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鳩占鵲巢
對于這個關(guān)門弟子,除了他的資質(zhì)實在令人頭疼之外,楚無夜對他的心性還是非常滿意的。 “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夠了,不過現(xiàn)在即便是你想讓,恐怕還有人不肯呢?!背o夜冷哼了聲,旋即擺手道:“此事暫且不提,你先退下去休息吧,明日開始,便隨著你大師兄開始修行?!?/br> 說著楚無夜便站起身來要走,陸宣卻忽然拱手道:“師父,弟子還有一件事想要請師父首肯。” “什么事?”楚無夜回身問道。 “弟子……弟子想去玄符山學習符咒之術(shù)?!标懶行┬奶摰牡?。 他如今腦海中便存著一步《易骨經(jīng)》,那可是能增長仙骨的無上秘法,而想要修煉易骨經(jīng),便需要極為龐大和精純的靈氣。宗門內(nèi)雖然靈氣充沛,但卻分散而駁雜,陸宣此刻急需解決的便是修煉場所的問題。而要解決這個問題,恐怕就只有依靠那天魔噬靈大陣了。 陸宣雖然也鉆研過整整一年的符咒之術(shù),但是畢竟只是囫圇吞棗,雜而不精,所以說去精通符咒之術(shù)的玄符山上學習,是他唯一的辦法。 只不過這些想法,他卻不敢和楚無夜坦誠相告。 首先易骨經(jīng)乃是大悲院不傳之秘,他答應(yīng)過了月法不傳六耳。而且那天魔噬靈大陣乃是魔陣,師父他老人家性如烈火、嫉惡如仇,如果知道自己竟要研究魔族的東西,還不把他大卸八塊? 但即便隱去了這些內(nèi)情,陸宣也知道師父恐怕要發(fā)脾氣了。 果然,楚無夜眉頭一皺,冷冷的道:“怎么?長門的功法,你還瞧不上眼么?” “弟子不敢。”陸宣連忙苦笑道。 “胡鬧!”楚無夜厲聲道:“你以為你那一記九霄神雷引就很厲害了么?符咒之術(shù)始終乃是小道,修行才是大道,孰輕孰重,難道你分不清么?” “師父,弟子絕不敢斷了修行,只是希望師父能準許弟子在修行之余,去玄符山學習符咒之術(shù),弟子在這里立下軍令狀,絕不會因為符咒之術(shù)而荒廢修行,如若不然,任憑師父處置?!标懶⒉环艞?,肅然道。 楚無夜卻依然是余怒未消。 他對陸宣的期待旁人難以想象,所以要說這宗門上下最能牽動他情緒的,除了那野心勃勃的寧芳木以外,便是這個小徒弟了。本以為他筑基成功,回山能刻苦修行,誰想他竟然還惦記著符咒之術(shù),這不是舍本逐末么? 他待要雷霆震怒時,卻見婦人秦素輕輕的拉住了他的胳膊。 “小十一剛回來,你發(fā)什么脾氣嘛。更何況誰說符咒之術(shù)就不是大道?你這話要是讓玄符山的呂師伯聽見,他老人家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吃不了兜著走?!鼻厮匦α诵?,對陸宣揮手道:“小十一,你和師兄們先下去吧,玄符山呂山主那里我會去打個招呼,你拿我的名帖去找他即可?!?/br> “多謝師娘?!标懶姾镁褪?,拉著趙無雙等人落荒而逃。 直到一群白衣少年們一窩蜂的散了,楚無夜才狠狠地一跺腳,對秦素道:“夫人,你還要嬌慣他到何時啊?” 秦素白了楚無夜一眼,微笑道:“我只知道這孩子不是不知輕重的人,他既然有如此要求,便一定有他的道理?!?/br> “狗屁的道理!”楚無夜吹胡子瞪眼道。 秦素輕輕依偎在楚無夜的身邊,望著大殿外那些少年們的背影,柔聲道:“而且,無夜你是否感覺到,小十一和兩年前有些不一樣了?” 楚無夜和秦素兩人伉儷情深,不好發(fā)作,只皺眉道:“有什么不一樣?” “他當年在山上時,向來唯你馬首是瞻,何曾違背過你的意愿?但今天即便你發(fā)火,他也沒有改變初衷呢?!鼻厮匚⑿Φ?。 楚無夜愣了愣,卻還真是這么一回事,腦袋中忽然閃現(xiàn)出一幕景象,那便是昨夜在都城之中,陸宣一襲白衣站在高樓之上,面對化外心魔,無畏無懼,手擎雷霆的模樣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打死楚無夜也不會相信陸宣會做出那等壯舉來。 “唔……或許是有點不同了吧。” 楚無夜低聲嘀咕道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離開了山頂金殿,陸宣一群人向下走去,不遠處便有十座宅院,那便是十個師兄弟的住所了。 遠遠地看著位于東北角的那座屬于自己的宅院,陸宣的腦海里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兩年前的那段歲月,一時有些心潮涌動。他卻沒注意到趙無雙等人的表情有些尷尬,互相交換著眼色,似乎有什么話要說。 陸宣正向那宅院看去時,卻見那院門忽然開啟,從中走出一個同樣身著白衣,但明顯與長門服飾不同的年輕人來。 