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昱
四月初,康太子終于大婚,而早在之前,各個部門就已經(jīng)忙碌起來。 翰林院負責起草文件,禮部負責制冊造寶,并會同司禮監(jiān)、內(nèi)府等部門,備辦各種用品,欽天監(jiān)開始測算良辰吉日,以便“執(zhí)六禮”。 不管天子庶民,婚禮皆是“一曰納采,二曰向名,三曰納吉,四曰納征,五曰請期,六曰親迎?!?/br> 到了納采、問名這一天,康太子盛裝打扮,在兩儀殿手捧詔書,站在東側丹陛上,高聲宣詔,任命正、副二天使,去王丞相家納采,問名。 南府樂曲早已排練的好,鼓樂齊鳴,伴隨著音符,皇帝身邊的親信太監(jiān)大總管副總管手捧奉節(jié)、奉詔在儀仗隊的帶領下前往王丞相。 其規(guī)模宏大,不亞于皇帝當年大婚時的場景,給足了王家的面子,也彰顯了皇家的威儀。 皇帝許是覺得自己受到權臣節(jié)制太憋屈,總想變著法的找出自己的威嚴,在這一次的康太子大婚上下足了本錢,他們走過的路都鋪上了紅毯,一路護衛(wèi)相隨,百姓爭相涌出觀望,一覽皇家威儀。 紅毯一直鋪到了丞相府,王丞相正帶領全家站在正門口。 皇帝的賞賜盡數(shù)涌入王家,封賞不僅是王大小姐和王丞相及其全家人有,甚至連家丁、奴仆,也人人有份兒。 王家這邊又將王映月的姓名、簡歷、生辰八字等項內(nèi)容的“表”,呈交天使,并設宴招待天使。 天使率隊回紫禁城后,將節(jié)和表,交給司禮監(jiān)太監(jiān),就算圓滿完成了任務。最后由司禮監(jiān)太監(jiān)持節(jié)、表,到乾清宮復皇命。 康太子還要將“詔告”納采、問名情況告知于朝臣。 白不厭看著的時候心底是羨慕的,他也想早日成親。 早朝散去后,眾人紛紛恭賀王丞相。 有些朝臣們私下議論,“今年要成親的人可真不少,皆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?!?/br> “也不見得,咱們白侍郎……” 幾個人交換了眼神,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。 恰好王子異和白不厭,大步下臺階離開,掠過幾人身邊那幾人立即閉嘴,像個鵪鶉一樣站立著。 也就驗證了一句話,走在你前面的人,不會在你背后議論你。 像這種此起彼伏的議論不在少數(shù),白不厭就算是上朝也能感受到別人投來的詭異目光。 在他人看來他前程似錦,非要在自己人生上留下一個污點,很難讓人理解。 而議論的人也包藏了一些禍心,誰叫他是突然天降,占了侍郎一職,擋了旁人的路總有人看他不順眼。 但白不厭覺得很爽,跟著閻良花一條路走到黑,獨木橋上只有兩個人不能再舒服。 “也不知那個寡婦有什么能力,還是說相中了閻將軍的勢力?” “要我說呀,準是是寡婦不一般,讓侍郎都沒腦子了,也不知道不一般在哪,難道是……”三個鵪鶉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,因為白不厭和王子異走在前面,所以就沒那么多顧慮,聲音壓的也就沒那么低。 好巧不巧被王昱從后面聽了個正著。 王昱面無表情,抬起那修長有力的美腿,照著人的屁股,結結實實的一踹。 大家都在走階梯,那個官員一下子就被踹下了階梯,不住地打滾,伴隨著哎呦有聲,一直滾到盡頭。 離開的沒離開的都將視線集中在了那摔得骨折的官員身上。 三個鵪鶉當中的一個,顫顫巍巍的指著王昱:“你這是做什么?” 王昱皮笑rou不笑:“是你們自己滾,還是讓我踹下去。” 御史臺侍大夫阻止道:“王小將軍你真敢在兩儀殿前動手打人。” 王昱傲慢的宣布:“是他們先說我心上人壞話的,我要娶閻良花,甭說這是在兩儀殿前,就算是閻王殿前,我也先殺了你們?nèi)齻€。” 他那副架勢很有其父的風采,其他兩個鵪鶉嚇了一跳,慌不擇路的奔騰,結果一不小心絆著了腳,也跟著滾了下去。 王昱嗤笑:“蠢貨。” 眾人被他無法無天的行徑給震驚著,有些人急急忙忙的去找王丞相,王大公子,還有一些人在給他定罪,數(shù)落著他這一踹犯了多少宮規(guī),要遭受多少懲罰。 事情傳到了皇宮里宮外,一聽說王昱是因為閻良花,這一把火燒得更猛烈。 現(xiàn)在人人然都在疑惑,閻良花究竟有什么魅力,能引得男子三番四次為她說話,甚至不惜觸怒龍顏。 從前有人說她其貌不揚,寡婦騙婚。 現(xiàn)在都說她容貌妖媚,最擅長以情蠱惑男人。 反正都不是啥好話。 