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一章 逃不掉的閻良花
王希月短暫的蘇醒過一次,在喂一下藥丸的當(dāng)天晚上,藥效起到了作用。 她病體虛弱消瘦,以至于手鐲都寬松,不能挪動身體,能抬一抬手。 半夜殘燭燈光微弱,爐火彌漫著藥香,暗夜的風(fēng)吹開了窗扇,感覺分外寒冷。 丫鬟昏昏欲睡,又被涼寒浸染驟然睜開眼睛,習(xí)慣性的往幔帳方向看了看,察覺到了小姐微微伸手的影子,高興地掀開簾子:“阿彌陀佛,保佑小姐終于醒過來了?!?/br> 王希月確實(shí)高興不起來,她聽著丫鬟的聲音嗡嗡作響,一雙眼睛渾濁,看不清楚,就連神智都不那么清晰,周身疼痛傳來,念出了那個刻入骨髓的名字。 “閻良花。” 丫鬟起先沒聽清,湊近聽了聽,直到兩遍后才聽懂,要追問,但小姐已經(jīng)再次合上了眼睛。她心里一慌,探了探鼻息,十分微弱。 她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,外邊的冷風(fēng)吹得格外寒冷。 一陣風(fēng)涌進(jìn)來,吹得幔帳浮動,昏迷的人一動不動。 丫鬟半夜出去找來了大夫一番診治,起不到絲毫作用,王希月不行也不死,就在那吊著。 其他人紛紛被驚動,王丞相,還有今晚留宿在王家的王子異。 大夫說:“這是那枚藥丸起到了功效,能夠吊著一口氣,否則人早就……” 他不敢說的太清楚,生怕引來遷怒。 可是王二小姐不死不活的在這吊著,也著實(shí)燒人的心。 燭光下燈火昏暗,王丞相的神色部辨喜怒,幽幽的像是一潭死水。 王子異神情中流露出幾分難受,望著昏睡的meimei,眼下微微有些鐵青。 丫鬟猶豫了一下,說:“小姐醒了,而且嘴里念著一個人的名字……不像是閻良花?!?/br> 丞相的那雙眼皮微微耷拉,很難看出年輕時候的才貌雙絕,他的手像枯樹皮,眼睛被眼皮遮著,露出那點(diǎn)兒眼瞳微微閃著金光。 他出來的匆忙只身上披了件衣服,里面穿著一件單衣,身體瘦弱,衰老,看上去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上了年歲的老頭而已。 他重復(fù)了一下這個名字:“閻良花?!?/br> 王子異深覺不好,追問:“可說了別的?” 丫鬟搖頭:“我就聽見了這個名字,其他的小姐什么都沒說?!?/br> “二meimei對她還真是怨念很深,情一字無解。” “這一次跟著陳平之上山的也是霍家的人?!蓖踟┫嗟氖州p輕地按著膝蓋,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架勢:“那么霍霍家的人好像總跟王家犯沖?!?/br> 王子異沉默不語,他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有些不合適。 王丞相說:“你的未婚妻已經(jīng)抵達(dá)了南楚,過些日子便成親吧,雖然你曾經(jīng)喜歡過閻良花,就將其納為妾室,送入府中?!?/br> 王子異眉頭一皺:“這不合適吧,父親,三皇子喜歡閻良花人盡皆知?!?/br> 王丞相不以為然:“那又如何?三皇子本來也是給你meimei留著的,若你meimei有個三長兩短,讓她這么記恨的閻良花,做叔父的,還是能給送下去的?!?/br> 王子異的眼瞳微微放大,父親沒考慮過任何人。閻良花進(jìn)王府作妾是借口,一個將人弄死方便下葬的借口。 王丞相壓根就不在意白不厭這個人,更不在意他的喜愛。 “父親,meimei只是叫了一下閻良花的名字,她們本身就是情敵。” “我也沒說,你meimei受傷是閻良花的陰謀。我只是覺得,叔侄一場,希月想要點(diǎn)什么東西,叔父總是要大方一下的?!蓖踟┫嗾酒鹕韥恚幌敫鷥鹤永^續(xù)交談,徑直離開。一旦他的侄女有個三長兩短,閻良花第一個死。 王子異頭痛欲裂,揉了揉眉心,看了一眼床帳的方向,默默的退了出去。 這陣子事情一日比一日多,多到他心煩。 他回到房間,悶睡不著,這件事情絕不能讓白不厭知道,白不厭小肚雞腸一件事情能恨人一輩子。 他不可能放任著閻良花出意外,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告訴閻良花。一直挨到了天明,便匆匆起身,直奔霍府。 街上的小兒一起拍著手在街上高唱《白銅鞮》,紛紛雜雜的樹葉飄落在鋪滿殘花的石階上,霍府門前落了一層灰,連雀鳥都不落下。 王子異登門拜訪,他打的名義是見府上的二少爺,再查問一下刺殺當(dāng)天的細(xì)節(jié)。 霍晏因此心驚膽顫,很是虛弱的接待了來客。 王子異開門見山:“叫閻良花過來?!?/br> 霍晏松了口氣,都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就好。 他趕緊叫小廝去找了閻良花,只說想不起那一日出門前的細(xì)節(jié),叫jiejie幫忙回憶一下。 