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一章 明珠
人員陸陸續(xù)續(xù)來齊,座位被填滿,男女混坐,個個都端正,生怕在異性面前出丑。 閻良花對于這些處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格外的感興趣,默默地以他們的品貌來牽線拉繩。她發(fā)現(xiàn)好多未婚少女總往自己這邊瞅,還自作多情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看的都不是自己。 她旁邊兒往左數(shù)有二皇子、白不厭,往右屬有王子異、南安王、陳平之,這幫少女仰慕英雄少年,和她閻良花一毛關(guān)系都沒有。 她開始懷念自己縱情生色時,受到女孩追捧的時候。 少女眼中含羞帶怯,又充滿了仰慕,誰會不沉醉在這樣的神色當中呢? 其他身邊的男人個個無動于衷,十分冷酷無情,只有南安王會時不時拋兩個媚眼兒出去。 坐在下方的霍清渺就又心碎了幾分。 旬陽長公主、也就是王夫人在眾星捧月下,幾個夫人簇擁著出來,其中也有霍夫人。霍夫人的臉色莫名,談不上好,也談不上壞。 隨著王夫人的到來,宴席便鳴鑼敲鼓的開場。 婢女捧酒杯侍奉,發(fā)髻低垂似嬌羞無力。 這場宴會辦得很有涼州特色,漂亮姑娘、最烈的酒。 眾人舉杯共飲,王夫人擦了擦嘴,擺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:“良花,快出來讓我看看?!?/br> 她可是好奇死了這個把自己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,畢竟在很久以前,還以為自家兒子是斷袖。 霍清渺心中郁悶,忍不住開口:“這良花二字,可不止一個人在用?!?/br> 被點名的李良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,當初改著名字是想要蹭一蹭閻良花的熱度,結(jié)果好的沒蹭著,蹭了一身sao。她也不好頻繁改名,只得用回了原來的名字,叫做李長樂。 她知道霍清渺就是點著自己的名兒,心里氣得牙癢癢,直接開口回擊:“良花不太好,劉應時的詩里說,吳蜀興亡千古恨,白鷗時逐良花來。誰用了這名最后也得改?!?/br> 她有底氣在這兒跟霍清渺硬碰硬,自然不是因為宮里那個寵妃娘娘,而是因得個父親。戴淵戰(zhàn)亡后他父親第一個開城投降,得了王敦的表彰,后宮那個寵妃娘娘也得了淑妃的名頭。 接著底氣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,誰都看著明白,這是陛下為了安撫王敦嘖的姿態(tài),心里不知怎么憎恨著。偏偏他們家不自覺,只認為抱住了王敦的大腿,那就從此高枕無憂。 這當了漢jian的人往往比真的敵人還要賣力的折騰自己人,她爹上躥下跳,跟那秋后的螞蚱一樣來回蹦的。她家自以為得了榮耀,整天琢磨著跟沈家一樣一飛沖天,也不盯著幾個皇子看了,心心念念惦記著都是王昱。結(jié)果好巧不巧,又和閻良花撞上了。 李長樂覺得自己跟閻良花就是命里的克星,不由得狠狠剜了對方一眼。 閻良花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:“那首詩說的是你的名,我的名字有別的詩。太平天子重循良,花發(fā)寧陽滿縣香。這詩聽著漂亮吧。” 她娘就是個村婦,村里的花呀,草呀的叫著,這一個良字在和村里長輩撞了名才硬安上去的?,F(xiàn)在也算往自己臉上貼金,貼上什么算什么。 這話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有著格外延伸的理解。 如今天子太平嗎? 如今是花開的春天嗎? 天子不太平,今是秋季。 在場諸位或多或少和閻良花打過幾回交道,看過她引經(jīng)論據(jù)的場面,再加上瑯琊郡岳麓書院院長徒弟的名頭,好些人敬佩的不得了,自然忍不住往深了揣摩。場面上一時間只有樂曲彈奏的聲音,恰好琵琶女彈的是四面埋伏,聽的人膽戰(zhàn)心驚。 王夫人好像什么都沒發(fā)現(xiàn),也不生氣大家的搭茬說話,只是改變了一下說法:“哪個是霍家的大小姐呀?站出來讓我瞧瞧?!?/br> 閻良花站起身來行了一禮,眼睛稍稍一抬,對上王夫人的視線。 王夫人腦中思索半天:“是你?!?/br> 閻良花垂著腦袋:“讓夫人見笑?!?