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五章只是弟弟
天蠶閣。 陸宣回到房中,關(guān)閉房門之后,坐在床上沉默了半晌。 剛才的那番交談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。 無論是道主還是師父,顯然都對這場獸潮極不樂觀。 道主令十六首徒加入鹿鳴院,幾乎等同于托孤。而師父讓自己在獸潮之前就離開萬仙城,同樣是為了保全自己。 這讓陸宣的心底仿佛壓下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。 他站起身,在房中團團亂轉(zhuǎn),眉頭始終無法舒展開來。他想要為宗門和千山道出一份力,但是事到臨頭卻又發(fā)覺自己無能為力。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,他或許可以修復(fù)符器、煉制符咒,甚至研究一下蒼山劍宗那種戰(zhàn)甲。但是時不我待,距離獸潮至多只有兩個月的功夫,他能做的一切都于事無補。 難道就這樣聽從師父的命令在獸潮來臨之前離開? 若不是玉京秘境即將開啟,即便楚無夜將他逐出師門,陸宣也絕不會離開萬仙城半步。 但是那可是玉京秘境啊。 為了玉京秘境的名額,宗門在千年前付出了鮮血的代價,即便到了今天還有無數(shù)人覬覦那個名額。師父將名額交給了自己,這可是個關(guān)乎宗門未來的重任,陸宣怎能放棄? 陸宣左右為難。 人若是亂了心境,便很難理清思路。陸宣逐漸意識到了這一點,于是不再四處踱步,而是回到床上盤膝坐下,默誦清心咒。 等到心情終于平復(fù)下來,陸宣再想眼前的問題,角度便有了不同。 自己之所以束手無策,還是因為他對獸潮了解太少啊。 雖然陸宣來千山道已經(jīng)有了一段時間,但是卻還從未去萬妖谷歷練過。而想要了解獸潮,進入萬妖谷是不二選擇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(zhàn)百勝啊。 看來自己要盡快去一趟萬妖谷了。 陸宣打定了主意,心情也就平靜下來。 剛才楚無夜說的沒錯,陸宣現(xiàn)在至關(guān)重要的還是要穩(wěn)定修為。他剛接受了天劫的洗禮,無論是真元還是氣血還有些動蕩不已,需要盡快理順。 于是陸宣將息壤爐拿了出來,只讓它漲到三寸,然后擺在了桌上,看起來就像個小小的香爐。 陸宣縱身一躍,頓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“香爐”之中。 如今陸宣再也不需要去尋找什么洞天福地修行了,有息壤爐中的那方小秘境,甚至要比別有洞天還強勝許多。 ………… 息壤爐的秘境中。 三寸釘和大蒜精仍然在不知疲倦的進行著追逐的游戲,陸宣也不去管他們,而是一如慣例,拿出三層小樓與玄青蒲團,然后盤膝坐在蒲團之上。 之前陸宣只用玉佩查看了自己的仙骨,卻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自身的修為究竟增長到何種程度。 旋即以內(nèi)視之法一看,陸宣不禁更是心花怒放。 仙骨增長到一斤三兩的境界已經(jīng)出乎了他的意料,然而真元和氣血的增長同樣喜人。 如今陸宣的下丹田暴增了足有一倍,丹田內(nèi)那片玉池原本比池塘也大不了多少,但是此刻已經(jīng)儼然是一座小湖,湖水如玉湯翻涌,靈氣逼人。而在玉湖正中央,那象征著修行境界的青苗也有了變化。 在兩條嫩綠的青葉中央,一根挺拔的莖好似短劍,而在頂端,竟然出現(xiàn)了一個小小的蓓蕾。 開光期,陸宣就如初生嬰兒般看到了“修行世界”,而陸宣的丹田中,那青苗也煥發(fā)出了勃勃生機。 陸宣馬不停蹄,接著又去審視氣血。 他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血脈竟然也被擴大了許多,氣血如滾滾洪流,隱約竟能聽到呼嘯之聲,非只是氣血洶涌澎湃,陸宣的血rou、筋脈都堅韌了許多,他的rou身本就超出常人,在修煉了大荒神爐法又經(jīng)歷了天劫之后,更是向著一種非人的方向發(fā)展了。 如此下去,自己的rou身豈不是和妖獸類似了? 陸宣心中一喜,最后嘗試去看骨骼。 在這之前,陸宣還從未試探著去查看仙骨,因為在修行者的認識中,仙骨是看不見的。 仙骨隱藏于凡骨之中,除非修成全身仙骨,否則很難感受到仙骨的存在。但是陸宣現(xiàn)在的仙骨已經(jīng)足有一斤三兩,與絕大多數(shù)的修仙者相比,強得不是一星半點。 