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清晨。

    阿歷克塞如同往常一樣早早地醒來。

    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街道，男人目光在床頭那封已經(jīng)拆開的信紙上停留了一下，信紙背后刻滿了四豎一橫的奇怪痕跡，不出意外的話，應(yīng)該是某種計數(shù)方式。

    相比起背后痕跡，以及紙張奇怪褶皺程度所透露出來的信息，寫在信紙上的文字內(nèi)容反而異常的簡單，只有一句沒頭沒腦的話——【這些同志是可以信任的，阿歷克塞。】

    當(dāng)然，還有一個馬卡洛夫工工整整的簽名，以及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的印章。

    “看樣子，昨天的一切并不是夢啊?！卑v克塞自嘲地搖了搖頭，“傻小子弗蘭克居然變成了一名巫師，一個人解決掉了四名來自美國的特工，并且還告訴我說，魔法界打算邀請我去某個土豆店面試收銀員和售貨員。哪怕是做夢，也沒這么滑稽瘋狂過?！?/br>
    阿歷克塞從床上坐了起來，身邊的妻子早已起床，廚房里傳來略帶糊味的烤面包香氣。

    窗外連續(xù)好多天的雪雨天氣，終于停了下來，阿歷克塞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剛加入研究所的那會兒，整個人充滿干勁，以及對于未知的興奮和好奇。

    中年男人穿好衣服，將床頭的信紙塞入懷中，站起身徑直走到廚房里，看著如同往常一樣還在忙碌著的妻子，眼底浮現(xiàn)起一抹溫柔，走過去輕輕抱住女人。

    “娜塔莎，我失業(yè)了，布德克爾核物理研究所……已經(jīng)被關(guān)閉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聽隔壁的喀秋莎說過了，沒有就沒有了吧，反正研究所好久都沒發(fā)過工資了。”

    女人身子僵了僵，旋即飛快地放松下來，一邊繼續(xù)看著面前小鐵鍋中煮著的牛奶，一邊平靜地詢問著，“那你之后打算怎么辦？在家休息一段時間，其實也不錯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你怎么知道研究所沒有發(fā)工資了？！我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可不是傻子，阿歷克塞，周圍那么多人在咒罵政府拖欠工資的事，怎么可能唯獨你一個人每個月還能正常拿領(lǐng)薪水回家——況且，你就不能好歹換一下裝工資的信封么？”

    “娜塔莎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阿歷克塞微微一愣，難得地出現(xiàn)了一陣口吃的情況。

    娜塔莎回過頭，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，伸出手指摁在阿歷克塞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那些勛章賣了就賣了吧，反正我早就嫌它們擦起來麻煩了……別在這里妨礙我，請回到你的陣地去，阿歷克塞同志，你等會兒還得出門工作——小聲點，洛娃還在睡覺，別把她吵醒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，遵命，長官?！?/br>
    阿歷克塞笑著回答道，不復(fù)在外面的強硬和干練，

    中年男人順從地坐在餐桌邊上，等待著妻子將熱牛奶和烤面包端到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而再過一個小時，他十歲的小女兒丹尼洛娃就要起床了，萬幸的是，在這個混亂迷茫的時代，莫斯科的學(xué)校暫時還是安靜的避風(fēng)港……雖然，蕭條遲早會波及到那里。

    “今天可能會稍微晚點，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工作要我……”

    站在門口，阿歷克塞輕輕擁抱了一下妻子，關(guān)上房門順著街道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走到位于拐角處，離開了小屋窗戶所能看到的十字路口，阿歷克塞頭一次主動停下腳步，朝著寒冷的空氣中哈了一口氣，左右環(huán)顧著，似乎在找尋什么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早上好，阿歷克塞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早上好，弗蘭克?！?/br>
    還是與往常一樣，一身灰色斗篷的弗蘭克突然出現(xiàn)在了他旁邊的街道，就好像他一直都在那里站著一樣，胳膊肘夾著一袋軟面包，嘴里叼著根烤腸，含糊不清地朝著他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噢，我原本以為您今天會多睡一會兒?！?/br>
    弗蘭克努力將嘴里咀嚼的東西咽下，略帶尷尬地說道，“那么您是先去布德克爾核物理研究所那邊，還是直接去我們那邊？對了，要不要來一塊面包，這可是從家養(yǎng)小精靈們那里送過來的，雖然可能稍微有點涼了，但味道還是不錯……”

    “研究所已經(jīng)沒有去的意義了，他們昨晚就已經(jīng)將所有文件燒掉了?！?/br>
    阿歷克塞輕嘆了一口氣，搖了搖頭跟著弗蘭克朝著前方走去，有些好奇地問道。

    “你剛才說……精靈？”

    “唔，家養(yǎng)小精靈，一種魔法生物，通常只有古老的巫師家庭才會有?！?/br>
    弗蘭克擺了擺手，隨手掰開一塊軟面包遞到阿歷克塞手中，一邊滿不在乎的解釋道。

    “天命可是一個相當(dāng)復(fù)雜而龐大的組織，別說是家養(yǎng)小精靈了，等會兒你或許還能看到活生生的妖精，唔，可能與你們麻瓜們的想象不大一樣。它們都是類似于小孩的高度，樣子好像小老頭一樣，大致就這么高。當(dāng)然，德麗莎大小姐也這么高?！?/br>
    一邊說著，弗蘭克思索了一下，朝著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。

    阿歷克塞若有所思地點著頭，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(huán)境，依舊還是熟悉的街道，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書店、電影院、海魚店、面包店，很難想象會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魔法生物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口中的德麗莎大小姐……也是一只妖精？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，大小姐是一名女巫。事實上天命集團里的這一批妖精，也是不久之前，麥爾舅舅他們從古靈閣的監(jiān)獄中救出來的，據(jù)說全都是因為內(nèi)部斗爭，準備秘密處決的倒霉鬼。”

    “古靈閣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這是魔法界的銀行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們巫師們居然還有自己的銀行？”

    “只有這么一家，古靈閣巫師銀行，但準確的來說并不是屬于巫師的……古靈閣是由妖精們經(jīng)營和掌控的，至少目前是這樣，不過再過段時間可能就說不準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噢？是么，有意思?！?/br>
    阿歷克塞看了一眼身前正在帶路的那個年輕男巫，猶豫了幾秒后，語重心長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不過，弗蘭克，你們這些消息，難道不應(yīng)該屬于是保密內(nèi)容嗎？你這樣直接告訴我有什么問題么？我的意思是，如果出現(xiàn)泄密的話，對你們來說會很麻煩吧？”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，即使我不說，等會兒您主動詢問時，大小姐也不會隱瞞的?！?/br>
    弗蘭克轉(zhuǎn)過頭，回以一抹燦爛的笑容，若有所指地自信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況且，您這樣意志堅定的騙子，也不會泄密的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意志堅定的……騙子？！

    阿歷克塞不明所以地挑動了一下眉毛，有些不明白弗蘭克話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還沒等他開口問個清楚。

    “就是這里。”

    又往前走了幾步之后，弗蘭克突然停住腳步，“我們到了，布爾什維克鐵錘酒館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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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章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