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五章 王昱
閻生拉滿明月之弓,箭鏃閃看凜烈的光芒,直奔陣前叫囂的北端小將。 彎弓如滿月,與天上的明月相映增輝,飛出去的箭矢夾雜著冷氣穿透了對方的披甲,將人射倒在地上。 原本還在胡言亂語謾罵著的城池下,敵軍霎時間一靜急急忙忙的往回搶救人。 就是要這種氣勢壓過對方,當時一味的防守根本不行。 北端很快換了新人來挑釁,要和主將決一死戰(zhàn)。 這位年過四旬的老將下了城池,騎著自己那匹快馬,揚眉劍出鞘,和對方纏斗起來,飄逸豪放的氣度神情不禁令人折服。 幾番戰(zhàn)斗過后將對方斬于馬下,而他自己也被劃開了右腿一道口,只是強撐著若無其事返回墻內(nèi)。 北端人突然學(xué)會了套路,不再是一味的攻城,而學(xué)會了陣前叫罵,試圖壓制住他們的氣勢。 然而并沒有成功。 他們總是一波一波的攻城,挑釁,攻城,不斷重復(fù)著,不分白天黑夜,就像是在熬鷹,總要熬死對方。 這樣sao擾加調(diào)戲已經(jīng)讓軍隊的人狂躁不安,他們私下里開會商議,總想著要決一生死。 然而閻生始終壓著,只有一句話:“朝廷給的補給不夠。投石車不夠,盔甲不夠,連馬具都不夠,好些放在庫里的長槍都已經(jīng)被蛀蟲啃食,怎么拿出來用?” 他一封又一封地將奏折送到了長安里。 長安沒什么特別的反應(yīng),只叫他死守。 邊界在打仗,長安在紙醉金迷。 戰(zhàn)爭沒有影響到長安人的生活,一切照舊,就連糧價菜價都沒漲,所以萬里之外的地方血流成河和長安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? 丞相府寄出了請?zhí)?,這一次是王小將軍寄出來的。 他是王敦的兒子,王子異的堂弟,被調(diào)任回京中擔任巡防營副將,是擺明的新貴。 但有關(guān)于他的評價卻不好。 彩霞站在門邊說:“小姐,這個王小將軍性情惡劣殘暴,回來的當天晚上已經(jīng)是夜深,按著規(guī)矩城樓門不開,他愣是提提箭翻了旗幟,以自己王家的權(quán)勢威脅,逼著守衛(wèi)開門。而后去丞相府,竟直接躺在地上睡鋪,仆役好心給他蓋被子,直接被掐死了!”她說的一個哆嗦。 門的另一邊,閻良花靠著門,摸著下巴,靜靜沉思。 彩霞叫了兩聲小姐,委委屈屈的說:“奴婢都給您四處打探消息了,您就放奴婢回去吧。” “你不是一直盼著回霍姨母那兒伺候嗎?”閻良花語氣中帶著笑意。 彩霞抓門:“奴婢不想了,還是在小姐跟前好,無論奴婢做什么,小姐都不說?!?/br> 閻良花笑了笑:“感情你當我好欺負。” 彩霞吐了吐舌:“小姐一點都不好欺負,小姐最兇了,可小姐也最疼人了。您就讓我回來吧,我保證好好伺候您?!?/br> “不成,我還在懲罰自行呢,為的就是沒人伺候,自己動手豐衣足食,哪能讓你回來?!遍惲蓟ㄉ炝藗€懶腰:“我回去休息了,你也趁早回你的工作崗位上,小心被人抓住罵你?!?/br> 彩霞在門外哀怨的叫了好幾聲小姐,又伸手拍了拍門,沒有任何回音,她只得失魂落魄的離開,一路上唉聲嘆氣,還抹了兩滴眼淚。 春秋在屋里面擦拭著灰塵,“是彩霞?” 閻良花道:“對,不知從哪兒打聽了一些亂碼七糟的消息,跟我說是情報,希望能以此換讓她回來?!?/br> 春秋微微一笑:“出去了才知道小姐身邊好?!?/br> 閻良花坐回了榻上,扶在設(shè)幾上,說:“不過這個王小將軍可是怪有意思的,爹是大將軍,娘是陛下的姐妹,愣是沒學(xué)到皇族那點優(yōu)雅,時常時的學(xué)了暴躁將軍,據(jù)說還能在睡夢中殺人?!?/br> 春秋咂舌:“這般兇悍,那他的帖子都寄到咱們家來了,去還是不去?” “裝病沒用,無非是叫霍夫人領(lǐng)著大夫來給我開藥?!遍惲蓟ㄈ缃窨刹幌攵嗌露?。她現(xiàn)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是推開窗戶就能看見的滿院麥子,要在最安穩(wěn)的環(huán)境安安心心地將自己的第一批糧食養(yǎng)大。 她將自己所有的靈力都注入到了溫養(yǎng)當中,眼睜睜的看著麥穗兒變大,只覺得身體舒暢,就連凌厲被抽空的眩暈感,都不能抹殺掉她的快樂。 第二日一早,她就蹲在土地邊又注入了一次靈力,然后才返回屋子梳妝打扮。 半路上春秋提著早餐回來,她妝到一半就跑到餐桌前吃飯,填飽肚子后,自個兒又回到梳妝鏡前研究。 