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(zhèn)海公心情好極了，自然不會拒絕愛人的邀請：“當(dāng)然。”

    69.

    等到海連一行人回到老煙斗街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子爵夫婦還站在酒館的門口。海連趕緊迎了過去：“怎么不去休息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說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一個可以把事情留在明天的人。”子爵直視著他，表情沉肅，“只有你回來了？”

    海連當(dāng)然知道對方這句話什么意思，“女王陛下在齊云城中?！?/br>
    “女王陛下……”子爵重復(fù)了一遍這個稱呼，表情松動了一些，“我果然沒有看錯人，你和龍容都是有決斷的好孩子。”

    海連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其他使臣呢？也陪在陛下.身邊嗎？”

    “想要所有人都能從北宏平安撤出有點(diǎn)麻煩，所以我安排其他人多繞了一段，”方停瀾在一旁接道，“算算時間應(yīng)該能在入冬之前回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是……”子爵瞇起了眼睛，沒能在昏暗的燈光下認(rèn)出方停瀾，倒是老夫人驚呼了一聲：“你不是……不是海連的那個東州朋友嗎？好多年沒見到了！”

    “您還記得我，我很高興。”方停瀾笑著向兩人行了一禮。

    “這怎么會不記得呢，海連以前從不向我們介紹他的朋友，你是頭一個，我當(dāng)然印象深刻。”老夫人又驚又喜地道，“我后來還讓海連再請你過來坐坐，沒想到你那會已經(jīng)回了南宏……我讓海連寄給你的特產(chǎn)你收到了嗎？”

    方停瀾表情一僵。他和海連分手的那四年，可從未收到過任何從允海那一頭寄來的任何特產(chǎn)，但面對著老夫人殷殷目光，他還是鎮(zhèn)定自若地含笑點(diǎn)頭：“收到了，承您的好意，本來應(yīng)該回禮的，只不過世事動蕩才耽擱下來，是我的過錯。這次陪海連一起來緹蘇，我已經(jīng)備好了一份厚禮作為失禮的補(bǔ)償?！?/br>
    老夫人連連擺手表示不介意：“我們不需要你回什么禮，你要是有這份心，不如多幫幫我們家海連，他這孩子硬撐慣了，什么事情都自己憋著，有個能說知心話的朋友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方停瀾一臉坦然：“這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?！?/br>
    完全插不上嘴的海連就這么看著老夫人把自己賣給了姓方的，他幾次張嘴，最后還是放棄了，把話頭轉(zhuǎn)向約諾爾子爵：“您好像還有事要跟我說？”

    “沒錯?！奔s諾爾子爵略想了想后開口道，“你既然能查到我被拘禁在西莫納的宅邸中，想必也知道拘禁的原因?！?/br>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在黑鷲玷污神圣的晨鳴宮之前，我放了一把火?！奔s諾爾開門見山，“西莫納因此大為光火，但我們是他唯一能握住的線索，我們幾個老骨頭也經(jīng)不起什么折騰，于是他便將我們軟禁在了宅邸中?！?/br>
    海連忽然想了起來，“我記得參與研究的不止你們幾位老人?！?/br>
    約諾爾子爵微笑起來：“我那一把火的作用不僅是斷了西莫納的念頭，也稍微拖延了一點(diǎn)時間，讓我的學(xué)生們有機(jī)會逃走——晨鳴宮雖說現(xiàn)在是緹蘇的最高學(xué)府，但在百年多以前，它的作用是昭示皇室威嚴(yán)的恢弘宮殿?！?/br>
    “您是說……”海連的眼睛越瞪越大，“晨鳴宮中有密道？！”

    “沒錯。”無論處在什么境遇中，老人的腰背始終挺直，“《吉光黃云書》和我的學(xué)生們，都是我的珍寶。我答應(yīng)過你，即使是拓本，我也會將它好好保存，這是我身為人的信用；而不令它和我的學(xué)生們落入敵人手中，則是我回報給國家的忠誠?！?/br>
    海連注視著子爵，久久無語，最后，他極鄭重地彎腰行了一禮。

    “謝謝您。”青年低聲道。

    “我之前曾經(jīng)叮囑過那些學(xué)生，只要西莫納還盤踞在久夢城一日，便決不能輕舉妄動，所以今夜的這場亂子，我原本以為是他們那幫年輕人沖動，按捺不住，沒想到居然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們……”

    “還在久夢城中?！奔s諾爾答道，“不是只有你們在為久夢城努力，海連?！?/br>
    方停瀾聽到這里時，表情一凝：“我曾經(jīng)聽聞四月時，久夢城中曾經(jīng)流出過不少批判譴責(zé)西莫納的小報，但因為規(guī)模不大，而且泥巴區(qū)中識字的人不多，所以很快就被西莫納給清理干凈了……是這群學(xué)生干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作為一個東州人，消息有些過于靈通了。”子爵沒有否認(rèn)，但聲音里透著父輩的嚴(yán)厲，“別忘了我和你曾有過的那一番談話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從不敢忘。”方停瀾垂下眼睛，“我早已找到了我的光明，并將他與我的命運(yùn)扣成死結(jié)，所以請您放心，我絕不會墮入深淵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?！弊泳舻?。

    海連不知道兩人在打什么啞謎，他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，于是繼續(xù)了之前的話題：“我能去找他們嗎？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光靠今晚這樣的動亂就能解決的，我現(xiàn)在很缺人手……身邊除了呃……除了我這位朋友外，也基本沒什么文化人?！?/br>
    “這正是我要說的。”約諾爾看了夫人一眼，老夫人拍拍他的手，向他微笑著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老人終于將提著的那一口氣徹底放下，“他們出身各有高低，但都非常正直且聰慧的孩子，我已寫好了一封信，明天你拿著信去找他們?！?/br>
    “這是我這個老骨頭能送你的最后一把利劍?！奔s諾爾叮囑道，“你要握緊它，用它來劃破眼前的黑暗?！?/br>
    男爵回答：“一定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