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奉命巡山
陸宣好像押解囚犯的官差一樣跟在張山等人后面,趁他們沒有留意的功夫,從乾坤袋中掏出一道符來,匆匆寫了幾個字,然后向空中一抖。那符咒頓時化作一道靈光,徑自向天門峰方向去了。 不動聲色的做完一切,陸宣拉著洛洛跟了上去。 這一路上,偶爾看看洛洛那遍體鱗傷的身子,陸宣的怒火越來越盛。 他恨寧秀。 好歹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,他也真下得去狠手。 他又恨自己。 是自己送她上山的啊,雖說接引使只有接引之職,但是洛洛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自己還是心中有愧。 走了良久,陸宣忽然柔聲問洛洛。 “妮子,從今往后,你跟我去長門吧?!?/br> 洛洛吃了一驚,猛地抬頭看向陸宣。 陸宣笑了笑,“你是我找到的,所以你的事便是我的事。師兄家里也有父母高堂,等過段時間宗門大比之后,師兄便和你一起回一趟都城。還有歸元丹雖然是好東西,但是凡人不受用,我會央求黃門山梅師祖酌情煉制些丹藥出來,管保能讓你我的父母長命百歲。還有安家費用,統(tǒng)統(tǒng)包在我的身上吧?!?/br> 洛洛愣住了,張了張小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。 她雖年幼,但也能看出陸宣此時的真誠,近年來的委屈這一刻頓時爆發(fā)出來,頓時淚流如注。陸宣嘆息了聲,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(fā),柔聲道:“你若是同意的話,便點點頭吧?!?/br> 手心輕輕的向下沉了幾下,陸宣笑了笑,抬頭向前方看去,只見面前有座雄山拔地而起,山上彩云飄舞,飛檐斗角,異彩紛呈。 地肺山,到了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拾階而上,陸宣這一隊舉止怪異的人引來了許多好奇的目光。 張山鼻青臉腫的在前面走著,后面跟著十幾個雙臂低垂,齜牙咧嘴的外堂弟子。而在他們身后竟跟著一個白衣飄飄的長門弟子,手中還牽著一個骨瘦如柴、遍體鱗傷的小女孩。 自地肺山封山以后,聚靈陣又被核心弟子霸占,四千余名普通弟子便只能自尋修煉場所。這些普通弟子之中也有強弱之分,于是強者又占了幽靜的后山,弱者則只好在前山修行。 看到陸宣這一群人的,都是地肺山最底層的低級弟子。 這些人中有好多人都對張山這家伙沒什么好印象,眼見他好像吃了虧,便都好奇地跟了上來,很快在陸宣等人背后便云集了近百人。 “這是怎么了?張山怎么好像被人教訓了?” “誰知道了,那個長門弟子是誰???難道是他打的張山?” “看著眼生啊,長門那幾個出眾的弟子我都面熟,沒見過這么一位啊。如果是普通弟子,應該打不過張山那些人吧。” 人們竊竊私語,其中除了看熱鬧的人之外,也有人聞風而動,徑自去聚靈陣那里找寧秀通風報信去了。這地肺山誰不知道張山是寧秀的親近之人,給寧秀報個信,或許還能得到少山主的賞賜呢。 張山被人們看的有些惱羞成怒,但也不好發(fā)作。于是只好來到陸宣的身邊,道:“前面便是戒律堂,我們快走吧。” 陸宣卻搖搖頭,向洛洛使了個眼色。 洛洛毫不猶豫的指了個方向。陸宣便拽著張山的胳膊,領著一群人向那里走去。張山本來有些莫名其妙,但每走幾步便激動的大叫起來:“你要干什么???”陸宣一伸手,毫不猶豫的將張山的下巴卸了下來,冷著臉繼續(xù)前行。張山雖然依舊嗚咽大叫,卻連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了。 走出不遠,便來到了一處宅院。 “把東西取出來吧?!标懶淅涞膶埳降?。 張山憤怒的搖頭,咿咿呀呀的不肯,卻見陸宣忽然抬起一只手來,他這才噤若寒蟬。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陸宣竟然還有這么一招,在去戒律堂之前,竟然跑到自己家來。 原來這里便是張山的宅院了。 陸宣早就有了打算,捉賊捉贓,自己若是手中沒有真憑實據,如何能嚴懲這張山?這里畢竟不是長門,如果給了張山喘息之機,恐怕很快就有人替他轉移賊贓,到那時可就死無對證了。 張山本想反抗,但奈何實在是怕了陸宣,又想這里畢竟是地肺山,即便鬧得再大,有寧秀給自己做主也不必害怕。于是他最終還是咬牙切齒的走到院中,抄起工具,很快在角落里挖出一口小箱子來。 陸宣接過箱子,打開一看,臉色便愈發(fā)冰冷起來。 那小小箱子中赫然有近百個信封,里面都有數(shù)額不等的銀票。陸宣很快便翻出了洛洛的那一份,果然是被張山克扣。他冷冷的看了眼張山,卻見這小子正滿懷期待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。 陸宣雖然不動聲色,心中自然知道這家伙等的是他的主子,寧秀。 