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攔路
場中人急的不行,杜昀若問身邊的人:“怎么回事?” 醫(yī)生對這類事件顯然很有經(jīng)驗,只推了一下眼鏡道:“病人之前受過虐待,對于陌生的一切本能的排斥,拔針的行為可能跟她之前受的陰影有關(guān),其他人不相干的人都出去?!?/br> 大多數(shù)護士都退了出去,杜昀若順勢關(guān)上了門,門關(guān)閉時發(fā)出了很小的聲響,可這一絲的聲響卻讓那個孩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。 杜昀若和醫(yī)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,主治醫(yī)生湊過來小聲道:“已經(jīng)報過警了,只不過這孩子的心理健康是個大問題,您可以聯(lián)系一下心理醫(yī)生?!?/br> 杜昀若點了點頭。 那個孩子許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,突然猛的轉(zhuǎn)過頭來,那雙沒有亮光的眸子宛若一望無盡的黑夜,漆黑的滲人。 那是一個混血的女孩子,雙眼皮很深,眼形很漂亮,皮膚臘黃,身子躬著,眼底浮著一層紅色,像是一個受了驚的小豹子,滿是戒備的盯著他們。 夏曼心漏跳了一個節(jié)拍。 來之前她已經(jīng)看過這個女孩子的資料,叫池魚,中英混血,住在y國的貧民窟,自記事起就跟著jiejie一起生活,父母不祥。 池魚的jiejie也就是受害者池苑,二十四歲,從事酒吧調(diào)酒員的工作,兩個月前才來到t市,在一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被殺害,兇手至今都沒有找到。 池苑來到t市工作的目的暫時不由得知,據(jù)她的工作伙伴了解,平時的時候池苑就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女孩子,一般她們休息的時候,池苑大多數(shù)都是在看書的,不過都不是什么正經(jīng)的書籍,而是一些醫(yī)學(xué)上的心理書。 平時的時候池苑就不怎么跟人來往,也是獨自來上班,她們并沒有聽說池苑有男朋友或者跟什么人同居了。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,有一次酒吧的小妹出門去買東西的時候,曾無意接見池苑穿著妖艷,跟著一個開著跑車的男子走了。 至此,池苑被包養(yǎng)的傳言便在圈子里傳開了,成為了公開的秘密。 這個秘密,一直到池苑沒有來上班,并且發(fā)現(xiàn)被殺害之后。 池苑和池魚兩姐妹一直都生活在y國,跟t市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(guān)系,杜昀若等專案小組初步判定是池苑隨意的選擇了這里,可沒想到的是,兩個月之后,她竟然被殺害了。 知道死者的身份之后,他們迅速的進行了調(diào)查和搜集證據(jù),然后就扒出了池苑還從事性—工作,并用不斷的結(jié)識上流人士,瘋狂集資,至于她集資用來干什么,也無從得知。 杜昀若隨后便將那些跟池苑有過關(guān)系的人都排查了一遍,結(jié)果很令人失望。他們中間的人要么是非常的有錢,要么就是有些地位的人,雖年齡跨越程度比較大,但無一例外的,他們都不是殺人兇手。 那么,所有的線索都落到了陳允和她的meimei池魚的身上。 池魚被發(fā)現(xiàn)的時候是被凌虐并且困在地窖里的,陳允的違法囚禁人員的罪名已經(jīng)落實,至于他到底是不是殺人兇手,還要進一步的調(diào)查集齊證據(jù)才行。 夏曼的腦海里閃過了很多,在看見池魚的時候,有那么一瞬間認(rèn)為,池苑集資,會不會是為了自己的meimei? 可這很快就被推斷了,池魚的帳戶里并沒有任何的錢。 池魚的眸子掃到夏曼身上的時候,眼眶越睜越大,身子抖的越來越厲害,夏曼看見她的雙眼里逐漸的生出了恐懼,和一絲的懷念:“姐…jiejie?” 夏曼一怔。 池魚忽然就瘋了,“你是jiejie?jiejie,jiejie,你是jiejie嗎?不對,不對,jiejie已經(jīng)死掉了,你不是jiejie?那你是鬼嗎?你是來帶我走的嗎?jiejie,帶我走吧,你帶我走吧!” 情況急轉(zhuǎn)直下,夏曼還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,便見池魚忽然瘋狂的沖了過來,杜昀若眼疾手快,迅速的將人給攔下了。 池魚到底是女孩子,還是個病人,就目前的情況上來說,她并不具有攻擊的能力,杜昀若也只是攔住了她的腳步,卻并沒有迅速的將池魚給制服在地。 池魚的手揮了過來,一下子打在夏曼的手上,磨平的指甲狠狠的剜了下去,將她的手背劃出了幾條血印。 火辣辣的疼。 杜昀若臉色剎那沉了下來,一邊的醫(yī)生早有準(zhǔn)備,將鎮(zhèn).定劑迅速的打在池魚的胳膊上,池魚反抗的動作越來越小,最后全身像軟了的面條一樣掛在了杜昀若的身上,可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夏曼,嘴里喃喃自語,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些什么。 將人抱到病床上,將人固定,池魚雙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,嘴巴張張合合,神情有絲癲狂。 