那人怎么住著自己的宅子?陸宣皺了皺眉,轉(zhuǎn)頭看向了大師兄和楚玲瓏他們。卻見楚玲瓏一見那白衣少年便沉下了臉色,跺了跺腳道:“真是倒霉,煩什么便來什么,我先走了啊?!闭f著轉(zhuǎn)過身,竟是轉(zhuǎn)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。 那白衣少年目送楚玲瓏離開,一副色與魂授模樣,半晌才迎了上來。 “見過趙兄?!鄙倌陮w無雙拱手道。陸宣在一旁打量,見這少年與自己年齡相仿,卻是渾身皂素,面白如玉,生的極為俊俏。一頭長發(fā)披在身后,發(fā)梢處綁了個紅繩,就像凡世間的世家子弟,卓爾不群,風度翩翩。 趙無雙還禮,微笑道:“白兄弟早啊,這是要做什么去?” “趙兄忘了,兄弟每隔五天都要去給楚宗主送藥么?”白衣少年笑了笑,看向楚玲瓏消失的方向,道:“可惜玲瓏meimei走的快,要不然真想和她同去呢,趙兄可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觸?兄弟現(xiàn)在便是如此了?!?/br> 四周齊齊發(fā)出一陣哼聲,卻是沒人說話。趙無雙有些尷尬的笑笑,轉(zhuǎn)移話題道:“白兄弟,不好意思,有一件事情恐怕要麻煩你,你那間宅院本來是我小師弟的住所,如今他已經(jīng)回山,不如請白兄弟換個地方居住如何?我們天門峰上可住之地甚多……” 沒等趙無雙說完,那少年忽然抬起手來止住他的話頭,在人群中一掃,便看到了陸宣。 “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陸半斤?”少年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客氣,好似頤指氣使慣了,淡淡的道:“你那住所還算爽潔僻靜,我已經(jīng)住了兩個多月,不想換了,既然趙兄說你們這里的住所甚多,便請你換個地方吧?!?/br> 陸宣睜大了眼睛,心想你是何方神圣啊?鳩占鵲巢有理了么? 然而再看大師兄他們?yōu)殡y的臉色,陸宣便意識到他們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,于是并沒當即反駁。那宅院雖然對自己有些感情,卻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,斷定這人絕非靈云宗弟子,于是淡然笑道:“自然沒有問題,閣下是靈云宗的客人,而我乃是宗主親傳弟子,也算半個主人,豈有讓客人移駕的道理?那宅院自管拿去,閣下滿意就好。” 這話說的客氣,但語氣偏偏有些冰冷,擺明了你是惡客,我不與你一般見識的意思。那少年也聽出了其中玄妙,冷冷的瞥了陸宣一眼,卻發(fā)出一聲不屑的冷哼,拂袖而去。 “這人誰啊?”陸宣看著那少年的背影,忍不住問趙無雙。 “他叫白素城,是藥王宗的少主,只是嬌生慣養(yǎng)的紈绔子弟罷了,小師弟不必在意?!闭f著趙無雙向陳橫使了個眼色,“九師弟,就先讓小師弟到你那里休息一下吧,稍后我去吩咐人為小師弟再準備一間住所。” 說著,趙無雙等人急匆匆的走了,只剩下陳橫陪著陸宣。 陳橫似乎也有些發(fā)窘,帶著陸宣來到自己的宅院,忙前忙后的一頓折騰,就是不和陸宣說話。 看著陳橫的模樣,陸宣的心里卻是越來越困惑了。 雖然師兄們都沒說什么,但是聯(lián)想起昨晚發(fā)生的種種事情,陸宣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好的預兆。 在陸家軒時,寧秀問過自己是否知道宗主的近況,卻被趙無雙和楚玲瓏他們不約而同的出口喝止,似乎唯恐自己知道什么。而在那化外心魔出現(xiàn)之后,師父大展神威,一擊便轟碎了那魔頭的rou身,但是在那之后卻一直隱忍不發(fā),以師父性如烈火的個性又怎會如此?最關(guān)鍵的是剛才那藥王宗的白素城,分明說過每隔五天要給師父送藥。 再想到師兄們對那白素城的態(tài)度,便更令陸宣心中篤定,若不是師父有求與他,憑師兄們的脾氣秉性,豈能不約而同的忍氣吞聲? 師父難道病了? 要知道黃門山一脈精通煉丹,一般的疑難雜癥根本不在話下,如果師父的病不得不需要依賴外宗的藥物,那便證明病情絕沒那么簡單了。 “九師兄,師父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陸宣一把拉住沒事找事干的陳橫,冷著臉沉聲問道。 他們兩個感情甚篤,平時沒大沒小,陸宣常以死胖子叫他,陳橫一見陸宣此刻的臉色,便知道不能再瞞著他了。于是他苦笑了聲,道:“小師弟你先別急,聽我慢慢跟你說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