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我都清楚
珍寶閣在雅間里,王希月端著一盞茶卻并不喝,她的手捏著茶蓋兒涼了涼茶突然扣上,一雙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挑: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 楚嬤嬤正在她的對面,忙不迭的點頭:“千真萬確?!?/br> 王希月也不覺得楚嬤嬤會欺騙自己,畢竟這人是自己姑姑的親信婢女。王皇后去世后,身邊的親信宮女留在了宮中,侍奉了后來人。 楚嬤嬤年歲漸大,正好要出宮,趕上了霍家在找教養(yǎng)嬤嬤,王希月心思一轉(zhuǎn),楚嬤嬤就被送到了霍家。 “那個霍二小姐是這么說的,說那個所謂的大小姐不僅嫁過人,還有個繼子,謊稱是弟弟留在身邊?!?/br> “這個女人還真就不是個省油的燈!”王希月將茶盞捏地作響,已經(jīng)在內(nèi)心將閻良花描繪成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。 究竟是何等的手段,憑借著寡婦的身份還能博得父親的疼愛,順便將白不厭和王子異玩弄于鼓掌之間。 王希月直搖頭:“放任這樣的女子在家中,霍夫人莫不是瘋了?” 楚嬤嬤解釋道:“據(jù)說這閻良花是閻生發(fā)妻之女,這其中似乎還有一段故事?!彼唵蔚闹v述了一下自己從霍清渺口中套出來的話。 王希月越聽,眉頭皺的越厲害,“這個霍家也不是什么本分人家?!?/br> “禮儀尊卑終究是差了一些?!背邒咴谏顚m當(dāng)中,自然看不上如今霍家的做派。 “盯緊了在有關(guān)閻良花的事情,一定要向我匯報?!?/br> “是?!?/br> 楚嬤嬤離開后,王希月靜靜的坐著沉思,她很擔(dān)心白不厭。 在她看來,王子異那邊好處理,他早就與北端的公主定下親事,只是遲遲沒有履行而已,閻良花想嫁進王家的府門是做夢。即便是有一天高攀上大哥,也不過是個妾室的身份而已。 大哥一向是頭腦冷靜,冷清冷性的人,斷然不會為了一個閻良花而打破大局觀念。 而白不厭看上去是動了真心,真心會攪亂人的腦子,讓人意識不清,做下荒唐的事。 她一定要揭開閻良花這張?zhí)搨蔚拿婢?,讓白不厭看清楚背后的真相?/br> 門簾被掀開,丫鬟走進來欠了欠身:“奴婢瞧見白公子回了紅袖招?!?/br> 白不厭這些日子沒有住在那王家的別院中,更沒有回到長公主府,而是一直住在紅袖招,也不知是什么緣故。 紅袖招雖說是吃飯玩樂的地方,但是在后院兒有一座小樓是獨立的,專門供主人家休息。 王希月等的就是白不厭,立即起身讓丫鬟攙扶著自己出門,出了珍寶閣,風(fēng)有些涼,她攏了攏自己身上披著的一件淺灰色的披風(fēng),一路步行來到了不遠處的紅袖招。 進去了之后,給掌柜的看了一眼王家的令牌,表明是來見白不厭的,掌柜親自領(lǐng)著人去了后院,叩響了門扉。 白不厭打開了門,看到了來客,原本臉上浮上的笑容微微僵?。骸拔疫€以為是子異呢。” 王希月凝重的說:“我找白……公子有要事?!?/br> 白不厭上前一步,出了屋門,順手將自己的房門關(guān)上:“說吧?!?/br> 但凡是大事都應(yīng)該在一個隱秘的空間訴說,他倒好,恨不得昭告的天下皆知,來彰顯自己事無不可對人言。 或者說,他根本不想和王希月有秘密。 掌柜一見事情不該是自己摻和的,立馬就告退離開。白不厭也想像他一樣離開,但看著王希月著著盯著自己的目光,又覺得可行性不大,只得輕咳了一聲:“說吧。” 王希月的胸口起伏,眼底隱隱濕潤,這種態(tài)度太傷人。 “我今天是為你來的,只希望你是那個干干凈凈清清澈澈的白公子,不想讓你受人蒙蔽?;艏业拇笮〗憔褪莻€滿口謊言的寡婦,她在編蜘蛛網(wǎng),不知道要挽住誰?!?/br> “?。?!”白不厭腦袋一懵,她怎么知道閻良花是俏寡婦的事情。 他立馬把自己房間推開,讓王希月進來。 “有事回屋說。” “……” 前后態(tài)度差距變化,簡直讓人心寒。 “這話誰告訴你的?”白不厭看著她,語氣平靜。 王希月:“是我安插在霍家的人說的,千真萬確抵賴不得,她那個所謂的弟弟其實是繼子,如果你不相信的話,我可以再往深了查一查?!?/br> “我相信,但是……”白不厭猶豫著,用他的視線打量著王希月那纖細的脖頸,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夠掰斷,就是后續(xù)處理起來有些麻煩,王子異那邊不好交代。 他血液里流竄的那些瘋狂因子在暴跳如雷,不知是來自于父親,還是來自于母親。推促著他盡快進行下一番行動,以防止影響到閻良花。 