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嫉妒心催人落水
霍清渺有些不高興地介紹:“這是……是jiejie,父親最近才送回家的那個?!?/br> 霍音眉頭微皺,他在外上學,卻也有人給他寫信告知家中事情,知道父親帶回來了流落在外邊的私生子女,心中很不高興。 然而此刻身邊還有客人,只得壓制著不高興,對著人點了點頭,“jiejie?!?/br> 閻良花腳步輕快的上前:“弟弟?!?/br> 那位被邀請來的客人明顯松了口氣,含笑沖著閻良花點頭,“打擾了,在下沈充,字浮如,是和阿音一起讀書的同窗,今日冒昧打擾了。正好我們要去看木化石,閻小姐可要一同前往?” 閻良花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句,看樣子是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。這兄妹倆到底做了什么?讓沈浮如如此尷尬,急于拉個人同行脫身。 她從來都不是好人,樂得看笑話,想也不想的拒絕:“樹木,我還是喜歡郁郁蔥蔥的,埋藏在土中有堅韌的生命力才是我所喜歡。木化石雖然珍貴,但我不感興趣?!?/br> 霍清渺翻了個白眼:“生命從不是長久的東西,得以保留的才會完美。你只知道木化石的珍貴,卻不能領會更多,只喜歡山野之間的東西,倒也是符合你的出身?!?/br> 霍音輕輕地推了推自己的meimei,別在男人面前這樣咄咄逼人,不招喜歡。 閻良花心想,和我玩辯論,開局你就輸了:“我倒是持相反意見,覺得有缺憾的才是人生?,樼鹂さ男加^里曾有無數(shù)株桃花樹,爛漫盛開,而今早已水流花謝,不復存在?!?/br> 瑯琊郡曾有叛軍燒殺,最后殺紅了眼,毀了玄都觀,為世人所說的一大遺憾。 沈浮如嘆息著說:“我早就聽聞過,一直想親眼去看一看,可惜再沒機會?!?/br> 閻良花似笑非笑:“像公子這般的人不在少數(shù),未曾見過,深以為憾,反而成全了其美意?!?/br> 霍音不喜:“這樣說來,你喜歡的不是旺盛生命力,而是美好的生命力被摧毀,心思未免有些惡毒?!?/br> 閻良花還未說話,沈浮如便已經(jīng)認認真真的說:“世間如此,謝安晚年受到司馬道子的排擠,重回故地已經(jīng)帶上了病態(tài),羊曇為他的下世流淚痛哀。這樣的存歿之感,在我酩酊一醉之后便淡然忘懷,只因種種故事多見??梢娙碎g總是多缺憾,越是貼近人生,越讓人難過。” 閻良花覺得此人還算有意思,嫣然一笑:“古往今來,總是同樣發(fā)生的事,活著時身居高廈大宅,到頭來免不了要在荒涼的山丘中把尸骨掩埋。” 沈浮如身為世家子弟,看過太多家族興起沒落,浮浮沉沉是人間說膩了的故事。很少有人明白他的憂愁,又說的那樣漫不經(jīng)心。 他看著閻良花,那是一個身材單薄,身著藕荷色長衣的少女,發(fā)色偏深綠,有一種遠山含黛的感覺,三千青絲簡單的挽起,插著一根木釵,素凈的面容上一雙明亮又淡漠的眼睛,時時刻刻似乎都含著一抹笑意。說不上是微笑還是嘲笑。 他略有些恍惚,說:“小姐看得明白,卻又喜愛旺盛的生命力,可見是性情中人。” 閻良花淡淡道:“仁者見仁智者見智,沈公子這么看我,可見你本身就是性情中人?!?/br> 南晉皇帝今年已經(jīng)五十一歲,膝下只有一子,就是南康太子。 這位南康太子乃是沈皇后所出,皇后的兄弟如今在朝中擔任吏部尚書,沈尚書膝下有三子,二子三個月前尚了公主,三子就是眼前這位,名喚沈浮如。 他身長八尺,風姿特秀,天質自然,一身青色,猶如翠竹林立。說起話來,聲音猶如清泉過石,緩緩流淌,很難不讓人升起好感。 再加上出身顯赫,自身也飽讀詩書,才學過人,自打年過十四,一直都是長安城里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公子,受到婦孺?zhèn)兊那嗖A。 霍清渺借著哥哥的方便,總想接近沈浮如,卻一直不得其法,沈浮如只是以禮相待,說起話來彬彬有禮,生疏客套,倒是頭一次見到沈浮如和女子能夠有來有往的交談。 她頓時嫉妒心大起,陰陽怪氣的說:“那些個名流大如喜歡隱居,今日到山清水秀的地方,在小山村里‘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’的生活。jiejie自幼在村中生活,想必很有閑情逸致?!?/br> 閻良花搖了搖頭:“忙于奔波生計,日子苦的很,沒看見什么‘悠然見南山’,反倒看見了‘十室九空’?!?/br> 連年戰(zhàn)火不休,最受苦的還是百姓。 