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約城。

    漸漸的，天上的原罪之瓶不再往地面上放射原罪之光。

    或許是因為瓶中封印已經(jīng)成型，或許是因為僅剩下的人已經(jīng)不值得再耗費力量。

    末日黃昏般的景色下。

    信差披著雨衣朝著遠(yuǎn)處前行，隨著她走過的地方周圍的雪燼竟然在漸漸的消退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天空之上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，為什么那座天國會突然停在這里，為什么那些可怕的黑雪會從天而降，為什么那些光掃過都會讓人變成幽魂。

    她更不明白，為什么自己不會受到那種灰燼一般的黑雪侵蝕，而且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身體好像因為在不斷抵抗著那股力量的侵蝕，體內(nèi)甚至漸漸在散發(fā)出一股無形的力場將周圍的黑色侵蝕之力隔絕開來。

    一切都太怪異了，她難以理解這一切的變化。

    但是。

    她想要用這種能力將大家送到遠(yuǎn)處去。

    信差來到了城市的列車站旁，檢查了這里的列車，發(fā)現(xiàn)車頭的火素瓶里還都是滿的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能夠開動這艘列車的魔靈。最后，信差在列車站的最深處的地下室里，找到了一群蜷縮在這里的列車員。

    其中，還有一個是權(quán)能者。

    對方告訴她：「這種新款的列車沒有魔靈其實也是可以開動的，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晶?！?/br>
    信差期待地問：「你們有嗎？」

    對方點了點頭：「車站里有，但是我們不敢出去?！?/br>
    信差說：「我?guī)е銈兂鋈?，你們只要別離我太遠(yuǎn)就不會被那力量侵蝕。」

    信差證明了自己的力量，也成功地啟動了蒸汽列車，接下來她拉扯著一張防水布帶著一批批人來到了列車站。

    在盡量帶上了更多的人之后，她終于準(zhǔn)備出發(fā)了。

    「離開這里吧！」

    信差朝著所有人大喊，還拿出了自己的號角輕輕地吹了一下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「該上車了！」

    「我們趕緊離開這里，不能再等了。」

    天上的戰(zhàn)斗還沒有分出勝負(fù)，誰也不知道最后的勝利者是誰，而勝利者角逐到最后又會發(fā)生什么。

    信差站在車廂里清點著人數(shù)，可以看到車廂里許多人一臉茫然，也有人在輕聲啜泣，有人驚恐或者仇恨地看著外面的天空。

    信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們。

    「大家！」

    她喊了一聲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。

    但是當(dāng)大家真正看向她的時候，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，只能強作振奮地說。

    「噩夢總會過去的?！?/br>
    車廂里一片沉默，所有人只是靜靜地抬起頭看著信差。

    信差給大家發(fā)放了一些食物，然后鼓勵著每一個人，大家看著依舊充滿著干勁和不放棄的信差，吃著手里的食物，眼睛里也逐漸閃爍出希望的光。

    然后，信差回到了列車車廂和車頭的連接處，對著里面的人說道。

    「出發(fā)！」

    蒸汽列車緩慢地動了起來，在漫天飄舞的黑雪之中一點點駛出車站，駛向遠(yuǎn)方。

    仿佛在駛出這片黃昏噩夢。

    天空之中。

    米吉娜一直走在瓶中封印之外等候著，等候著那天國從天空墜落。

    看著那一群群天空使從空中隕落，被魔物和死亡軍團分食，被原罪的光吞噬。

    她品嘗到了復(fù)仇的滋味，將她曾經(jīng)信仰和擁有的一切都摧毀殆盡，將她不能擁有的一切都推入黑暗。

    但是漸漸的。

    米吉娜的情緒從興奮，一點點變成平淡。

    哪怕看著座天使渾身浴血，在大戰(zhàn)之中被兩位成神者圍攻之下發(fā)出生死力竭的嘶喊，看著三位將要登臨神位之人以命相搏。

    她也還是感覺不到滿足，似乎這還不足以刺激。

    哪怕是想象到那天國墜落的畫面，她還是覺得不夠，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?！高@還不夠！」

