就沒有那么害怕了。」

    虛無菌母點了點頭，然后告訴貝絲。

    「我是生命主宰制造的第十魯赫?！?/br>
    「生命主宰賦予我的權(quán)柄是所有微生物的神，也是負責(zé)世界的循環(huán)和輪回。」

    「但是同時，我頭上還頂著生命主宰的玻璃缸，這是主宰神明用來推演未來物種的東西?！?/br>
    最后，虛無菌母認真的看著她問道。

    「神說，下一個紀元是生命的紀元?！?/br>
    「我和其他魯赫一樣，都必須留在這里，開啟下一個紀元和時代?！?/br>
    「貝絲！」

    「你愿意和我一起，踏入同一個未來嗎？」

    貝絲點頭，對著她說。

    「我能夠幫助虛無你什么嗎？」

    虛無菌母看了一眼生命孕育之巢，然后將其遞給了貝絲。

    「你幫我執(zhí)掌它吧！」

    夢界。

    神圣之舟將一個又一個夢境載入船中，巡游過整個世界的所有角落，然后祂啟程返航，將這所有的人生之夢都送往造物神國。

    那巨大的神國門扉之下，可以看到一個個人生之夢經(jīng)受審判和考驗。

    也被區(qū)分成為噩夢和美夢。

    而那些噩夢也最終都會飄入黑暗之中，慢慢徹底消散。

    此刻。

    小矮人的夢就在其中不斷的發(fā)生著變化，一會化為彩色，一會化為黑色。

    光芒交替之中，可以看到一幅幅畫面不斷的變換著。

    但是每一次化為黑色的時候，都有著一幅畫面跳出來將其扭轉(zhuǎn)過來。

    那是一個女孩在不同的場景下、不同的時間，對著小矮人說話的畫面。

    人生之夢里。

    先是出現(xiàn)了小矮人小時候當(dāng)乞丐的經(jīng)歷，可以看到有人驅(qū)趕著他，有人拿著棍子打他。

    但是緊接著畫面一轉(zhuǎn)。

    他遇上了一個同樣在流浪的孩子，兩人快開始結(jié)伴而行。

    一會，畫面變成了冬季的死亡場景，兩個人在寒風(fēng)里瑟瑟發(fā)抖。

    眨眼間，又變成了兩個人撿到了一張毛毯的喜悅和呼喊。

    但是相比于美好，似乎黑暗的不堪的回憶更多。那些畫面里。

    其中可以看到墓園的遠尸車拖著尸體走向遠方，那死亡的畫面遠沒有女孩描述之中的美好。

    還有銀白教會和深淵教團的獻祭畫面，血腥且殘酷。

    但是每一次黑暗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那有著女孩的畫面都會出現(xiàn)對著他大聲的說著話，將他從噩夢之中喚回。

    那孩子靠在他的肩膀上，和他蓋著同一張?zhí)鹤樱?/br>
    「矮子。」

    「不要害怕死亡，因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受苦的?！?/br>
    「但是沒有關(guān)系，因為我們所受到的苦最終都會有回報。」

    「有神國在等著我們呢！」

    對方在寒風(fēng)里抱住他，對著他說。

    「我們是血脈與共的家人?！?/br>
    畫面急速的變換，仿佛他擁有太多的痛苦，也經(jīng)歷過太多的黑暗。

    但是最后，他終于經(jīng)過了審判。

    似乎那黑暗的畫面雖然更多，但是美好的回憶卻更加堅固和不可舍棄。

    彩色的人生之夢穿過造物神國的大門，一路飄向星海。

    他來到了星海的末端，奔向其中的一點。

    這一刻，小矮人殘留在在夢境之中的最后一絲意識，也終于擺脫了混沌。

    他透過氣泡，看向了夢境的外面。

    就看到了那片星海。

    這一瞬間，他就被那美麗的畫面徹底震撼到了。「這里就是神國嗎？」

    他想起了娜紗對他說的話，娜紗口中所描述的神國。

    她說。

    「神國有高大的神殿，有很高很高的柱子，有雄偉的雕像，有美麗的畫?！?/br>
    「在神國，我們將會褪去這具身體，永遠的活在那美麗如同幻夢之鄉(xiāng)的世界中。」

    「在神國，我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，因為那里是神的國度」

    小矮人搖了搖頭，開口說道。

    「娜紗！」

    「神國比你描述之中的還要美?！?/br>
    「它是一片星海，屬于所有人的星海?！?/br>
    「而我們，都是天上的星星！」

    這個時候，他終于漂浮到了預(yù)定的位置。

    他看向了周圍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泡，另一個人生之夢正停在那里。

    小矮人透過夢境，看著那沉溺在美夢里的影子。長長的頭發(fā)，還有一雙褐色的動人美麗眼睛，他感覺自己好像一瞬間被幸福和美好包圍住了，又好似蚜蟲掉入了一個充滿童話色彩的蜜罐里。

    「娜紗，你果然沒有騙我?！?/br>
    「你真的來到了沒有痛苦的神國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」

    「你這樣美麗又善良的人，絕對不會墮入黑暗之中的?！?/br>
    意識渙散而去，所有的美好記憶涌了上來包裹住了他。

    兩個夢境纏繞在了一起，共同浮現(xiàn)出了一副畫面。

    「矮子！」

    「我們是血脈與共的家人?！?/br>
    小矮人他追逐了一生的夢想，終于在最后一刻實現(xiàn)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