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玉藍苦口婆心道：“成璧聽臣一言，陛下此次在朝堂之上，也有舍不得你去的意思?！?/br>
    姚瀲依舊是翩翩如玉，眼里卻沒了笑意道：“成璧意已決，太傅不必多話口舌相勸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臣.......”

    “太傅請勿要相勸了，免得破壞了你我難得的師生情誼?！?/br>
    沈玉藍張了張口，最后還是閉上了雙唇，躬身道：“臣明白了，臣告退?！?/br>
    姚瀲看著沈玉藍一步一步，獨自遠去的秀欣背影，眼神里有種復(fù)雜的離傷。

    他默默地站在原地許久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    一晚孤月高懸在天邊，皇宮里也是寒風料峭，姚瀲披著一身石青狐襖織錦篷，來至千乾宮內(nèi)。

    他跪下道：“兒臣見過皇祖父，見過皇祖母?！?/br>
    第26章 佳肴

    他跪下道：“兒臣見過皇祖父，見過皇祖母。”

    宮內(nèi)四壁角擱著常青花木，琉璃爐中燃著紅朱炭，綺羅鳳綃帷帳里皇帝倚于龍榻上，而皇后侍奉于皇帝身旁給老皇帝喂藥，細心擦拭著老皇帝花白的胡子上藥渣。

    皇后端著藥碗，對著姚瀲微笑道：“瀲兒來了，怎么臉上如此蒼白，今日寒潮頗來襲可否有多穿些？”

    姚瀲拱手回道：“回皇祖母，兒臣因前幾天感染了風寒，所以氣色不好?！?/br>
    皇后溫聲細語道：“可讓太醫(yī)為你看過了？”

    姚瀲回道：“回皇祖母的話，已經(jīng)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啞著嗓子咳嗽，凜聲道：“今日早朝，為何愿意南下？”

    姚瀲不慌不忙答道：“天災(zāi)人禍使得民不堪命，增添哀鴻遍野，人間恍若修羅地獄，兒臣不堪忍受百姓受其苦。放糧賑災(zāi)乃是百姓們最后一道救命稻草，若是此事出了差池，便只剩下萬劫不復(fù)，百姓們沒有食物便只能占山為王，搶掠奪財，便會擾亂皇祖父的江山大業(yè)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兒臣此次南下原因有二，一是不辜負皇祖父期望，針對如何治水放糧問題解決，鍛煉兒臣自身的能力。

    “二是因為賑災(zāi)攜帶銀兩眾多，如若是交給第二個像左相的人，賑災(zāi)的銀兩全落入豈不是雪上加霜，民不聊生?！?/br>
    老皇帝盯著他后道：“此次與你隨行的官員可想好了？”

    姚瀲本想將太傅名字說出口，卻猛地想到早朝后沈玉藍離去的背影，眼神暗了暗。

    “瀲兒心中定是想著那沈太傅為人選吧?！被屎蟠丝绦Σ[瞇道，“沈太傅足智多謀，又十分愛護瀲兒，不如此次陛下便安排他與瀲兒同行吧?！?/br>
    姚瀲看皇后裝摸作樣，似乎是慈愛的不得了，心里惡心，不著痕跡的撇開了眼。

    “沈玉藍此人倒是個不錯的人選，隨行的另外一人便由朕給瀲兒定下吧。謝爭鳴雖平日寡言但總能鞭辟入里，此次南下便帶著這二人吧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一路上估計流民眾多，饑寒交迫，恐有人饑不擇食，朕派遣朕的龍騰護給你，護你周全?！崩匣实圩逼鹕?，顫顫巍巍的把手里的刻有龍字圖騰的金令遞給他手上。

    皇后瞧了，美眸中掠過一絲陰霾，而后捂嘴笑道：“陛下真是寵愛瀲兒，不過總是拴著漣兒也不對，臣妾覺得也是該漣兒出去歷練歷練了?！?/br>
    老皇帝嘆道：“朕何嘗不知曉啊?！?/br>
    姚瀲跪下道：“皇祖父不必憂慮，兒臣自當竭盡全力完成皇祖父之令?！?/br>
    姚瀲從千乾功回到東宮，走至一處庭院，對跟著自己的幾個太監(jiān)道：“你們先下去，本殿想一個人靜靜?！?/br>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們應(yīng)聲而退。

    月色揮灑在庭院中，院中花圃如披了一層白霜一般，姚瀲走到一座五角小亭子，掀袍緩于石凳上，探看花木掩映月色如涼，低斂眉間攏了攏身上的裘襖。

    一個穿著夜行服的男人出現(xiàn)在他身后，尊敬跪下道：“主子。”然后從懷里掏出一疊畫牘輕放在石桌上。

    姚瀲漫不經(jīng)心的瞥了畫牘上一眼道：“此次老皇帝任命我為巡撫察，月初便出發(fā)，到時候你們也跟著我一起。”

    男人點頭行禮道：“是。”后漸漸起身，隱于庭院陰影處。

    姚瀲站起身來，不帶一絲溫度地望著凜冬中依舊嬌艷欲滴的花草，走下亭子，俯下身來似乎是在輕嗅花香。

    他直起身子仿佛是心滿意足地樣子，猛地神色一變一腳踩了上去，狠狠的碾壓著嬌嫩的花，眼中的陰冷仿佛洪流洶涌而出。

    “老賤人，想拉著太傅跟著我陪葬，想要一箭雙雕？一下除掉兩個心腹大患是嗎？沒那么容易?！?/br>
    姚瀲瘋狂的神色漸漸收斂，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平息心中的陰邪扭曲，看著腳底下已經(jīng)面目全非的花草，突然想起早朝后太傅的離去背影。

    他眼神突然空落下來，像一只楚楚可憐的小鹿道：“沈玉藍，你又懂我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秦疏鏟完院落生出來的雜草，替隔壁的劉大嬸挑水劈柴后，已是忙活到了晚上。

    他因左相一案還未完全落案，朝廷沒有給他答復(fù)，現(xiàn)在身份頗為尷尬，只能閑賦在家中。

    天色漸晚已是寒風瑟瑟，秦疏就算身強體壯也是扛不住，于是進了土房關(guān)好了門窗。

    屋外冬風凜冽，屋內(nèi)也不甚暖，他生起炕來褪去外衣躺入被窩中身子才暖和一些，桌柜上點了一只半殘的蠟燭，光亮是若隱若現(xiàn)，容不得摧殘半分。

    秦疏拿起一本已經(jīng)翻爛的兵書，靠著這一點星光默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