    「為什么，為什么還不夠？」

    「我還想要什么？」

    「為什么還感覺，胸膛有著火焰在燃燒?！?/br>
    米吉娜抓著自己的衣領(lǐng)，她不明白這是為什么。

    她低下頭，突然看到腳下的城市里有著什么東西在動，一點點離開城市，趁著夜色剛剛降臨和陰暗的光線駛向遠(yuǎn)方。

    「那是什么？」

    米吉娜看到了蒸汽列車。

    這樣的恐怖的末日之景下，竟然還有人敢出來，還有列車在運行？

    列車加速前行，越來越快。

    帶著希望。

    所有人漸漸從車廂里站了起來，外面只有微弱的光，但是可以感受到車在移動。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，一個身影突然撞碎了玻璃出現(xiàn)在了車窗里面?！刚l？」

    信差立刻提著燈朝著那邊照了過去，看向了黑暗之中驟然出現(xiàn)的影子。

    「你是誰？」

    而對方也同樣看著她，看到了她體內(nèi)因為抵抗不斷落下的黑雪和侵蝕而散發(fā)出了神性光輝。

    「靈性的神之權(quán)柄？」

    「天空使的起源之力。」

    米吉娜看著信差，這并不是米吉娜第一次見到她，但是她好像第一次認(rèn)識對方一樣。

    她第一次仔細(xì)的看著對方的面容，而那面容漸漸的和她記憶里的神像重疊在一起。

    她忽然明白了什么，她遇見了那個一直以來都只活在她幻想之中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個，在所有人眼里都完美無缺的天空使之王。

    至少。

    是三位一體之中一個的核心。

    「原來，她就是天使之王？」

    「生來神圣的天使杜瑪。」

    米吉娜呆呆地看著信差小姐，她失神地說道。

    「原來是你。」

    信差小姐：「你認(rèn)識我？」

    米吉娜沒有回答，她只是死死地看著對方。

    她的眼中再度浮現(xiàn)出了很久很久以前，她還是一個天國信差的時候的畫面。

    還是個少女的她站在光明圣山之巔的神殿前，透過陽光看向了圣潔的神像，將所能想象的一切美好都投射在對方的身上。

    她多么想要靠近對方，站在那神座之下。

    哪怕為此觸犯了禁忌，為此而墮入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或者說。

    她是多么想要，成為對方。

    而那個她幻想之中的完美存在，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。

    當(dāng)偶像靠得太近的時候，似乎就變得不再完美了，顯得不那么高高在上，而且有些平凡。

    「不！」

    「她已經(jīng)不是天使之王了?！?/br>
    「她放棄了一切，甘愿成為洛米爾成為神的基石，也永遠(yuǎn)不可能再回到她的天國了?！?/br>
    米吉娜想。

    很快，對方就沒有了一切了。

    她很快就會從天使之王的寶座上跌落，對方已經(jīng)不再是那個她羨慕和憧憬的神了。

    「而我也已經(jīng)擁有了使徒的力量，擁有了深淵之王的力量?！埂杆龑τ谖襾碚f，已經(jīng)不再高高在上了?！?/br>
    「她已經(jīng)……不值得我憧憬了?！?/br>
    她心里肯定地說：「她只是一個蠢

    貨而已，一個為了別人而從神座之上跌落的家伙，一個固守著所謂的理想而被困死在原地的普通人而已?！?/br>
    米吉娜看著信差小姐一會，準(zhǔn)備有些僵硬地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    「我不認(rèn)識你?！?/br>
    「你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間信差罷了?！?/br>
    「你沒有資格和我比，也不應(yīng)該和我比。」

    其他人對于這個突然出現(xiàn)，然后說著莫名其妙話語的家伙有些不耐煩了。

    有人站了起來，對米吉娜發(fā)出了指責(zé)。

    「你這家伙是誰啊，信差小姐才不是什么普通的信差。」

    「她一定是神派來解救我們的使者。」

    「信差小姐可是救了我們，你是從哪里跑進來的，明明被庇護了，卻說著這樣的話?！?/br>
    「是啊，太丑惡了?！?/br>
    「…」

    所有人都站在了信差小姐的身邊，所有人都厭惡地看著米吉娜，似乎本能地厭惡著這個渾身散發(fā)著不妙氣息的女人。

    而這畫面，就好像曾經(jīng)在天國神殿之中發(fā)生的那一幕一樣。所有人厭惡地看著她，審判著墮入黑暗的她。

    這一切，立刻激發(fā)了米吉娜內(nèi)心深處的最陰暗的畫面，將她的過往一切全部都赤裸裸地掏了出來。

    她站在原地，背對著信差小姐和所有人。

    驟然間。

    她發(fā)出了怪異的笑聲。

    「哈哈哈哈哈！」

    那笑聲滲人無比，猶如深淵地獄里傳出來的魔語。

    「是??！」

    「我是丑惡的，她是美好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論怎么做，也不可能成為她，就算我得到了再強大的力量，就算我成為了神話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不可能成為她。」