用刀片將多余的眉毛刮去,形成了小小彎彎的柳葉眉,看上去分外柔和,又刻意地加柔了自己的雙眸,涂上粉紅色的胭脂。 她所有妝容都是出于裝柔弱而準備的。 最后的發(fā)髻有些復(fù)雜,是在春秋的幫助下才完成,兩人又忙活著穿上了赭紅色的廣袖,杏白底綾羅裙,裙子的底部繡著許多花瓣,給人一種一走一過花園裙上沾染落花的錯覺。也算是這條裙子最精彩的地方。 春秋在她的發(fā)髻上插了一枝紅花,應(yīng)對著衣擺上的花瓣,紅花紅唇青絲,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一位嬌小姐。 閻良花本來還覺得自己很給面子,打扮的還算精致,直到去了正廳,瞧見了霍清渺。 對方一身紫霞云段,金穗彩珠飾領(lǐng)口,彩繡綴袖口,裙上繡著一圈兒藍穗墜,料子上染著荷花。腰上壓著玉佩,帶著白玉耳環(huán),走起路來叮咚脆響,才是極其吸引人。 閻良花不得不承認,自己在打扮上還是太挑簡單了。 霍清渺一瞧見她就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,冷傲清高,唯一那點鄙夷是送給她的。 閻良花就在想,她挽了那么高的一個發(fā)髻,又帶了那么多珠寶,一梗脖子,脖子不會痛嗎? 這又是一次年輕人的聚會,霍夫人并不跟著,囑咐二人一定要表現(xiàn)得體,尤其叮囑了閻良花好幾句,才讓二人坐上霍府的馬車,前去赴約。 掀開簾子,發(fā)現(xiàn)這一路上竟不是去王府的。 “這是往哪兒走?” “這個王昱和他堂哥住在王府別院?!被羟迕毂梢暤乜粗骸澳氵B王大公子不住在王府,這等事情都不知道?虧得你和沈三娘關(guān)系親密,感情她什么都沒和你說?!?/br> 閻良花腦海當中忽然涌出一個念頭,那是不是能借機見一見白不厭? 隨即這個念頭就被掐滅,今日不是休息的時候,當官真的好影響人談戀愛。 等到了地方,門口已經(jīng)聚集好多馬車,王家兩位小姐站在門口,正幫著招呼客人。 放眼望去見一身材極其高挑威武的男子站在門口,容貌與王子異有著一兩分的相似,在于其冷。 男子的容貌更具侵略性,眼窩很深,眼睛很大,唇角下落,一臉我不高興的模樣。 他身著一身黑衣,身材有力,隔著一層衣服都能看到身上的肌rou膨脹,腰間配著一把長刀。 長安城里的公子們?yōu)榱苏蔑@自己不是弱雞,也時常會配劍,劍是君子,刀是兇器。 顯然這位王小將軍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,大咧咧的就把刀掛在腰上,他本身就像個隨時準備出鞘殺人的兇器,漫不經(jīng)心的接待來客。 閻良花和霍清渺走上前,姐妹二人碰到王希月,神色都不大愉快,她們?nèi)齻€是一個無解的結(jié)。 王希月看著她:“閻大小姐氣色很好呀?!蹦阌心敲创蟮拿孛?,居然能吃能睡,是個豬嗎? 霍清渺搶先說道:“王二小姐的氣色好像不太好,眼角有鐵青,眼下還有了一道皺紋?!?/br> 王希月有些緊張自己容貌。 王映月溫柔的說:“我meimei前陣子生病了?!?/br> 閻良花微微一笑:“那應(yīng)該讓沈三小姐給她看看,前陣子她還從我這拿了一本金匱呢?!?/br> “哪里還用我來看,我哥哥都去親自看過?!鄙蚋鸟R車悄然而至,沈三娘透過一張簾子插話進來。她們家的婢女搬出了馬凳,攙扶著小姐下馬車。 沈令儀施施然地走上前來:“閻jiejie,你要是要書,得從我三哥要。” 閻良花笑了笑:“難怪王二小姐的病情好的這樣快,感情是情郎幫忙醫(yī)治?!?/br> 王二小姐的臉色很難看。 霍清渺的臉色也很難看。 王希月率先收斂起了冷臉,微笑道:“這也是多虧了閻小姐的幫忙,感激不盡,日后必有所報。” 王映月聽了個糊涂,轉(zhuǎn)而又露出了個溫柔的笑:“今日一定要歡快,請了當紅的戲班子,還有演雜耍的呢。” 沈令儀整理了一下自己鬢角的碎發(fā):“做的這般仔細,連娛樂都考慮到了,今日這場宴會肯定是王jiejie辦的,真不愧是端莊大方,持家有道的王家大小姐?!?/br> 王映月大大方方的說:“承蒙沈小姐夸獎。” 在此眾人,各有各的心事,亂成了亂麻。 沈令儀伸手牽住了閻良花的手,另一只手握住了霍清渺,笑瞇瞇地說:“咱們該進去了,總不能守在門口說話,耽誤人家招待客人吧?!?/br> 于是三人便一同進了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