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九章 癡心妄想
南安王離開的事情,在宮里也傳了一陣。 竹葉特地跑到了王子異的床前說八卦,“我聽外面打掃的小太監(jiān)說,南安王像我?guī)熒┍戆资。x開長安了。” 她都不知道八卦的主角是誰,就是覺得躺在病床上太無趣,得給王子異找點樂子。 王子異默默翻了個白眼,又恢復(fù)了平常。 “不要在背后說人長短?!惫w剛把練完的丹藥給王子異敷下,此時正在床邊兒削著蘋果,皮兒削的厚,且總斷,他有些心不在焉:“現(xiàn)在去追,還追得回來嗎?” 王子異問:“追回來做什么?讓他給青樓歌妓譜曲兒?” 竹葉快言快語道:“救你命呀?!?/br> 南安王要是成了皇帝,分分鐘將命借走,送到王子異身上。 郭趙終于削完了蘋果,他自個兒一半,竹葉一半。 竹葉把蘋果湊到了王子異的唇邊:“咬一口吧,又脆又甜。” 王子異拒絕,他現(xiàn)在還是動也動不了,吃喝拉撒都依靠旁人,就盡量少吃東西,少上廁所和排便。 宮女侍奉的勤,常換衣服翻身,目前身體還沒萎縮,也沒什么異味,干干凈凈,就像是躺著沉睡的一個人。 但仔細想想,好好一正常人,突然有一天起不來床,任誰心底都會生出異樣情緒。 一天兩天還好,要是一輩子都起不來么? 他不想忐忑,選擇直率的問郭趙:“我的身體還能恢復(fù)嗎?” 郭趙也很直爽:“不知道呀。” 王子異是命數(shù)已到,郭趙強行用龍血溫養(yǎng),保著一條命而已,更多的需要奇跡。 竹葉覺得師父這樣的回答有點兒不照顧病人感受,所以補充了一句:“師父在想辦法,已經(jīng)找到線索?!?/br> 她沒說謊,師徒二人一只知道該怎么救人,奈何先帝不配合,早早的就死去,白不厭一登基,就是個帶著保護膜的血庫。 殺,殺不得,只能強行抽點兒血。 “是可以說出來的線索嗎?”王子異問。 郭趙搖頭。他借命這件事情,可以說給兩種人聽。 第一,他的徒弟。第二,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。這是他被規(guī)則所橫制下的結(jié)果。 王子異又問:“線索到了最后會傷害到誰嗎?”白不厭的血能溫養(yǎng)他,那么兩者之間必然有關(guān)聯(lián)。 郭趙很遺憾:“會?!笨上О撞粎掃€有被借過去的命,無法殺了他。 很難判斷他是遺憾會傷害到人,還是無法殺了白不厭。 王子異冷靜的說:“無論線索查到最后是什么,能否救我,不要試圖害陛下性命?!?/br> 竹葉驚訝:“我暗戳戳想害他的心很明顯嗎?還要你說出來警告我們?!?/br> 王子異瞪著天花板:“挺明顯的,他每次來看我,你都故意給他搬瘸腿的凳子。” 竹葉的行為可以歸結(jié)于小孩子淘氣,郭趙每天剜一杯白不厭心頭血還不怕把人弄死就很值得揣測了。 郭趙聽云清說過,郭先生在北端很神秘,只和皇帝走得近,沒人知道他的年紀(jì),他就存在著,且一直存在著。 王子異懷疑對方不是單純的醫(yī)生,還懂一些巫蠱之術(shù),像這些奇門術(shù)救人都有代價,往往是救一個殺好多個,聯(lián)想到他對南安王的關(guān)注,王子異覺得南安王還是走了好。 不得不說,王子異什么都不知道,卻已經(jīng)通過細枝末節(jié)猜到了幾分。 這讓郭趙很無奈,不該知情的人猜到的越多,他的能力就會越弱,六爻已經(jīng)很久都不準(zhǔn)了。 他犯了一個小錯誤,就像是雪地里的雪球,越滾越大。 要及時的修補呢。 郭趙想了想,牽起竹葉的手,問:“想不想見一見洛城河?” 竹葉對小叔叔的印象不算壞,遲疑著回答:“想?!?/br> 卦落。 兩個人申請離宮,在被幾個人監(jiān)視保護下,去找洛城河。 郭趙前腳離開,后腳白不厭和閻良花便出現(xiàn)在顯德殿。 閻良花一身官袍,剛在御書房向皇帝匯報完情況,準(zhǔn)備告退。白不厭舍不得,就說一起去探望王子異。有理有情有據(jù),不容拒絕。 于是兩個人愉快的來探望王子異,實際上只是為了增加相處的時間而已。 一對狗男女來到病床前,沒見多看王子異幾眼,反倒專盯著彼此。 王子異默默地翻了個白眼,然后說:“謝謝你?!?/br> 白不厭和閻良花的眉目傳情就此打住,兩個人齊刷刷的看了過去,白不厭維持著微笑:“你說什么?” 王子異努力地動著腦袋,側(cè)著頭艱難地看著他:“謝謝你救我,應(yīng)該很疼吧……” “停?!卑撞粎捯话严崎_袖子,肌膚上起了一堆雞皮疙瘩,他伸手湊到王子異的眼前,讓對方看清楚自己身體不適,難以忍受的說:“你好惡心?!?/br> 王子異眼睛一閉,眼不見為凈。