    「不可能成為，那個完美無缺的天使之王。」

    她發(fā)出尖銳的咆哮，扭過頭來。

    「但是，憑什么？」

    陰暗的車廂里，她的那雙眼睛爆發(fā)出赤紅色的目光，一如深淵深處爬出來的最恐怖的邪魔。

    「憑什么你都成為了一個凡人，憑什么你什么都沒有?！?/br>
    「你還如此美好?！?/br>
    「憑什么你什么都沒有了，所有人還是覺得你比我美好?！巩?dāng)一個人嫉妒的時候。

    她得到了再多，她依舊還是嫉妒著別人所有，她哪怕?lián)碛辛苏麄€世界，也會嫉妒別人內(nèi)心擁有的一小束光。

    因為她那陰暗的心，見不得世間的任何美好。

    米吉娜的咆哮聲中，恐怖的力量爆發(fā)了開來，將周圍的一切淹沒。

    一瞬間，米吉娜殺死了列車上的所有人。

    列車翻倒在地，火素瓶炸裂開來，點燃了整個鐵道。

    熊熊火焰之中。

    米吉娜手抓著信差的脖子，將她高高舉起。

    信差看著周圍的大火，看著她辛辛苦苦拯救的人們在一瞬間化為尸橫遍野，再也沒有了聲息。

    她死死地抓著米吉娜的手臂，目眥欲裂的質(zhì)問她。

    「為什么？」

    「你……為什么……」

    「咳咳……」

    她聲音沙啞，但是還是難以理解世界上為什么有人要這樣做?！敢獨⒌羲麄儭?/br>
    米吉娜看到陷入狂怒和崩潰的信差，感覺到暢快極了。

    「為什么？」

    「因為，我憧憬著你??！」

    「杜瑪大人！」

    「偉大的……天空使之王?！?/br>
    她在狂笑之中，身形也漸漸扭曲。

    她的身體再也沒有

    了人形，黑色的羽毛漸漸的覆蓋住全身。她閉上了雙眼，紅色的紋路不斷蔓延，在她的額頭上長出了第三只眼睛。

    她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鷹魔，那嫉妒的光從眉心的第三只豎眼釋放出來。

    她手用力的抓著失去了所有，墜入人間只剩下一個人格的天空使之王。

    米吉娜想要成為那個完美的她，但是她也知道，她永遠(yuǎn)不可能成為她。

    那么。

    就毀掉她吧！

    她說。

    「去死吧。」

    「所有天空使向往的神——杜瑪！」

    這個天空使，也包括曾經(jīng)的米吉娜自己。

    米吉娜要摧毀杜瑪?shù)娜烁耋w，一個存在少了原本的人格的話，從某種意義上也差不多等同于死亡了吧？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一抹光從天空之中落下，涌入了信差的體內(nèi)。

    伴隨在其后而來的，還有一個冰冷的聲音。

    「杜瑪！」

    「是我的。」

    一道強烈的光芒從側(cè)面而來，在大地之上犁出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灼痕，而米吉娜的鷹魔一般的軀殼也在沒有絲毫防備之下被撕碎，只剩下一小半的軀殼連接在一起。