王子異:“你出門前,見過閻良花?” 霍晏弱弱的說:“jiejie在房里繡花兒煩悶,來看望我一下,陳兄教導(dǎo)的詩詞,jiejie全都能答上,我一個字兒都回答不上來。陳兄煩悶,于是拉我上寺廟。” 王子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沒在說什么。錢家認(rèn)罪伏誅,承認(rèn)是他們家派出的刺客,此事已落下帷幕,只是事情太過于巧合,偶爾王子異心中還會浮起疑慮,專門盯著閻良花的疑慮。 可他又覺得閻良花不會如此無聊,閻良花才不會去做什么報復(fù)的事情,她從來不用憤怒思考,只用腦子思考事情利弊。 在人沒來之前,房間內(nèi)的氣氛就一直尷尬地沉默著,王子異承包了沉默,霍晏承包了尷尬。 他在心中默默的祈求閻良花盡快過來,解決自己目前的困頓。 小廝加快腳步趕到了蘅蕪苑,只說一句王大少爺?shù)情T拜訪,閻良花就心里一涼。 誠然,王子異有聰明腦子,但總不至于這么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的彎彎細(xì)節(jié)都能想到自己。 那他也太愛自己了。 閻良花磨蹭著不想出門,手中拿著一本戲本子,索然無味的看著。 反倒是彩霞極為興奮,一聽說王家大少爺過來立馬去給小姐掏衣服,把梳妝盒里的精致發(fā)簪全都擺了出來。她這個人不挑剔,三皇子也好,王家大少爺也好,只要是有權(quán)有勢的男人,她都支持小姐勾搭。 春秋知道兩家關(guān)系不錯,看小姐一臉抗拒,疑惑道:“小姐最近得罪了王家大少爺?” 閻良花也說不好,她將話本子扔到了桌案上,嘆了口氣起身便往出走,連披風(fēng)都沒掛上。 春秋連忙去掛鉤上取了一下披風(fēng)下來,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。 閻良花的步伐很快,春秋追上的時候,已經(jīng)抵達(dá)二少爺?shù)脑洪T口。 離得這么近,披風(fēng)都不用往上掛。 她匆匆進(jìn)了屋,不理會那些行禮,問安的丫鬟,額頭上的發(fā)絲微亂氣息,有些喘不勻,一進(jìn)去繞過屏風(fēng),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便盯上了王子異。 王子異以為她是為白不厭著急,解釋了一句:“今日只是私事?!?/br> 閻良花做出松了口氣的樣子,這是她翻畫本子的時候想到的應(yīng)對王子異的方式。 請對方冒冒然然登門,自己太淡然,太局促都不行,能表現(xiàn)的很關(guān)切,愛一個人關(guān)心則亂。 她輕松的找了個地方坐下,挑眉一笑:“叫我來聽私事,有些不大合適吧?!?/br> 王子異依稀看見了閻良華的影子,那個有些輕佻的聰明才子。他說:“有關(guān)你的私事,聽聽無妨。” 閻良花等他說話。 他端著茶盞,喝了一口茶,說:“我父親想殺你,先把你納進(jìn)府中,給我作妾,等著我meimei死了,在悄悄的掐死你?!?/br> 閻良花很冷靜:“為什么?” 王子異放了下茶盞:“我meimei病中醒來對著丫鬟叫你名字,念念不忘。父親為了成全meimei的一腔心思?!?/br> 老天爺真是有眼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都不放過她。 閻良花心里憋屈,事兒是陳平之要辦的,麻煩憑什么落在自己頭上? 她幾乎想罵娘,生生抑制住了沖動:“王希月叫的為什么不是白不厭?” 王子異眼簾輕垂,又看了她一眼:“我也很疑惑。” 她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被看破,又很快調(diào)整了心態(tài),似真似假的說:“你這個meimei心不善,明明是白不厭拒絕她何苦盯上我,竟是死了也不放過我。早知她這般害我,我就該乞求她當(dāng)場死……祈求她平安無事。你這meimei也奇怪,好不容易才醒過來,怎么不求你叔父嫁情郎?” “她只醒了一瞬,來不及說那些話。北端公主的藥很有用,我回頭再去要一些。” “……”真是老天玩人。 閻良花在心里嘆了口氣,那種情況那種重傷,本以為王希月根本醒不來,拖個十天半個月身體機(jī)能一退化也就一命嗚呼。 誰曾想橫空殺出來一個北端公主,手中還帶著靈藥。 王子異問:“消息我已經(jīng)帶到,你準(zhǔn)備如何自保,我盡量配合?!彼盅a(bǔ)充了一句,“別讓白不厭知道?!?/br> “他正弄科舉,我自然不會讓他分心?!遍惲蓟嗣掳?,“要不我進(jìn)宮躲一躲?等你父親氣消,你再幫我求求情?” “不是長久之計,我明日再去北端公主那碰碰運(yùn)氣吧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