這時四周聚集的人越來越多,都是地肺山的普通弟子,怕不已經有兩三百人。而很快外圍便有一陣吵雜聲,寧秀在幾個核心弟子的簇擁下臉色難看的趕了過來。 他氣勢洶洶的擠入人群,忽然一眼看到陸宣,頓時愣在了那里。 剛剛他得到消息的時候,還不知道事情的究竟?,F(xiàn)在看到陸宣,才知道那個不長眼的長門弟子,竟然是他!這一下原本就很是惱火的寧秀更加怒不可遏。 “我道是誰,原來是陸半斤啊。” 寧秀臉色猙獰的來到陸宣面前,狠聲道:“陸半斤,你身為長門弟子,無故打傷我地肺山弟子,莫非是欺我地肺山無人?” 陸宣冷冷的看了眼寧秀,“寧秀,你的記性很不好啊,之前我就曾和你說過,你要叫我陸師兄?!?/br> “放屁!” 寧秀更是勃然大怒,忽然揮了揮手,“把這狂徒給我拿下!” 在他身后那幾個核心弟子同時跨步而出。這些人的修為都不弱于寧秀,如果同時動手,卻是個威脅。然而就在這時,陸宣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來高高舉起,朗聲道:“我乃長門親傳弟子陸宣,今日奉宗主之命巡查宗門,這是長門令牌,誰敢造次!?” 仿佛舌綻春雷,那幾個核心弟子當即頓住了腳步。而周圍那些低級弟子更是呆了呆,連忙畢恭畢敬的躬身行禮。 雖然地肺山早有圖謀不軌之心,但是卻并非所有人都清楚寧芳木一家的野心。為數(shù)眾多的低級弟子都是懵懂無知,心中仍對長門充滿敬畏。所以陸宣的長門令牌一出,便暫時震住了場面。 寧秀也愣住了,一時有些心神不定。 他沒有懷疑陸宣的話,滿心以為楚無夜是不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,所以派陸宣來地肺山查看動靜?如今距離宗門大比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,祖父與父親都在后山積極謀劃,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,祖父還不扒了自己的皮? 但是這個陸宣也太霸道了些,簡直是欺人太甚。 寧秀強忍著怒火,冷笑道:“即便是宗主之命,你也不能動手傷人,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,我絕不和你善罷甘休!” 陸宣卻看都不看寧秀一眼,只是舉著長門令牌對面前那幾百名低級弟子朗聲道:“今日我教訓了張山一頓,其實是因為撞見了一件事?!彼噶酥干磉叺穆迓?,大聲道:“這孩子偶然偷聽到張山和外堂弟子的對話,說是這些年來,地肺山新進弟子的賞賜都被他們克扣,然后埋進了他家地下?!?/br> 這一句話說出來,寧秀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。 他來的匆忙,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經過,本以為只是一場糾紛罷了,誰料到竟是這檔子要命的事?他下意識的向張山看去,卻見張山正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,寧秀狠狠的瞪了回去,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廝挫骨揚灰。 寧秀當然知道事情的真相,因為這本就是他和張山狼狽為jian啊。 開始的時候,寧秀只是想留一些私房錢花花,所以扣了幾個新進弟子的安家費用。但是隨即發(fā)現(xiàn)這錢來的實在容易,而且又沒什么后顧之憂。那些新進弟子的家都遠在萬里之外,有生之年恐怕都再難與家人相見,所以自然無法發(fā)覺。所以近些年來,寧秀和張山更是貪得無厭,超過百名新進弟子的安家費用都被他們克扣下來,而且迄今為止沒人發(fā)現(xiàn)。 誰想今天竟然被陸宣冷不防捅了出來,寧秀即便想攔也來不及了。 陸宣的話音剛落,那些低級弟子中便是一陣嘩然。 那些人中有許多都是新進弟子,甫一聽到陸宣的話,頓時滿臉愕然。宗門的安家費用可是數(shù)千年來未曾變過的鐵律,張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膽子?然而這時陸宣將手中的盒子舉起,朗聲道:“這便是在張山家中挖出來的,里面便是你們中許多人的安家費用?!闭f著他隨手捻出一個信封來,看了眼上面的名字,大聲道:“李明!” “在!” 說來也巧,這人正在人群中翹首觀望,聽到陸宣的一聲喊,頓時下意識的回應道。 陸宣晃了晃手中的信封,道:“你的家人可曾收到安家費用?” “這……” 那人哪里知道家里的事,正有些茫然,卻見寧秀冷哼了聲,狠狠的盯著自己道:“李明,你老老實實的說,你家人收到安家費了么?”那人當即一愣,心中頓時明白其中的貓膩,受寧秀所迫,那人只好苦笑著點頭道:“弟子家中……已經收到安家費用了……”說著向寧秀和陸宣一拱手,強忍怒火的縮回人群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