    對于使徒來說，這并不是致命的。

    但是受了這么嚴(yán)重的傷，肯定會影響接下來的戰(zhàn)斗，或者只能想辦法逃走了。

    但是米吉娜不一樣，她直接放棄了自己的軀殼。

    她伸出剩下的那一只手，直接挖下了自己的豎眼。

    接下來，那只眼睛化為了一道紅光鉆入了杜瑪?shù)捏w內(nèi)，和她融為了一體。

    米吉娜的聲音在夜風(fēng)之中傳播開來，伴隨著得意和暢快的狂笑?！负臀乙黄饓櫲肷顪Y吧，天空使之王杜瑪！」

    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。

    她內(nèi)心里所有的渴望，盡情地釋放了出來。

    她想要的，是成為那完美的翼人神明杜瑪。

    或者。

    毀掉她。

    米吉娜的魔眼和那一抹光同時涌入了信差的體內(nèi)，白色和紅色同時在她的身體里流轉(zhuǎn)，然后涌向了她的心靈。

    在那一抹白色光芒之中，信差終于想起了自己的過往。

    她睜大著眼睛，眼中的疑惑和不解漸漸隱去。

    她恍然大悟地說道：「我是……杜瑪？」

    但是這個時候，另一股力量和她爭奪著身體的權(quán)限，杜瑪?shù)牧α吭谂で携偪衽蛎洠恢挥忠恢怀岚驈纳眢w里鉆出。

    有的是白色，有的是黑色。

    黑色的羽毛不斷地覆蓋住她的身體，覆蓋她如同天鵝一般的脖頸，想要將她徹底吞沒。

    從心靈和身體的雙重層面。

    但是，那一抹白光不斷地維持著，讓那黑色的羽毛不至于徹底將其吞噬。

    杜瑪仰望著蒼穹，看著那被原罪之瓶包裹住，被魔物和幽魂圍攻著的天國。

    她徹底明白了一切，明白那高處的天國到來是因為洛米爾正在登臨神話，而此刻***之王梅爾德和地獄之王納普洛賽斯正在和其進行著最關(guān)鍵的戰(zhàn)爭。

    她的身體在異化，隨時有可能會被吞噬，或者被一起帶入深淵，但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    「洛米爾，你真的要成神了！」

    「已經(jīng)是最后的時刻了啊。」

    杜瑪感受著自己的力量不斷地被侵蝕和污染，對方不斷地向著自己的心靈發(fā)出攻擊，想要將自己拉入黑暗和深淵。

    對方的一部分已經(jīng)深深地和自己結(jié)合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想要不墮入深淵，如今最好的辦法，就是自

    殺。

    相比于墮入深淵，她更愿意做這種選擇。

    但是，她不可以。

    天空使的靈性權(quán)柄來源自杜瑪，成神儀式的源頭就是杜瑪。如果杜瑪沒有了，洛米爾哪怕不會丟失所有力量，他也會失去熟悉的權(quán)柄，丟失了天空使的力量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這樣關(guān)鍵的時刻，這等于是對洛米爾宣判了死刑。杜瑪看著天空，明白了自己應(yīng)該要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她望著天空之中的國度，輕聲的說道。

    「我不能成為神的話，那就讓洛米爾成為翼人的神吧！」

    她低下頭，望著異變的自己。

    「我要堅持住?！?/br>
    「堅持到，洛米爾成為神！」

    哪怕是墮入深淵，也必須在對方成為神靈以后。

    翼人。

    不能沒有神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，那魔人也從天空之中攻擊而下。

    面對危險和死亡，杜瑪沒有抵抗米吉娜，而是讓米吉娜和自己用著一副軀殼，和對方戰(zhàn)斗著。

    魔人看著杜瑪：「杜瑪？」

    杜瑪說：「我還不能死?！?/br>
    「至少，現(xiàn)在還不能死去。」

    她說：「我也不能墮入地獄，至少現(xiàn)在還不能?！?/br>
    杜瑪和米吉娜二者融合的異化體在黑夜之中和魔人展開了一番大戰(zhàn)之后，最后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。

    異化體逃走了，沿著鐵路逃向遠(yuǎn)方。

    黑夜之中星辰若隱若現(xiàn)。

    尼特一個人沿著鐵路前行，朝著圣約城的方向前進。

    這是他來的時候經(jīng)過的路，他從這里來到了圣約城，也是在這條路上第一次遇到了信差小姐。

    尼特看著天上的星辰，突然開口問道。

    「人死之后會怎么樣？」

    他是對他身后那個別人看不見的影子說的。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都會進入造物主設(shè)立的夢幻星海，在那里做著美夢。」

    尼特：「真的嗎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當(dāng)然是真的?！?/br>
    尼特：「造物主不會欺騙大家嗎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全能的造物主為什么要欺騙，欺騙對于祂來說又有什么意義？」

    尼特低下頭：「原來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進入神的國度啊，還是永遠(yuǎn)的美夢?！?/br>
    過了一會，尼特接著問道。

    「我要怎么做，要怎么樣才能夠成為神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點了點頭，表示這個沒有問題，但是同時又問起了那個問題。

    「為什么一定要成為神呢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打了個哈欠，似乎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無聊透了?！改汶y道就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去做嗎？」