/br> 上一次兩人見面,閻良花一身男裝,得到了王夫人的欣賞,約好下次花園繼續(xù)說話,結(jié)果轉(zhuǎn)眼人就跑了,王夫人怎么都沒找著。 萬萬沒想到再一次見面,居然是以這種形式。 王夫人上下打量著閻良花,想起了上次閻良花不斷污蔑她自己的行為,恍然大悟,這是沒相中自己兒子。不禁有些哀怨:“怎得藏著,你若是早點和我說……” 閻良花有些期待:“就沒這一茬了?” 王昱根本不和她的審美,嫁是不可能嫁的。 王夫人笑道:“怎么可能呢?最多是我不在你面前說我兒子壞話,好好推薦一下我兒子?!?/br> 閻良花笑不出來。 王映月微笑著開口:“嬸娘,你們認識嗎?” 王夫人也不是那愚蠢的人,自然不會挑出閻良花在外男裝一事,含糊不清的說:“在長安城里偶遇的可趕巧了,當時可沒敢認她是閻良花?!?/br> 閻良花十分謙虛地說:“讓您失望了?!?/br> 王夫人一笑:“那里的話,我甚是喜歡,快到我跟前來做吧?!?/br> 好多人都盼著婆婆不滿意閻良花,可哪曾想,王夫人經(jīng)這般好說話,在眾人面前給閻良花一個大大的臉面。 李長樂嫉妒的心都在發(fā)脹,忍不住說:“殿下可知道,閻良花是寡婦?” 王夫人掃了她一眼:“你怕是不知道,我是寡婦三嫁?!?/br> 李長樂頓覺失言,害怕的垂下頭去,接下來的宴會里一句話都沒再說過。 王夫人也沒再跟一個小姑娘計較,只是滿懷期待的看著閻良花。 閻良花就在眾人嫉妒的視線當中上了臺階,坐在了王夫人身邊,不禁苦笑一聲:“我還以為您會更喜歡大家閨秀呢,畢竟是給兒子找兒媳婦,自然還是溫順一些的好?!?/br> 王夫人笑盈盈道:“我那兒子是個沒出息的,受了委屈就忍不住向家里人說。他跟我說長安城里的貴女覺得他舉止粗俗,嘴上不說,眼睛里面邊說,背后也在議論著。只有閻良花好,有他娘當年的氣魄。我雖不拘小節(jié),但也不是傻子,長安城里的貴女也是一一打過交道的,小姑娘長了七竅玲瓏心,滿腦子權(quán)衡的都是利益,又有哪個是真的溫順呢?” 女子乖乖在家就是溫順? 女子給丈夫納妾就是溫順? 女子養(yǎng)兒育女就是溫順? 女人最懂女人,這些女人在家、納妾、養(yǎng)兒育女,所求的都是利益,擺出弱者的姿態(tài),那是叫人掉以輕心的。 閻良花揚眉一笑,“那您覺得我比她們強在哪?” “強在我兒子喜歡你。”王夫人說。 閻良花和這兩位長公主都打過交道,白夫人要更加柔弱一些,但說話也是直接干脆利落?;始夜魃跎倏慈四樕苍S正是這般才養(yǎng)出了直截了當?shù)膫€性。 閻良花喜歡對方的直爽,但該說的還是要說:“齊大非偶,我拿王昱當朋友,但沒其他的心?!?/br> “可是皇帝已經(jīng)下旨了?!?/br> “皇帝從前也下旨將我許配給三皇子?!遍惲蓟ú灰詾槿坏卣f?;实鄣闹家馊缃窬褪且慧鐮€紙,壓根作用。 王夫人嘆了口氣:“我兒子真的就這么差嗎?” 閻良花也怕真的將人觸怒,思索片刻,說:“夫人,我看您頭上的明珠甚是漂亮,可否拿下來做個彩頭,讓大家吟詩作對,誰若說得好便贈予他?!?/br> 話題轉(zhuǎn)得有些快,但王夫人欣然的接受:“這個主意好,我正覺得無聊,就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在那兒,英姿煥發(fā),生氣勃勃。” 她抽出了自己頭上鑲嵌著明珠的鳳頭釵,放在托盤上,讓婢女端著給眾人看過,宣布了游戲規(guī)則。 以明珠為題,每人作詩一首,勝者可得明珠鳳頭釵。 南安王聽罷,笑著說:“我便不湊這熱鬧了,我又得了風頭釵,自己又戴不上?!?/br> 王夫人看著他:“那你更要努努力掙下這鳳頭釵,好去哄人家小姑娘呀。就從你開始先說,說的不好,我便要罰酒。” 南安王摸了摸鼻子,左右瞧瞧,伸手去推王子異。 王子異儼然不動,不許作弊這種事情發(fā)生。 南安王又求助白不厭。 白不厭微微一笑:“我要贏這鳳頭釵,送給我的姑娘?!?/br> 南安王心里狠狠的罵著兩個損友,萬般無奈,只得自個兒作詩一首,他這個人也不是不會作詩,只是要分什么詩。要是要他描述一個小姑娘,自然描述的極好,可以一個明珠有什么好說的。 大家開始起哄催促,霍清渺忍不住說:“作詩那是需要時間來斟酌的,你們這樣催促回頭,到了你們作詩的時候,也有旁人催促。” 不少小姑娘出來紛紛附和,為南安王助威,可見女人緣之旺盛。 于是霍清渺又高興不起來,沉著一張臉,不肯再說一言半句,手里捏著酒盞,再一次惶惶然起來。 有了幫忙助威的話,大家便不再催,只是瞧著南安王看起了熱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