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公主成親
整個長安道路都被戒嚴(yán),鼓樂喧天,不絕于耳。長安早提前一個月向全國招攬優(yōu)伶,只等公主成親這一日,沿街表演與民同樂。 道路兩側(cè)的樹木上,綁著紅綢被風(fēng)吹的飄舞,宛若天邊的云朵染上了太陽,成了紅霞。 從皇宮至公主府的一路上,全都有官兵把守,身著盔甲,神情肅穆。 越靠近公主府,守衛(wèi)越多,附近好幾條路都被封上,留了兩條讓客人前來的路,一輛又一輛的豪華馬車駛?cè)?,整個公主府熱鬧非凡,人聲鼎沸。 此番朝中重臣皆出席,給足了陛下和沈家的面子。 公主雖說是庶出,但卻是自幼嬌生慣養(yǎng),由皇后撫養(yǎng)長大,與那嫡出的沒有差別,就連公主府的建造也是比著王爺來的。 這唯一的公主下降,自然格外隆重。 府門口鋪著紅色毛氈,順著臺階一路向里,仆役們穿著統(tǒng)一的服飾迎來客人。 沈家人分別站在兩側(cè)接待來賓。沈夫人接待女眷,戶部尚書沈霖接待著男客,由他一一噓寒,在經(jīng)由仆人帶進各個場所。 “王丞相?!?/br> “恭喜沈尚書。”王導(dǎo)感嘆道:“還是沈公有福氣,長子早早成婚,已有一兒一女,次子尚了公主,三子更是年輕才俊,子孫滿堂,家業(yè)興旺?!?/br> 沈尚書滿臉帶笑:“哪比得上王丞相,子異在中書省擔(dān)任侍郎,功績頗多,陛下屢次夸獎的有為青年,嘗說虎父無犬子,很有王丞相當(dāng)年的風(fēng)范?!?/br> 皇帝之下,設(shè)有三省、一臺、五監(jiān)、州郡縣等府衙。 三省即尚書省、中書省、門下省。 尚書省掌管秘記奉章、奏報正事、選舉人才、賞罰百官及將皇帝詔示宣告內(nèi)外、出納皇命。由尚書令、左右仆射、列曹尚書、左右丞官員組成。 王導(dǎo)擔(dān)任尚書令一職,人稱王丞相,除皇帝外地位最高,權(quán)力最勝。 沈尚書雖然是皇后的兄長,領(lǐng)著著戶部尚書和中書監(jiān)兩層官職,負責(zé)戶部以及整個中書省,卻仍舊比不上王丞相。 兩只上了年紀(jì)的老狐貍相互夸贊著對方,對方的兒子表面上其樂融融十分和樂,暗地里恨不得將對方踢到南極洋去。 王子異面無表情的看著沈浮如。 沈浮如已經(jīng)挑起了三個話題,仍舊沒能讓對話繼續(xù)下去。他苦笑,忽而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嬌笑,“我因為我jiejie乖巧,惹夫人疼愛。”他下意識的看了過去。 女眷那一邊,也正在相互攀談,如花美眷巧笑倩兮,令人一陣恍惚。 時隔一年,少女更加嬌艷。 “浮如?!?/br> 王子異喚了一聲,沈浮如從神游天外中回來。 他連忙整理好自己的心智,換上了平日里掛著微笑的溫潤面容,又挑起了一個話題:“怎么不見白兄?” 王子異卻不接話,反問道:“你已弱冠,什么時候娶親?” 猝不及防地談到了婚姻大事,沈浮如的臉微微一紅,干咳了兩聲回答道:“王兄比我還大三歲,都不急著成親,我自然也不急?!?/br> 王子異挑了挑眉:“我和你不同,我早有未婚妻?!?/br> 沈浮如尷尬地支吾了一聲。他不確定自己剛才走神,有沒有被王子異看出端倪。 好在那兩邊的老爺子說完了話便被引著進去。 與此同時,女眷那邊也在走人。 “二娘,進去吧,回頭幫我給你jiejie帶聲好,你可別說我偏心,她生病了?!?/br> “知道啦,夫人,我先進去了?!?/br> 沈夫人繼續(xù)招待來客,說上兩句話,便請人進去。 “陳夫人這邊請?!?/br> “趙夫人這里走?!?/br> “霍夫人……” 公主府占地六十余公頃,院落五重,殿堂三進。宴席設(shè)在羅辰殿,遠遠就能看見那覆綠琉璃瓦在夕陽的光輝下熠熠生輝。 大臣和誥命夫人們被引入后殿,殿內(nèi)裝點的雅致,不經(jīng)意的地方透出奢華,墻上的壁畫彩繪一看就是出自大師的手筆。 后殿兩面建花園、馬場,園林內(nèi)池、山、樓、塔,正值夏季,佳木蘢蔥,奇花熌灼,荷花池中一片粉嫩,花瓣被風(fēng)吹的稍動,水珠流轉(zhuǎn)。荷花池盡頭有巨石堆砌,池水瀉于石隙之下,緩緩地蜿蜒前行,直至林深處。 在一處平坦之地,地面上都是青石板,搭建出了宴席,婢女正引著人陸續(xù)入席。 一些沒有品級的小姐們,被引入的就是此處,按著家中父兄的地位,依次落座。至于沒有品級的公子少爺則在殿的另一側(cè)。 閻良花和霍清渺的位置中等偏上,此時陸陸續(xù)續(xù)已經(jīng)坐滿了人,天色漸漸暗了下去。 