    「例如，找翼人復(fù)仇？」

    「還有，煉獄之主，你難道不想要殺了他嗎？」

    尼特說：「我只想要成為神?！?/br>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為什么，你不恨他們了嗎？」

    尼特說：「其實，我剛剛在想！」

    「如果，我什么都不做，我當(dāng)時就死在了煉獄之主的手里。

    「是不是更好一些！」

    「那樣至少，夜色旅館的大家就不用死了。

    「我什么都不做的話，大家不就可以好好地進入夢幻星海了嗎，大家都可以做上美夢了。」

    尼特低著頭，一直往前走。

    「在他們看來，做錯的話或許是我們，我們獻祭別人，我們將活人放逐到地獄，剝奪了他們做美夢的權(quán)利。」

    尼特碎碎叨叨地說著，影子尼特?fù)u搖晃

    晃地跟著，就好像走著睡著了。

    突然間，尼特的聲音變大了許多。

    「但是?！?/br>
    「只要能夠成為神，或許就能夠挽回了?！?/br>
    他也不是很肯定，因此又補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「至少，能夠挽回一部分了?！?/br>
    影子尼特也沒有再隱瞞，告訴了尼特關(guān)于成神的計劃和方法?！改闵眢w里有納普洛賽斯的一部分，你同樣擁有原罪之瓶的掌控權(quán)，只要你擁有足夠的力量作為踏板?！?/br>
    「但是除了這個方法，我還有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?！?/br>
    尼特：「什么選擇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在遠(yuǎn)處的森林之中，居住著一位冰雪仙女?！鼓崽兀骸副┫膳俊?/br>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你聽說過她們的故事吧！」

    尼特：「聽說可以逆轉(zhuǎn)時光?！?/br>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他們可以一個地方地將時間銘刻留下，然后倒流回到他們銘刻的那一刻，你不想去試一試嗎？」

    尼特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，他只是接著往前走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他才問：「代價呢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不知道，但是應(yīng)該不小吧！」

    「可能是讓你徹底消失？」

    「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殘酷代價？」

    尼特：「就算我真的逆轉(zhuǎn)了時光，我付出了全部的代價，那誰來幫我改變我想要改變的呢？」

    影子尼特：「看來你并不傻嘛！」

    尼特沒有再說話，只是接著往前走，他徹底地安靜了下來，而影子尼特也保持了沉默，對方就好像隨著他的欲望而動。

    只有他的欲望涌現(xiàn)的時候，對方才會做出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黑夜之中。

    尼特走得格外堅定，目光看著遠(yuǎn)處逐漸清晰的那座被原罪之瓶封印的天國。

    突然之間，一抹流光從天空穿梭而過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了尼特的頭頂。

    尼特立刻放下了腳步，緊緊注視著那抹流光，那是一個使徒級別的存在。

    對方也停了下來，剛好停在了尼特的面前，和他對視著。

    這是一個渾身帶著傷口的怪物，一個長滿了黑羽的魔物。

    本來沒有什么。

    一個不相干的怪物而已，他稍稍讓開就準(zhǔn)備離開。

    但是當(dāng)他目光挪移的時候，突然看到了對方身上挎著的郵包，還有那條熟悉的圍巾。

    一瞬間，尼特瞳孔巨震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能動彈和挪動腳步。

    他張開嘴巴，似乎想要說些什么，但是又難以置信地收了回去。最后，看著面前的「怪物」問道。

    「信差……小姐？」

    而對方也做出了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只是回應(yīng)的不是一個聲音，而是兩個。

    「尼特？」這是信差小姐的聲音。

    「尼特！」這是尼特母親米吉娜的聲音。

    那個丑陋的怪物緩慢地抬起頭，兩張面孔和不同的眼神不斷在同一張臉上變換著，每個都在喊著尼特的名字。

    一個似乎有些疑惑，好像在做夢。

    一個則是肯定地說道，帶著熟悉的口吻。

    怪物的身影，一瞬間和他向往的美好，還有恐懼的母親重疊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「mama？」

    一瞬間，尼特的臉上露出了痛苦到難以形容的表情。

    他脖子上一瞬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青筋，一直蔓延到了額頭之上，整個人的肌rou都痛苦地糾結(jié)在了一起，發(fā)出顫抖到靈魂深處的聲音。

    「你究竟……」

    「做了什么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