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說，這就是你的忌憚么？”

    格林德沃靜靜地聽完鄧布利多的故事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一個無法被殺戮咒殺死的存在，確實是一個難纏的家伙?！?/br>
    “準確的來說，是能夠在自己的殺戮咒下不死的存在?！?/br>
    鄧布利多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，并沒有刻意避諱艾琳娜，至于老蜘蛛阿拉戈克早就知趣地抱著幾根烤好的蜘蛛腿縮進了巢xue，離開了巫師們的靜音結(jié)界范圍。

    “我曾經(jīng)查看過他最后施法的地方，沒有任何rou體殘留，從尋蹤覓影留下的跡象來判斷，伏地魔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崩解成了煙塵——據(jù)我所知，只有巫師對自己使用殺戮咒時，才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情況?！?/br>
    “所謂真正的死亡么？可憐，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控?！?/br>
    格林德沃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了然，看了一眼身邊有些困惑的艾琳娜，攤了攤手解釋道。

    “魔咒的力量來自于情感和思想，我想你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因此，當(dāng)一名巫師對著自己釋放殺戮咒時，魔咒所抹去的就不僅僅只是靈魂。畢竟，殺戮咒的原理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咳咳。”鄧布利多突然清了清嗓子。

    “唔，好吧，現(xiàn)在似乎并不是研究殺戮咒的恰當(dāng)時候?！?/br>
    面對鄧布利多的視線警告，格林德沃無奈地聳了聳肩，重新把話題轉(zhuǎn)回來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阿不思，你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方式來躲避殺戮咒的了么？”

    “有一些猜測，可惜我沒有證據(jù)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，”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，咧開嘴笑著說道，“放心吧，以我們兩人合力，再加上這小丫頭以及這只大狗，想要制服一個重傷的巫師，還是很容易辦到的——唯一的難點，不外乎就是如何防止他逃……”

    “恰恰相反！”

    還沒等格林德沃把話說完，只見鄧布利多搖了搖頭，一臉嚴肅地沉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給你們說這些的目的，就是希望你們之后不要再過多地去刺激和試探奎里納斯·奇洛，或者說伏地魔。至少目前這種狀態(tài)，對于整個魔法界已經(jīng)是最好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么——什么都不做？”

    格林德沃臉色逐漸冷了下來，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弧度，發(fā)出一聲嗤笑。

    “這么多年過去了，阿不思，原來你還是沒有任何長進啊?！?/br>
    “蓋勒特，你不明白，這其中牽扯的并不只是伏地魔一個人的問題——如今這樣將所有矛盾都放在他一人身上，無疑是最明智的做法?！?/br>
    “抱歉，這方面我可能比你看得更清楚，校長先生?！?/br>
    格林德沃冷笑著，搖晃著手中的烤蜘蛛腿點著鄧布利多，就好像是捏著一根魔杖一樣。

    “甚至不需要了解細節(jié)，我都能想到，那位伏地魔身后所隱藏著的幕后推手。純血巫師家族，以及那群曾經(jīng)頑固的老家伙們，舊時代最后的掙扎和瘋狂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你更應(yīng)該知道，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?！?/br>
    鄧布利多漫不經(jīng)心地撥開格林德沃手中的蜘蛛腿，一臉平靜地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混血巫師和麻瓜出身巫師在魔法界的比重只會越來越大，這是一個無法阻擋的趨勢，幾十年后，哪怕出現(xiàn)一位麻瓜世界出身的魔法部長，我都不會感到任何意外?！?/br>
    “到了那個時候，他是為了麻瓜說話，還是為了巫師說話呢？”

    格林德沃一臉戲謔地看著鄧布利多，沒等老巫師回答，便繼續(xù)說道。

    “說到底你還是在逃避，阿不思。十年前，你就錯過了一次整合魔法界力量的絕佳機會，而現(xiàn)在，機會再次送到你面前，你居然只是想著維持現(xiàn)狀繼續(xù)觀察？！”

    “時代不一樣了，蓋勒特?！?/br>
    鄧布利多不緊不慢地剝開一根烤好的蜘蛛腿，撕下一條白rou放入口中，“如今的魔法界并不需要一個多么卓越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，矛盾與沖突比起我們當(dāng)年已經(jīng)緩和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些阻礙依舊還是存在著，不是么？”

    格林德沃瞇起眼睛，眼里閃過一絲冷意。

    “我承認，五十年前想要改變一切，付出的代價確實太大了一些，但是如果是現(xiàn)在……”

    “依舊沒有任何區(qū)別，這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商品。”鄧布利多堅定地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噢？是么，當(dāng)年你可不是這樣說的?！?/br>
    格林德沃冷哼一聲，看著鄧布利多的眼睛，臉上帶著nongnong地嘲諷意味。

    “況且，只需要抓住伏地魔，挨個逼問出那些曾經(jīng)扶持和參與過他活動的巫師名單，用這個無懈可擊的借口進行一波最后的清理，擋在你面前的所有阻礙就迎刃而解了?！?/br>
    鄧布利多表情愈發(fā)嚴肅起來，放下手中的烤蜘蛛腿，沉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那樣做的話，很多人會死?！?/br>
    “最多十幾個而已，但這是值得的，不是么？我記得……是叫食死徒對吧，借著這個機會合理地清除掉不穩(wěn)定因素，沒有多少人會為了這些家伙而感到傷心吧？”

    “關(guān)于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很多次了，蓋勒特?！?/br>
    鄧布利多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，掃了一眼旁邊饒有興致地托著下巴，圍觀兩人辯論的白毛團子，下意識提高了一分音量說道。

    “為了一些遠大的目標(biāo)而犧牲一部分人，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事情。就好像是奎里納斯·奇洛一樣，至少直到現(xiàn)在為止，他都沒有犯太多錯誤——你不能為了預(yù)防所謂的未來，而直接掐斷了所有可能性?！?/br>
    “噢，多么高尚的信念。”

    格林德沃鼻子里發(fā)出一聲嘲弄的哼聲。

    “阿不思，難不成這么多年以來，你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……嗯，殘忍事情？人們總是在追求崇高，但是大部分都只是說說而已，在十幾年前對抗食死徒的時候，你就沒做過類似的事么？”

    面對格林德沃的反問，鄧布利多忽然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。

    就在艾琳娜以為這次討論將以格林德沃暫時獲勝而告一段落時，耳邊傳來鄧布利多略微有些干澀的聲音。

    艾琳娜從未聽過老人這樣的聲音，虛弱中帶著幾分顫抖。

    “從那天以后，再沒有過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