沈浮如秀眉微簇,嘆息道:“百姓耕種也是一大問題,天地閻心民閻罪,田園荒落留逋稅。干戈旱潦苦相仍,十室九空嘆貧悴。卻不知如閻為民請命?!?/br> 即便是皇帝,也不能夠舒展自己的政見。如今朝政被王家把持,沈家不過后起之秀,上沒有一搏之力。 閻況他并不能代表整個沈家。 閻良花說:“當長袖善舞?!?/br> 沈浮如向她行了一禮:“受教了?!?/br> 霍音一看架勢不對,立刻笑著打岔:“浮如,你糊涂了,我這……jiejie只是父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而已,生長在鄉(xiāng)野之間,怕是不識一個字,即便是來了我們霍家認字讀書,又哪里能懂什么道理。不過挑著自己知道的幾句話說來罷了。這長袖善舞,哪里是什么好詞呀?!?/br> 霍清渺連忙附和:“是這樣的?!?/br> 沈浮如卻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:“閻將軍的兒女,我哪敢小看呢?!?/br> 這一句話算是將那兩人也夸了夸,二人才漸漸安分。 閻良花在心中笑了笑這么快就開始長袖善舞了。 她欠了欠身表示告別,徑直往橋的方向走去。 異能末世時,所有的東西一概將就簡潔方便,像這種古代的建筑物只在庫存的圖片里能看見,真實的古物已經(jīng)全部在戰(zhàn)爭中被銷毀,成為殘垣斷壁。 所以她其實對整個園林很感興趣,就像是自己走入到了畫中。 春秋上前攙扶著她,壓低聲道:“小姐,二小姐好像跟上來了?!?/br> 閻良花懶洋洋地應了一聲,她的異能如今只有二階,一階異能的時候,能夠察覺五米以內,有草木地方的動靜。二級技能擴大了十米。 霍清渺來勢洶洶,一手打開了擋路的柳條枝葉,折斷了翠葉,眼瞧著那二人施施然地上了玉石橋。 她提起裙擺,攆了上去:“站住。” 閻良花立于橋邊,淡淡的瞥了人一眼:“你不去跟你的沈哥哥說話,來我這做什么?” 霍清渺咬了咬下唇,走上前去,警告道:“本以為你回了霍家,就是霍家的小姐,你永遠都是一個村姑生的小村姑,上不得臺面的東西,就把自己隱藏好,別總出來露面。不然別人看你一眼,都覺得眼睛疼?!?/br> 今兒個天氣真好,藍天白云,氣候宜人。閻良花出來散步,只覺得心情舒暢,根本不想和人發(fā)生沖突。 她敷衍著說:“你說的對?!?/br> 霍清渺很得意:“你知道就好,跟個傻子是姐弟,你也好不到哪兒去?!?/br> 閻良花的眉頭一皺,看向對方:“我奉勸你的嘴巴不要那么毒,給自己積點陰德,上次已經(jīng)警告過你,不要來跟我硬碰硬。” 霍清渺不屑地說:“你能如何?我說的不是實話嗎?一個村姑一個傻子,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地里摳泥鰍吃?” “泥鰍很好吃,可惜你不配,就像你配不上沈家公子?!遍惲蓟庩柟謿獾恼f。 “你——” “還有,我看那沈家公子看了我半天,也沒揉眼睛?”她超級擅長陰陽怪氣,更知道什么叫做打蛇打七寸。 霍清渺頓時被激怒,上前跟她廝打,春秋連忙勸架,護著自家小姐往后退。 “二小姐,沈家公子就在不遠處,要是被人看見了多難看?!?/br> 霍清渺怒斥道:“吃里扒外的東西?!?/br> 她猛地撲向了兩人,春秋攔了一把,霍清渺卻好像被人重重一推似的,身子往后仰,仿佛被推出了圍欄。 閻良花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。 “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,想要掉下水來陷害我?!?/br> 霍清渺狠狠地掰她的手。 她輕輕一笑:“可以,我同你一起落水?!?/br> 說完兩個人的身子都栽了下去,只聽重重地撲通一聲,全部跌入水中。 霍音和沈浮如并未走遠,聽見了春秋的呼聲,連忙趕了過去。 “兩位小姐都落水了——” “浮如,快幫我救一救我meimei?!被粢粽f罷,便跳下了水。 沈浮如有些猶豫,但這種情況也無法拒絕,只得也跟著入水。 春秋在路邊兒急得直跺腳,她不會水,只能大聲呼喊叫人。 七月的水,還是有些涼的,荷花剛謝,滿池塘的綠葉,還有凋零的花朵,有種別樣的美感。 閻良花在水中滑動著,故意在水中去捏霍清渺的rou,迫使對方疼得張開嘴,喝了好幾口水。 心中暗暗想,如果不是外頭世道真亂,她需要有個地方依靠養(yǎng)兒子,就直接讓水草纏住霍清渺的腿,落水而亡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