可老天明鑒,閻良花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前正在照著銅鏡,聽了消息的下一刻鏡中容貌沒有絲毫變化。 她有些疑惑:“再這么下去,我是不是成了蘇妲己?” 彩霞興奮的快嘴:“那您蠱惑的男人還少了一些?!?/br> 春秋聽著都牙疼,推了彩霞一把:“聽聽你說的這是什么話?都該打嘴巴?!?/br> 彩霞最盼望的就是自家小姐能夠嫁得出去,現(xiàn)在看來嫁的不僅好,而且有諸多人選可以挑。她美滋滋的說:“小姐要是能嫁的好,我嘴巴打腫都沒關系。” 閻良花扣出一點兒膏抹在臉上:“臉打腫可就不能當姨娘了。” 彩霞俏臉兒一紅,顧盼神飛。 相比之下春秋更加難受,自家公子一定會炸,她好生好氣地問小姐:“這可怎么辦呀?” “該怎么辦就怎么辦,在皇宮里推搡打人,就算是有王丞相的面子在,至少得關上十天禁閉,男人該為他的言行付出責任。”閻良花也很頭疼,她不想這水攪得渾,王小將軍好像聽不進去別人的話,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,還是固執(zhí)己見。 春秋抱著希望:“您應該不會去探望吧?” “當然不去,讓他冷靜冷靜,然后死了這條心?!遍惲蓟ㄖ?,春秋是怕自己心動,畢竟那樣英俊的一個男子,為了她不惜在皇宮里大大出手,任何一個女兒都會感到動容。 但閻良花對王小將軍的定義,首先就是莽撞的孩子。 你見過哪個少女喜歡孩子? 春秋松了口氣:“那就好。” 彩霞哀嚎道:“這不好吧?!?/br> 閻良花在心底想,白不厭此刻應該還好吧。 …… 白不厭都快氣瘋,陰沉的說:“他瞎摻合什么?!和他有什么關系?!事情鬧得那樣大,風頭都被他搶走了,我要和閻良花一起在別人的口中出現(xiàn)!” 王子異不動聲色: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,只能說你眼光還不錯,別人眼光也不差?!?/br> 白不厭幽幽的盯著王子異,像是黑暗里的幽靈。 王子異道:“你盯著我也沒用,我都跟他說了,是我喜歡閻良花,可他根本不念兄弟情分?!?/br> “你這個兄長真的是當?shù)暮翢o威嚴?!?/br> “所以你才能在我面前如此放肆?!?/br> 白不厭從善如流的岔開話題,提議道:“不如跟你父親商量一下,關的時間再長一點吧,十天,我就沒聽說過誰在兩儀殿的臺階上打人,只罰了十天禁閉。這不痛不癢的程度堪稱是自罰三杯酒?!?/br> 王子異不應,只說:“上一個敢在兩儀殿前打人的,是我叔父,王大將軍王敦?!?/br> 王導一向縱容弟弟王敦,愛屋及烏怎么可能嚴懲王昱。 白不厭嫌棄道:“你們王家的階級特權太多了,不如早點反了,我也省事?!?/br> 王子異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,“要是這種話被別人聽見,我也保不住你?!?/br> “這都是大家心里話,偏偏說出來就不行?!卑撞粎拕恿艘幌驴谛停f出了偽君子三個字。 王子異臉色一沉:“你生氣二弟,不要無差別攻擊,小心我收拾你?!?/br> 白不厭扭開頭,陰沉沉的想,王昱真討厭,獨木橋上可容不下第三個人,一定要把他踹下去。 “等著太子大婚過后,你幫我跑一趟嵩山書院。去查一查陳平之做什么了?”王子異開始安排活。 白不厭眉頭一挑:“怎么,嵩山書院輸送的學生,終是勝過了岳麓書院?” “哪兒那么簡單,別掉以輕心。查得仔細一些,和誰有什么來往,通通告訴我?!?/br> “我是兵部侍郎,輕易走不開?!卑撞粎捑芙^,他可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閻良花。 王子異敲著桌面:“上次閻大將軍不是要一批軍需結果出問題了嗎?那縣令被押回長安,經(jīng)過一番審訊,透露出此事和嵩山書院有關系。我會向陛下提議讓你去調查,且購買押送軍需。你名義上給我調查這批軍需銀兩流竄地方,暗地里給我查陳平之?!?/br> 白不厭的眼珠子微微一轉:“他到底做了什么事?” “不清楚,我只摸出來了個頭尾。”王子異深沉的不語,看上去格外高深莫測。 白不厭知道能讓他這么盯緊不放的,一定不會是一件小事?!澳腔仡^跟小花商量一下?!?/br> 王子異嘴角輕微抖了抖:“能有點出息嗎?” 白不厭大笑:“這就是你們單身狗不懂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