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八章 談八卦
偏房里,三位小姐休息著。 沈令儀就像是被閻良花傳染了軟骨頭病,也跟著側躺在榻上,一只手輕輕捶著另一側的肩膀,語氣里帶上兩份抱怨:“我也好累呀,姑母留我在宮里做客,四面八方都是眼睛盯著我,我一刻都不敢松懈,今天剛回來就跟著大嫂各種做客?!?/br> 她客氣地對霍清渺笑了笑:“我有些沒樣子了,還請霍二小姐不要見怪?!?/br> 霍清渺深吸一口氣,覺得這個世道都讓閻良花給帶偏了。她虛假的笑了笑,身子往后一靠:“其實我也很累,但總累不過你?!?/br> 閻良花單手撐著太陽xue,側躺著:“沒什么辦法啦,誰叫你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呢。一朵香噴噴的花,誰見了都要聞一聞。像我們這樣并不是很香的小花,都要被看的掉花瓣兒?!?/br> 各個家庭一做客,人都沒認全呢,就被好些夫人拉到手邊兒來喜歡,滿嘴的夸獎,有些人連閻大小姐,霍二小姐都沒分清楚。 貴婦們的交際圈,虛假是第一條要素。 霍清渺揪了個更慘的人出來:“我大哥也很慘呀,他在翰林院當值,結果宮里的太監(jiān)沒看好火燭,倒了一側燒著了半邊兒的圖書。大過年的,他被叫到翰林院去抄書呢。” 過年的加班還不給工資,只送了兩只小雞兒,人生豈止慘。 “你大哥這還行,至少是在長安城里,晚上能回家吃口熱飯。要我說最慘的,還是白家的公子?!鄙蛄顑x不緊不慢地談到了閻良花最關心的人身上,她扭頭看著人笑,輕輕的眨了眨眼睛,帶著心照不宣的秘密。 閻良花問:“這白公子怎么了?” “他母親是長公主,除夕夜被叫到了宮里一起吃飯。飯吃到一半,便有人急急忙忙的來稟告陛下,說是大理寺卿的小兒子丟了,在晚上街市上被人給領走了。陛下一聽這還了得,大理寺卿的兒子讓人給偷了,那不是赤裸裸的打臉嗎?當即就點了大理寺、刑部還有京兆府尹等人去查。這但凡查點事兒御史臺也得派人,白公子也是個關心公務的,當即便站起身來,像陛下請旨一同去查。于是大過年年夜飯都沒吃完,就出去辦差,一直忙活到現(xiàn)在,據(jù)說查到了外省,從太卜寺借了兩匹好馬,就奔赴其他省城了?!?/br> 沈令儀這些話都是聽他哥哥說的,沈家二郎是駙馬,除夕夜也要陪著皇帝一起吃飯。 閻良花一聽,心想是個小可憐。不過白不厭是主動當小可憐,畢竟他和皇帝有關系,當時那種情況不站起來,這個差事輪不著他頭上。 說來說去,還是他自己不想把這個除夕夜的飯才吃完。 “現(xiàn)在的人販子都這么猖獗了嗎?官家的孩子也敢動,還在太歲頭上動土。”霍清渺的重點顯然跟她們兩個不是一樣的。 沈令儀說:“那幫人販子專門挑漂亮的孩子抓,也不只丟一個了,去年的時候就丟了幾個小官員家的孩子,當時封門徹查,但只抓到了幾個小嘍啰,沒往深了找。今年都捅到了陛下那,此事絕不得輕易終了?!?/br> 閻良花道:“只盼著快點兒查完,大過年的辦案,可真遭罪?!?/br> 天又冷又寒,路途還遙遠,抓的還是一些窮兇極惡的犯人,白不厭可是過了一個辛苦的年。 “對了,你們正月十五上元節(jié)出去玩兒的時候,可要小心一些,那幫人除了漂亮孩子,還挑漂亮女眷下手。去靈隱寺拜佛燒香的路上,一輛馬車就被劫走,下落不明呢。那還是宮里昭容娘娘的meimei呢。”沈令儀兜里的八卦一套接著一套,“我今年在宮里聽到幾個嬤嬤私下議論說的,就是八月十五時候的時候?!?/br> “怎么也沒鬧出什么動靜?” “不知道,可能是怕影響昭容娘娘,將風聲壓下去了吧?!?/br> 閻良花覺得沒那么簡單,像這種刻意壓下去的消息必然內(nèi)有乾坤。她饒有興致的追問:“還有沒有旁的八卦了?” 沈令儀想了想:“倒也沒什么了,我就是聽旁人議論了一嘴,好像是說,白夫人當了母親多年,脾氣可比年少時候好多了。” 這樣的八卦難以引起大家的興趣。 霍清渺忍不住道:“其實我也聽了個八卦。說南安王太妃是被人下毒,所以才會纏綿病榻?!?/br> 閻良花驚訝地看了她一眼,做人能夠八卦成這個份上,自己未來婆婆都拿出來議論? 沈令儀下意識的壓低了聲:“其實這個消息我也聽說過,好像是從某個太醫(yī)或者是丫鬟口里流傳出來的,但一直沒能得到證實?!?/br> “到底誰的膽子那么大,敢對皇族下手?”