醫(yī)生很迅速的開始給池魚做檢查,杜昀若走了過來,抓起她的手看了看,皺著眉頭道:“疼嗎?” 夏曼搖搖頭,拿過架子上的碘酒擦了擦,少頃,緩聲道:“杜隊,你叫我過來,就是這個原因吧?” 杜昀若手里的動作一頓,神情有一絲的懊惱:“我沒想到她會攻擊你?!?/br> 夏曼貼了ok繃,揚起頭看著他:“能將死者的照片給我看一下嗎?” 杜昀若這次沒有遲疑,將手機打開,滑到相冊的app,打開其中一個照片,遞到了夏曼的面前。 里面是一個極為年輕漂亮的女孩子,瓜子臉,頭發(fā)烏黑亮麗披在肩膀上,眼睛大而亮,與夏曼有五六分相似,但池苑的那雙眼睛,卻是透露出了與年紀(jì)不符的滄桑薄涼。 與池魚不同,池苑是個地地道道的亞洲人,并非混血。 杜昀若道:“你先回警局,這里就先交給我?!?/br> 夏曼愣了一下,抬起頭,皺了一下眉頭,故做輕松道:“沒事,這或許就是我成為一名好警察的契機。” “小曼?!?/br> “學(xué)長,”夏曼笑了笑,攏了攏耳邊垂下來的頭發(fā),“你既然將我?guī)У竭@里來了,相信事情已經(jīng)到了棘手的地步,而且這是最不危險,也是最直接的事情,我沒有理由回去呆著平復(fù)情緒。陳允的事件太過惡劣,楊法醫(yī)說的有道理,越早破案,危險就降的越低?!?/br> 杜昀若默了一會兒,點頭。 夏曼看他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動,忍不住道:“學(xué)長,還有什么事情嗎?” 杜昀若看著她:“你還記不記得,十年前的時候,你曾經(jīng)做過一次庭證?” 夏曼怔住了,隨即點頭,“記得,不過具體的過程不太清楚了,只記得那個縱火犯還挺兇的,我做了好幾年的噩夢,怎么了,跟這次的案件有關(guān)系嗎?” 杜昀若搖頭:“之前調(diào)查的金主里面,有個叫顧安飛的男子,與其他有錢有地位的人不同,他是一個剛剛刑滿釋放的中年人,后來調(diào)查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你十年前跟他有過瓜葛。不過他好象并不是刻意的去找池苑,而是池苑找的他,要給他提供服務(wù)。然后他就答應(yīng)了?!?/br> 夏曼點點頭。 記憶里的那一場庭證太過遙遠(yuǎn),具體怎么發(fā)生的她已然不記得,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朝自己大吼大叫,叫了什么,說了什么,她也全然都不記得了。 只余留下一個對方很可怕的感官,但這份害怕的感覺也逐漸的在時光的暗流里逐漸平淡,直到消失不見。 所以驟然聽見的時候,她并沒有太大的激動情緒。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,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,期間杜昀若接了個電話,便開門走了出去。 醫(yī)生已經(jīng)記錄好了池魚的身體情況,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,將手里的記錄本合了起來,聲音極度的公式化:“病人的情緒暫時不穩(wěn),作為醫(yī)生,并不建議你們現(xiàn)在就對她進行審問,若是可以,請明天再來。” 話落,那醫(yī)生再次為池魚檢查了一遍,確定她的情緒穩(wěn)定了,這才拿著記錄本離開。 在路過夏曼的時候,唇角習(xí)慣性的勾了勾。 病床上的人已經(jīng)閉上了雙眼,睡顏很是乖巧,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窩上,連絲顫動都沒有。 夏曼看了一眼時間。 還早,虧她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留下來跟進情況,如今只希望杜昀若還沒走的太遠(yuǎn),順便將她給帶回警局吧。 直到細(xì)微的關(guān)門聲響起,病床上那一直閉著眼睛的女孩子,緩緩的睜開了雙眼。 空洞的看了一會兒天花板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來。 …… 夏曼出去之后并沒有遇見杜昀若,倒是遇到了一個她想不到的人。 李子涵大概也想不到,自己不過就是去個洗手間的功夫,也能看見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。 李子涵挑高了眉峰,嗤笑一聲:“喲,這位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夏小姐么,怎么,雌鳳凰也是會生病的嗎?” 夏曼懶的理她,抬腿就走。 李子涵卻是先一步的攔到了她的面前,雙手環(huán)那胸,上下掃了她好幾眼,嘴角譏諷的笑越來越大:“聽說你跟了蕭氏那有錢的老頭子,怎么,那老頭就這么摳,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給你買么?” 夏曼轉(zhuǎn)身,李子涵又?jǐn)r了過來,無視她幽深的雙眼,手伸了出來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:“我說夏曼,爸給你吃白飯也吃了不少年了,你現(xiàn)在有錢了,爸的醫(yī)藥費,也該掏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