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太子妃的最終結果
沈令儀撲哧一笑,“旁人不懂瞎傳也就罷了,你怎么也糊涂,我哪里爭得過王家大小姐?” 太子正妃的位置,那是板上釘釘?shù)耐跫胰?,任誰都別想鬧出花樣來。 就連沈家自己都心知肚明,知曉王家要爭著這位置,她便要退避三舍。 閻良花就產(chǎn)生了些疑惑:“既然都不爭正妃的位置,那最近在鬧什么?” 沈令儀伸手攥住了自己垂下的一捋發(fā),在手中輕輕把玩:“太子無子嗣前,不可納側(cè)妃。這是王家人提出來的條件?!?/br> 王家吃了沈家這一次虧,絕不可能放任沈家繼續(xù)如此行事。 他們務必要保證皇帝留有王家的血脈,絕不許有第二個沈家出頭。 閻良花單手脫腮,若有所思地說:“還挺霸道?!?/br> 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婿也就罷了,對方可是太子,未來的天子,王家不加掩飾地拋出了自己的意圖,而且絕不后退。 勢力強大的人家,底氣就是足。 沈令儀將自己那一縷發(fā)繞成了一個圈兒,然后突然松手,漆黑濃密的發(fā)撒落下去發(fā)絲勾在手背上。 光影打在她的身上,影子斑駁。 閻良花端著茶盞,想了想:“要是王家咬死了,你家總不會舍得一個嫡女出去當沒名沒分的侍妾?!?/br> 沈令儀還不說話。 閻良花把茶盞放到了桌子上,身子往前傾了傾,不敢置信的問:“你該不會是什么時候看到了你那個便宜表哥,對人家一見傾心,然后……” “你快停下吧?!鄙蛄顑x覺得有些好笑:“又不是外頭那些書生寫的畫本子,哪兒就那么容易一見傾心?” 閻良花松了口氣:“你拎得清就好,三條腿兒的蛤蟆難找,兩條腿的男人四處都是,揪著一個不放,那是一棵樹上吊死的愚蠢精神。我要是你的話,就巴不得不嫁他,回頭嫁個能拿捏得住的人,我說了算?!?/br> 沈令儀咯咯地笑了起來,揮了揮手,屋內(nèi)侍奉的丫鬟牽起了春秋的手,打鬧著出去說話。 她這才打趣道:“比如白公子?” 閻良花吱吱嗚嗚:“能不能不提?” “你們不好?” “那也不是?!?/br> 閻良花不耐煩地說:“咱們兩個談話能別總拉他出來嗎?” 沈令儀端著下巴想了半天,說:“你表達害羞的方式真奇怪。” 閻良花面無表情:“今天的聚會到此結束?” “別呀,我好些日子都沒出去了,也沒同人講話,怪悶的,再同我說一說吧?!?/br> 沈令儀自己挑了個話頭:“旁人都說,沈家的小姐嫁到了太子身邊,將來必然會有大造化??晌覜]想的那么長遠,也沒想著大造化,就想著換個地方過日子,能不能過的明白?!?/br> 閻良花心想,這個小姑娘還真是無欲無求,那股子寡淡是從內(nèi)心由內(nèi)而外的。 人一旦沒了欲望,就沒有弱點,又強硬不起來。 閻良花還是有欲望的。她摸著茶碗的邊緣說:“在哪過日子不都是日子嗎?!?/br> 沈令儀笑了笑:“好日子壞了日子,還是有差別的。里子面子只能要一樣?!?/br> “你要哪樣?” “我?”沈令儀輕輕地嘆了口氣,并沒有難過,只是用平靜的口吻陳述:“由不得我選?!?/br> 生在這樣的家庭,成為了人人羨慕的沈小姐,總要付出一些代價。 不過話又說回來,這個年代就沒誰是憑借著自己心意過日子的。 任何一個年代,都被束縛得死死的,有人被金錢束縛,有人被健康束縛,有人被欲望束縛。 閻良花給她打氣:“道路是曲折的,前途是光明的?!?/br> 沈令儀眼眉彎彎:“借你吉言。約莫就這幾天,宮里就會做個決定,是‘忍一時風平浪靜,退一步海闊天空’。還是死扛著壓力,保存皇家的威儀。” 這關乎于她的未來,握在別人的手中,等著挑挑選選。 閻良花很感興趣的問:“若你不嫁給你的太子表哥,會是誰這么有榮幸攀上沈家這么親事?” 沈令儀伸手在桌上畫圈圈:“這個可不好說,反正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總跳不出長安,總是能和你見面的?!?/br> 長安就是一個怪圈兒融入進來的人,不會想要把手往外面伸。 “那可不一定,我不一定在長安?!遍惲蓟ㄗ聊ブ约涸贁€一攢能力,就帶著平安離開,外頭天大地大,尋個地方,安個家,只要能保護自己,外面可比霍府舒服。 沈令儀只以為她的意思是要嫁出長安,輕聲說:“我看閻伯伯可疼你。