閻良花說完,就想到了一個家族。 大家心照不宣,眼底都寫著王。誰讓在座的女眷當中沒有王家子女,又偏偏大家都或多或少結了一些仇。 閻良花本著良心八卦,實事求是,說:“按理說不應該呀,南安王太妃可姓王。” 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,再怎么心狠手辣,也不至于對自己族人動手,更何況說句難聽些的,一個后宅婦人罷了,活著死了能有多大區(qū)別。 霍清渺一臉猶疑:“還有就是老安王明明正直壯年,怎么突然就疾病去世了?” “老安王去世,太妃就纏綿病榻,感覺就像是想要一箭雙雕,結果有一條漏網(wǎng)之魚。”閻良花說。 有些話題不能深思,越深思越恐怖。 沈令儀眼睛眨了眨,“其實我還聽過一個消息,王導野心極大,還想要換一個……” 閻良花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:“咱們換個話題吧,王子異老牛吃嫩草,據(jù)說他的小新娘今年才十三歲。” 談論起老子來所得到的信息太恐怖,不如說一說小子。 大家也都從善如流地換了話題,有些話題光是猜測都叫人背后發(fā)涼。 “這個我知道,北端的小公主。也難為王子異這么多年一點兒都不風流多情,他們王家的人好像都是情種。”沈令儀若有所思地說:“不過如今的南安王身體里有一半王家的血脈,卻沒有繼承王家的優(yōu)點,實在是太風流多情?!?/br> 閻良花在心中叫了一聲不好,沈令儀不知道霍清渺和南安王談婚論嫁的事。 霍清渺撇了撇嘴:“他們家的男人還行,女人就不怎么樣了,偏偏沈三公子中意王家的二小姐?!?/br>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,沈令儀表示:“我三哥只是和她有婚約,并不是喜歡吧。” 霍清渺一直有個心結,不吐不快:“我可是親耳聽到的,但從未對旁人說過,你是他meimei,我才說。那王二小姐惦記著白家的公子,就是長公主的兒子。你哥哥偏偏喜歡她,喜歡到了要放她自由的地步?!?/br> 她說起來還是忍不住語氣酸溜溜的,脫粉之后總想回去踩兩腳。 沈令儀看了閻良花一眼,閻良花低頭扶額,真亂。 你一言我一語的爆料,能吃到嘴里的瓜越來越多。 這么長時間的做客,挨個地方亂竄,閑著沒事兒的時候,大家自然要說一些外邊的傳聞來打發(fā)時間。 有些傳聞太虛無縹緲,聽著就很假。有些八卦跟緊時事,讓人一聽就興奮。 三個人一同八卦,竟然暫時忘記了身上的疲倦,到了最后一面吃東西,一面說話,捋出了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種種秘聞。 “據(jù)說。王子異的生母來歷成謎,有可能是北端那邊的人,最擅長種一些花花草草。” “據(jù)說。凌煙公主和陳夫人關系極好,是自小的閨蜜交情,陳夫人出嫁時,凌煙公主還哭紅了眼睛?!?/br> “據(jù)說?;实郾菹驴赡苡兴缴拥拇嬖冢挥凶畹帽菹滦湃蔚拇罂偣懿胖肋@些私生子的下落。” 等著趙氏準備離開的時候,派人來叫自己的小姑子。 沈令儀依依不舍的跟二人擺手告別,雖然吃瓜路上略有波折,但大體還是令人覺得幸福的。 她趁著整理披風的時候,悄悄靠近閻良花,小聲說:“我聽二哥說,凌煙公主問過你的來歷生平?!?/br> 閻良花苦笑一聲:“她和陳夫人關系真好?!?/br> 準是那一日撞見她和陳平之都在外頭,又因為陳平之的毫不顧忌,和自己熟稔的口吻,而要為閨蜜打抱不平。 兩個人小聲地交談了一句,便錯開身子揮手道別。 待人離開后,霍清渺看向閻良花,酸溜溜的說:“沈三小姐跟你關系可真是親近,可惜了,再怎么親近你都變不成她嫂子?!?/br> 閻良花古怪的看了她一眼,明明剛才吃瓜那樣愉快,為什么翻臉就不認人。 “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想當嫂子嗎?” “有心還不敢承認。” 閻良花不搭理她,跟霍夫人打了聲招呼,回屋休息,卸妝卸珠釵,換上柔軟的衣裳,然后懶洋洋地感受著棉被的松軟。 金窩銀窩,不如我香噴噴的狗窩。 然后彩霞風風火火從外邊兒回來:“小姐,南安王遞了帖子,明日來拜訪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