府內(nèi)身著粉衣的婢女開始陸續(xù)走動,點燃云燭燈,整個府邸有二百盞那么多。轉(zhuǎn)角回廊,還有正門口處,皆是懸掛著大紅燈籠,紅色的錦緞在大紅燈籠的映襯下,寸寸透光,色澤流轉(zhuǎn),照耀著燙金大字,公主府。 聽府外突然肅靜下來,又一隊的士兵身著盔甲將里外團團包圍,凌煙公主的車架從皇宮抵達公主府,禮樂升起。 不同于之前的喧鬧音樂,這一次是猶如潺潺溪水流動的琴聲,伴隨著一陣琴聲,公主下了車架。 只見一身花釵禮衣,花釵青質(zhì)連裳,發(fā)髻上飾以金銀琉璃,青衣革帶韈履,刻青翟形,采畫雉。雍容大氣,綺麗風(fēng)姿。 一旁的沈家二郎一身紅衣,氣宇軒昂,陪著公主拜別了皇帝皇后,又?jǐn)y手乘車來到了沈府,一路踩著紅毯而過。 羅辰殿。 在禮部司儀的注視下,兩個人喝下了合巹酒,接著進行了繁瑣的禮儀。 公主像沈家父母敬茶卻并不跪拜,金枝玉葉,皇權(quán)至上。 場間的人紛紛說著恭賀的詞語,公主掛著微笑,寡淡的五官也顯得鮮明起來。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主身上的時候,有人悄悄的進殿,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。 王子異看了他一眼:“你去哪兒了?” 白不厭壓低聲道:“我去外邊找陳平之去了?!?/br> 王子異搖了搖頭:“糊涂,雖說非四品以上官員不入殿,但陳平之和,沈浮如是至交好友,他自然也在殿內(nèi)?!?/br> 那陳平之正挨著沈浮如坐著,兩個人低聲交談。 “你這二哥向來喜歡嬌美女子,娶了公主。怕是心里也不開心吧?!?/br> “我二哥不是那只看容貌之人?!鄙蚋∪鐫M是無奈。 陳平之手中把玩著一個墨綠色鑲金的鐲子,顯得有些漫不經(jīng)心:“翠坊的男男女女可不信你這話?!?/br> 沈浮如求饒一般的說:“可得先說著,陳兄以后莫要邀請我二哥去那些場所,你娘子不計較,公主未必有那樣的好脾氣?!?/br> 陳平之裝傻,有些邪氣的笑了笑:“那些場所,是哪些場所?” 沈浮如漲紅著臉,并不吭聲。 …… 白不厭直勾勾地盯著陳平之,端起了酒盞,壓低聲道:“我待會兒要是借著酒醉鬧事,你壓得住嗎?” 王子異眉頭一皺:“你那么著急做什么?” “我才得著消息,陳平之明日就啟程前往江南,他往些年也是這個時候走的。” 王子異想了想,恍然大悟:“錢太清忌日要到了?!?/br> 錢太清并未葬于祖墳,他的尸骨埋在了江南,那是個山清水秀,他生前極喜歡的地方。 白不厭說:“我如今領(lǐng)了官職,行動不便,哪能陪他到江南玩。今日事趁早了結(jié),叫他知道知道,不能欺負小姑娘。” 王子異揉了揉眉心:“你是真對那小姑娘上心了?!?/br> 白不厭撇了撇嘴:“那還能鬧著玩?你可別讓別人知道了,只有你知道的。” 王子異有些惋惜的說:“我還以為你能給我當(dāng)妹夫呢。” 白不厭扯扯嘴角,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:“你爹養(yǎng)那兩個侄女,簡直是司馬昭之心——路人皆知。那是用來聯(lián)姻的。” 白家只是依附王家的一個小家族而已,還入不了王丞相的眼睛。 “是如此,不過早就定了人選,大meimei更加穩(wěn)重得體,皇后娘娘也很滿意,若非康太子在外征戰(zhàn),早就成婚了。二meimei今年剛剛及笄,待字閨中,并未定下人家。她的身份品貌,可更優(yōu)于霍家那個庶出小姐?!?/br> “這話我不認(rèn),品貌在我心中自有評斷,不和你議論,就單說身份,閻娘應(yīng)該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嫡出小姐?!卑撞粎捄唵蔚闹v了一下其中故事,真真假假編了兩句謊話,就比如閻良花為什么會學(xué)識淵博。謊稱是被寺廟尼姑教導(dǎo)。 王子異只知道白不厭意外救了閻良花,還不知道這里都還有這么段故事。他聽罷道:“倒也是個可憐人,經(jīng)歷諸多事情,難怪性格倔強,禮儀不好可以后學(xué),讀書卻是天賦?!?/br> 白不厭沾沾自喜:“所以說我眼光好著呢。” 王子異心想,我可幫meimei你說過了,無奈郎君心有所屬。“你不喜歡我二meimei,我瞧著倒有人喜歡,沈浮如盯著我meimei看,也是那司馬昭之心?!?/br> 白不厭:“若真有那個心,不如早日死心?!?/br> “也是。”王家和沈家絕不可能聯(lián)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