也不是我不謙虛,我三哥的品貌學識家室,愿意做妾室的姑娘人家大有人在。你不同意,是因為有個白公子在那兒比著。閻伯伯不同意,那是真的心疼你,一定會為你安排妥當?shù)?,到時候你未必能如愿以償?shù)暮桶坠釉谝黄稹!?/br> 白家如今在朝中沒什么人,值得一說的就是如今的白夫人是陛下的meimei,但多年不來往,又能有多少情誼。 白家一直依附著王家,和霍家還不一條船上的螞蚱,想要修成正果,難。 閻良花:“我又沒說要和他在一起,” 沈令儀眨了眨眼睛,微笑地看著她。 她想了想說:“假如……那么一天的話,我是走獨木橋的?!?/br> 這幫活在陽光下走陽關道的人,總有諸多束縛,她不一樣,她一條獨木橋走到黑,什么規(guī)矩束縛都是狗屁。 閻良花低聲說:“如果我愿意的話?!?/br> 沈令儀沒聽清楚,追問了一句:“什么?” 閻良花搖了搖頭沒再說,心里邊琢磨著,她還沒愿意呢。 沈令儀站到了窗邊兒,推開的窗戶,輕風拂來,吹動了衣袖,帶進來一股涼意。 稀疏的雨點落在池塘里,水面上泛起了漣漪。 外頭突然下起了小雨。 閻良花忽然來了興致:“你這兒有酒嗎?” “喝酒?” “斜風細雨需配酒?!遍惲蓟ǖ闹讣庥幸?guī)律節(jié)奏地敲擊著桌面,仿佛聽到了同窗們的笑鬧,輕歌曼舞,便在那煙雨朦朧的水霧當中。 沈令儀笑了笑,走到門邊,對著守門的丫鬟小聲說了兩句,那丫鬟離開,半晌之后,端著一壺熱酒。 “天兒太冷了吃涼酒不好,熱一熱暖一暖胃?!?/br> 除了酒還有菜,都是些臨時做出來的清淡素菜。 二人吃了兩杯酒,酒意上頭,臉頰紅暈。 沈令儀的長相偏清秀,清秀有兩個極端,仙氣,秀氣。她五官秀氣,少棱角,看上去就給人一種乖順的感覺。醉酒之后,人的眼梢閃爍著光,唇邊含著一抹笑意:“你知道一個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嗎?” “什么?” “就是我不知道,兩條路究竟哪一條更好?即便是選擇權放在我手里,我也不會選?!?/br> 閻良花聽了這話癡癡一笑:“我知道哪條路最好。” “哪個?” “我走的那一條?!遍惲蓟ㄒ蛔忠痪涞恼f。 沈令儀作出了恍然的神情,又垂首笑了笑:“我不信?!?/br> 閻良花咋了咋舌,話不投機半句多。 兩人繼續(xù)飲酒,繼續(xù)各懷心事。 沈令儀喝下第四杯酒,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喝,她不能真的讓自己醉。 知道閻良花的把柄,所以可以和她放心的訴說著心事,而不是胡亂拉一個人傾訴。 她還是很謹慎的。 …… 又過了三日,皇帝突然下旨意,表示經(jīng)過和皇后的一致商量,決定聘請王家大小姐為太子正妃,擇良辰吉日完婚。 圣旨頒布到了王家,算是板上釘釘,不容反悔。 皇帝終究是退了。 幾家歡喜幾家愁,相不相干的人都各有態(tài)度。 王家。 王希月自然是要為jiejie高興,“jiejie一直喜歡太子殿下,如今終于能得償所愿了?!?/br> 王望月溫柔的笑:“那你可有心上人,何時得償所愿?” 王希月想到了白不厭,又想到了閻良花,眼神微暗:“jiejie不要打趣我了,我并沒有心上人。” 霍家。 閻良花只是“哦”了一聲,并不關心。旁人的悲歡喜樂,與她何干。 彩霞抱怨著小姐根本不關心重要的事兒,做著針線活。 霍清渺中午多吃了一碗飯,晚上的時候都躺在床上笑。 王家和沈家經(jīng)過此事,只會鬧的越發(fā)不死不休。沈家和王家,這輩子都不可能聯(lián)姻。 她得不到沈浮如,那大家誰都別得償所愿。 就是胸口還是發(fā)脹的難受。 河岸邊,一艘船將要行駛,陳平之站在甲板上,風將他的發(fā)吹得飛揚。 沈浮如站在岸口沖著他揮手:“此去江南一路保重?!?/br> 陳平之含笑點:“阿充,等我從江南回來,給你帶桂花糕?!?/br> 沈浮如送走了好友,回到了家中,夜色已深,他在二門口的小花園里看到了一道身影。 夜色濃郁,在地面上撒了一地銀霜,空氣中透著稀薄的涼意。 沈令儀的背影有些蕭瑟,站在廊下孤單地望著月亮。 沈浮如走上前去:“meimei,怎么還沒休息?” “今天的月亮好亮,就悄悄的出來看一看。”她隨意的回答。 沈浮如解開外衫披在她身上,兄妹并肩一起看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