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松的信息素清冽溫和，讓人冷靜又安心，仿佛置身在凜冬雪夜，沿著一條安靜的長街走下去。沒有盡頭，只有永不醒來的美夢。

    向?qū)У男畔⑺夭焕⑹侵斡裨臧Y的良藥，無形中好像有一雙手安撫著段璟在狂躁癥期間格外敏感的神經(jīng)，讓紊亂的五感漸漸恢復(fù)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其實，我……”葉嵐低聲開口，聲音里透露著很明顯的猶豫。

    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他把話補完，段璟正想問什么，卻接收到了從咫尺之距的那雙眼睛里傳遞出的堅定命令。

    是精神暗示！

    葉嵐暗自松了口氣，在哨兵昏迷的剎那，及時攬過他身體，讓他靠在自己肩頭。

    溫?zé)岬暮粑鼑姙⒌筋i間，葉嵐身體顫了下，低下頭來，眨了眨眼睛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：“抱歉?！?/br>
    “休息一下，然后再聽我說?！睂⑹焖亩苇Z安放到床上后，葉嵐在房間里踱步了一會兒，留意到桌上一張相片。

    葉嵐一眼就認出了相片上年幼時的段璟，俊朗才初現(xiàn)端倪，自戀卻已經(jīng)很明顯。而他身邊的年輕男人，長身而立，驚艷絕倫。

    男人戴著金框眼鏡，氣質(zhì)清冷，眼底流露出一絲傲氣，卻偏偏讓葉嵐感覺到一種……很熟悉的溫柔。

    葉嵐很快放下相片，走到窗邊，抬眼的剎那，天邊余暉散盡，夜幕展開，如蟄伏的猛獸蘇醒，轉(zhuǎn)瞬就吞沒了星光。

    段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(jīng)過了夜里十二點。葉嵐抱著水杯晃進段璟的臥室，一個不留神，就被段璟撞潑了水杯。

    水潑在了段璟的襯衣上，將他的襯衣浸濕了一大半，衣服緊貼著身體，隱約透見肌rou的線條。

    哦豁，干壞事了……葉嵐心里想著，呼吸莫名有些不順暢。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，不用在意，”段璟的狀態(tài)明顯好了許多，“你還沒走？”

    聽到這話，葉嵐的心往下一沉。難道段璟希望他走？

    “說吧，什么事找我？”段璟開門見山，隨手解開襯衣的扣子，將被水潑濕掉的襯衣?lián)Q了下來。

    猝不及防面對了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面，葉嵐立刻轉(zhuǎn)過頭去，身體僵硬得快無法動彈。

    “桑塔少校在跟蹤宋上校，我在宋誠的公寓發(fā)現(xiàn)了疑似他和帝國聯(lián)絡(luò)的記錄?！比~嵐話音剛落，余光就瞥見段璟動作一頓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”段璟不冷不熱地回答，葉嵐心里稍稍松了口氣，卻又聽段璟問道，“不過，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為什么？他是在問自己為什么會跟蹤桑塔，去宋誠的公寓，還是在問自己為什么要冒險調(diào)查這件事？

    段璟完全無視了呼吸凝滯的葉嵐，不等他開口，就徑自說了下去：“就是為了這個嗎？”

    葉嵐一怔，沒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段璟重新拿起一件襯衣披上，隨手扣了兩?？圩?，走到他面前，每個字都在他心臟上毫無章法地敲打著：“做這些事之前，為什么不告訴我？”

    第41章 聯(lián)邦往事

    氣氛陡然凝固，臥室里一片寂靜。

    段璟忽然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，陰沉著臉準備道歉，卻聽葉嵐率先開口了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是我的錯?！比~嵐說完，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。

    于公，段璟是軍部少將，也是“極限共感”事件的調(diào)查負責(zé)人，縱使宋誠和桑塔可疑，自己的跟蹤一旦出了差錯，打草驚蛇，都會給段璟帶來麻煩。于私，段璟臨時讓邊鑠看著他，只是出于對他的保護。

    但當(dāng)時情況緊急，如果自己真的沒有跟蹤，那么宋誠和帝國的那封郵件……

    段璟皺眉，嘴唇動了下，似乎有些后悔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段少將，”葉嵐又重復(fù)了一遍，留意著段璟的臉色，“是我考慮得不夠妥當(dāng)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”段璟打斷他的話，眉頭皺得更深了，“我不希望有人因為這件事情受到傷害。軍部有軍部的規(guī)定，我畢竟是少將，你有任何的發(fā)現(xiàn)，我希望可以先通知我，由我來做決定。”

    葉嵐收緊了手指，略微低下頭，低聲：“……我明白?！?/br>
    注視了葉嵐一會兒，段璟輕聲笑了，面色突然緩和下來：“好了。凌川同學(xué)，身為不死軍團的軍團長，我現(xiàn)在希望你能如實稟報自己在宋誠公寓的發(fā)現(xiàn)?！?/br>
    葉嵐一愣，反應(yīng)過來后，輕輕咳了一下：“少將不是懷疑宋上校和‘極限共感’事件有關(guān)？不久前，第三星區(qū)往學(xué)院運輸?shù)臋C甲中途出事，少將去第三星區(qū)檢查機甲庫的時候，我和迪爾學(xué)長去了趟事發(fā)地點，發(fā)現(xiàn)當(dāng)時的唯一受害者唐溪態(tài)度可疑。唐溪搬去了宋誠的公寓，我利用風(fēng)澤監(jiān)聽，聽見唐溪說在機甲庫見到過宋誠。而陸琛學(xué)長說當(dāng)時在機甲庫察覺一名哨兵和一名向?qū)?，所以，我懷疑那次是桑塔在跟蹤宋誠，被陸琛發(fā)現(xiàn)后，先后對陸琛和唐溪下手?！?/br>
    “果然，”段璟若有所思，“那天我在機甲庫，也察覺到了向?qū)У男畔⑺亍！?/br>
    葉嵐很快明白是什么：“桑塔的信息素？”

    “不錯，”段璟點頭，“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，我和林悅發(fā)現(xiàn)有人頻繁進出戰(zhàn)神號精神控制室？那個人就是當(dāng)年因傷退居三線的桑塔，由于負責(zé)看管軍部機甲庫的緣故，他輕而易舉就能接觸到戰(zhàn)神號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想，桑塔未必是宋誠的同黨，但他一定知道宋誠在做什么，”不等葉嵐開口，段璟已經(jīng)將他心中所想說了出來，“他們兩個都曾隸屬于遠航艦隊，是葉凜上將的下屬，后來葉凜上將的兒子葉嵐接過艦長的位置，他們兩個依然在艦隊擔(dān)任要職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