怎么就一天只剜一小碗的心頭血呢,就應(yīng)該把人倒掉起來割開喉嚨,直接流個干凈。 閻良花在一旁咯咯地笑著,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塊核桃酥,吃得盡興。 白不厭深吸一口氣,又恢復(fù)了平常,端端正正的在那坐著:“我不用你道謝,恩情你是要還的?!?/br> 王子異睜開眼睛,滿臉問號。 白不厭說:“給我當(dāng)牛做馬吧?!?/br> 王子異幾次三番想懟他,最后還是放棄。寧與同好爭高下,不與傻瓜論長短。 閻良花看完了熱鬧,拋出了話題:“我研究出了地雷,那東西炸起來叫一個響亮,就是還有很多弊端,需要不斷完善?!?/br> 王子異:“我在皇宮里都聽見了,用到戰(zhàn)場上,可以減少很多我方傷亡。但這東西一定要嚴(yán)加管制,切莫流竄出去?!?/br> “有點難度,當(dāng)天我把配方念了出來,大家都聽著呢?!遍惲蓟ê磺宓卣f。 王子異眉頭一皺:“怎得如此不小心?” 閻良花:“我故意的,這種殺傷力強的玩意,想一家獨吞不可能。遲早都會泄露出去,如果有人用這種辦法殺人,說不得還要怪我,畢竟只有‘我一個人知道’,不如大家都知道,省得有了問題往我身上推卸。” “要是我能幫你們周旋一下就好了?!蓖踝赢愊胍@拳頭,但自個兒手沒力氣。 白不厭:“我自個沒問題?!?/br> 閻良花:“我給他當(dāng)幫手,輕輕松松解決一切問題?!?/br> 兩個人故作輕松,但誰都知道,那些堆積出厚厚塵埃的問題不是兩個人短時間內(nèi)就能解決的。 王子異道:“要是我哪一日死了,我那弟弟也是講得通道理的?!?/br> 白不厭回憶著王昱,說:“你還是活著吧,我可不想跟那個人打交道。他蠢的就像是王家的智商都給了你,而他一絲一毫都沒撈著。” 他的尖酸刻薄可能都用在了王昱身上。 閻良花說:“你不用擔(dān)心,郭趙肯定有辦法。我聽說他之前一直在北端,怎么著就往南楚跑上了?說不準(zhǔn)就是為了救你而來呢?!?/br> 王子異:“不是,他是為了收徒弟,云清說,他在北端的地位很高,連皇族中人都不敢怠慢,是國師一樣的角色。我倒是才知道,他原來是白不厭的師父。” “說是師父,其實相處時間不長。我覺得他并不是真心喜歡我,只是……”白不厭斟酌了一下用詞:“他應(yīng)該收一個徒弟?!?/br> 就好像是誰安排好了,該有這么一個徒弟。 “我聽竹葉說,他還有兩個師弟,一個叫做郭蠱,一個叫做洛城河。前者是他自個兒養(yǎng)大的,按理說應(yīng)該收為徒弟,卻偏偏是師弟?!遍惲蓟ㄒ裁曰蟛唤狻?/br> 王子異陷入思索:“郭趙去找洛城河了,是入長安以來的一個大動作。我父親一直派人盯著他,怕他跑了不救我?!?/br> 白不厭瞇了瞇眼睛,眼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:“盯著也沒用,郭趙想甩人很簡單,我倒是很好奇他去找洛城河做什么,洛城河又能做什么。” “盯梢這種事情交給我呀?!贝号ㄩ_的季節(jié),最適合閻良花了。 “你哪有那個空閑?工部那邊兒催得緊,好像是王敦想看看地雷能不能大批量的運送回涼州。他要走了,看樣子也不準(zhǔn)備進皇宮拜見君王?!卑撞粎挼箾]有被輕視的憤怒,平靜陳述。 閻良花的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:“洛城河是以來史的身份居住在驛館,大鴻臚正好管這個,回頭叮囑沈浮如的幾句,叫他看得嚴(yán)實些,應(yīng)該也能查出一些貓膩?!?/br> 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,王子異補充道:“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心思,主要還是你們?nèi)缃竦奶幘常帽Wo好自己?!?/br> “你都躺床上了,就別cao心了。”白不厭說:“當(dāng)皇帝沒那么難,回頭你試試就知道了?!?/br> 王子異:“對那個位置感興趣的人很多,但不包括我?!?/br> 白不厭:“興許你兒子感興趣呢,我叫了兩個太醫(yī)去照顧云清,云清暈吐的厲害,老嬤嬤都說是男孩,” “我喜歡姑娘?!?/br> “沒關(guān)系的,男孩、女孩無非就是皇妃駙馬的區(qū)別。” 王子異反擊道:“我二弟和閻良花的婚約解除了嗎?” “……”白不厭被戳到了痛點,根本沒有。 “別回頭想得挺美,結(jié)果是癡心妄想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