王希月不知道他那天真眸子背后的陰暗想法,只被那視線叮囑,感覺臉都變得火熱:“白哥哥,你別生氣,反正這件事情也沒人知道,不會影響到你聲譽的?!?/br> 算了。白不厭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打算,王子異那貨發(fā)起脾氣來太恐怖。 他緩緩地收回了視線:“我沒什么名譽,但你應(yīng)該清楚,小姑娘的名譽很重要。所以這件事情就爛在肚子里吧?!?/br> 王希月的身子微微一僵,勉強笑了笑:“你還真是寬宏大量。” “不是寬宏大量,是我早就知道她的事情,沒想到還被你知道了,作為知道的局外人,請你保密吧?!卑撞粎捨⑿χf。 王希月掩飾不住自己的錯愕:“你!她可是寡婦!” “一般男人死的早,女人早點當(dāng)寡婦,晚點當(dāng)寡婦,遲早都要當(dāng)寡婦?!卑撞粎捒粗?,發(fā)出了自己誠懇的祝福:“希望沈浮如可以活得久一些?!?/br>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石化,然后從腳跟處不斷裂開。 她仍舊不能自信地強調(diào)著:“不過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,會成為嘲笑你的把柄。” 白不厭用危險的視線盯著她:“所以不會有別人知道對嗎?” “你冒著風(fēng)險也要同她好?” “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?” 兩個人飛速的對話結(jié)束,王希月一陣沉默,咬了咬自己的下唇。 白不厭耐著性子哄道:“我就是喜歡她,這一點無論發(fā)生什么都不會改變,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,不要傷害我愛的人。” 否則就把你倒著吊起來,一點一點放干血。 王希月的心中自然展開了激烈的爭斗,以至于眼角都在發(fā)紅:“哪怕她是個朝三暮四的人?” 白不厭臉上輕松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,擰著眉頭,咬牙切齒的問:“誰去招惹她了?” “我大哥,兩個人貼的特別緊,幾乎是臉對著臉,她不掙扎不躲避,還同我大哥說笑。她在同你好的同時,還在攀著其他高枝!”王希月已經(jīng)忘記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些打算,惱羞成怒的她只想從白不厭的臉上看到震驚,失落,抓狂。 白不厭覺得自己額頭隱隱作痛。 難怪他鬧著要搬到紅袖招兩天,王子異也沒有阻攔,只是冷眼旁觀。 感情還有這一茬在后面等著呢。 “她不值得你喜歡,你就算是不喜歡,我也得應(yīng)該去喜歡一個更好的人吧!”王希月的眼角開始滲透了淚珠,臉上是滿滿的不甘,又盡力著維持端正的表情。 白不厭已經(jīng)聽不進去她說的話,擺手:“小姑娘瞎cao心別人的事情老的快,老老實實等著嫁人吧?!?/br> 王希月一擦眼淚,“你是混賬嗎?” “我要去找你大哥,房門要鎖你出來,不然回頭丟了東西就賴你?!卑撞粎挸隽宋?。 王希月慢吞吞地往出走,等著出了門,眼角的淚珠已經(jīng)擦拭干凈,神色也恢復(fù)了尋常。 到底是王家的女兒,要著顏面不肯在外人面前露怯,即便是情緒一時失控,也能盡快找回自己的情緒。 白不厭鎖了門,抬步就往出走:“閻娘的閨譽很重要,你的閨譽也很重要,以后有什么事和你大哥說,讓你大哥轉(zhuǎn)達我,你私下就不要見我了?!?/br> 原本還沉浸在傷心當(dāng)中不可自拔的王希月,眼中突然閃過一抹亮光:“這算是關(guān)心我嗎?” 白不厭有些頭疼,現(xiàn)在的小姑娘理解能力怎么那么差呢?這句話的重點明明是以后你不要私下見我。 他敷衍道:“我怕沈浮如動手打我,跟寡婦在一起,那是你情我愿。跟別人的老婆在一起,是要被浸豬籠的。希望你能早點明白你是沈家未過門的兒媳,沈浮如也絕非是什么浪蕩公子,你嫁過去,有好無壞?!?/br> 王希月還要再說些什么,然而白不厭已經(jīng)快步離開,去了馬廄,遷出了自己那匹馬,直奔王府別院。 他得好好跟王子異說一說閻良花的事情。 王子異平日里不吭聲也就罷了,要是有什么事情還一言不發(fā),那準是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。 這世上的混蛋,如果要分等級的話,有些人是張牙舞爪的混蛋,有些人就是不動聲色的混蛋。 后者的傷害力比前者要多達幾十倍,白不厭不敢小瞧,準備……哄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