不過用內(nèi)視之法,陸宣還是看不出什么究竟來。于是,他張開了九重天目。 借助九重天目的神通,陸宣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絲獨特之處來。 自己的骨骼,竟然在散發(fā)著星星點點的白光。 那白光幾乎微不可見,但是仔細看去仍能看出那些白光好似在骨骼上灑下的一片玉粉,晶瑩璀璨,好似滿天繁星。 看來那就是仙骨了吧。 陸宣這才知道,原來所謂仙骨并不是無形之物,而是真實存在的。同時仙骨也并非指的是某一段骨骼,而是平均分布在骨骼之中的一種元素。等到自己將易骨經(jīng)修煉到極致的時候,那些元素就將替代所有的凡骨,最終完成脫胎換骨中所謂換骨的部分。 同時,那些稀薄的白光也讓陸宣知道自己的路,還很長。 卻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將全身凡骨換為仙骨。 陸宣收起了九重天目,長出了口氣。 現(xiàn)在他的真元和氣血都有些躁動,應(yīng)該及時去穩(wěn)固境界了。 于是陸宣運起了玉池真訣和大荒神爐法,開始修行。 ………… 轉(zhuǎn)眼便是第二天。 陸宣的真元和氣血已經(jīng)平復(fù)下來,但為免萬一,他還是準(zhǔn)備多修煉幾個周天。然而就在這時,陸宣忽然心神一動,旋即睜開了雙眼。 外界的房間中,來人了。 砰! 房門被人一把推開,有個玲瓏有致的身影走了進來。 原來是小師姐。 “老十一……”楚玲瓏開口才發(fā)現(xiàn)陸宣沒在房中,于是撅噘嘴,不滿的嘀咕道:“這小子跑哪里去了?” 小師姐找自己有事? 陸宣心中暗笑,現(xiàn)在自己若是從息壤爐中出去,一定會把她嚇一跳吧。但是他剛要出去,卻見楚玲瓏一屁股坐在桌旁,手拄著桌子,托著香腮,一雙明媚的大眼正筆直的盯著自己。 陸宣嚇了一跳,但轉(zhuǎn)念一想便不禁啞然失笑。 楚玲瓏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,她現(xiàn)在看的只不過是一個只有三寸高并且其貌不揚的“香爐”。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楚玲瓏,陸宣還是第一次。 雖然隔著一個“世界”,但是陸宣卻仍然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。 好美…… 挑不出任何瑕疵…… 陸宣忽然感覺自己原本平靜的心境,又亂了起來。 楚玲瓏自然不知道陸宣正在近在咫尺之處看著自己,她目光雖然落在息壤爐上,卻顯然是在發(fā)呆。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著什么,只是那張舉世無雙的俏臉上竟然慢慢的攏上了一絲紅暈。 楚玲瓏猛地瞪圓了雙眼,忽然重重的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記。 “臭丫頭,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?” 陸宣被她唬了一跳,正不知她這是發(fā)的哪門子瘋時,門外又走來一個身影。 “玲瓏,你在小十一的房里做什么?”一個中年美婦面帶微笑的來到楚玲瓏的面前,卻是師娘秦素。 楚玲瓏連忙站了起來,有些尷尬的道:“娘,我也是剛來啊,這老十一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鹿鳴院那邊已經(jīng)招了不少人,公冶師叔讓我來找他去幫忙呢。” 秦素笑了笑,拉著楚玲瓏的小手坐在了床邊。 “小十一應(yīng)該是去修行了吧,他昨天剛?cè)氲拈_光期,正要鞏固修為。公冶鴻那里我稍后自然會去說一下,讓他多辛苦辛苦,不要打擾小十一了。” “哦,那就行啦?!背岘圏c點頭。 秦素卻面帶微笑的注視著楚玲瓏,直到把楚玲瓏看得有些坐立不安,才嬌嗔道:“娘,你看我做什么?。俊?/br> 秦素忍俊不禁的道:“娘想問你一件事呢?!?/br> “什么事?” “你和小十一,真的沒有什么么?” 陸宣在息壤爐中聽著,險些一口氣沒上來,就感覺真是尷尬極了。師娘要問的應(yīng)該還是之前“指腹為婚”那件事,只是這是她們母女兩個的私房話啊,雖說自己不是有意偷聽,但卻已成事實,但是現(xiàn)在想要躲開也來不及了。 而且,陸宣內(nèi)心深處卻很想看看小師姐會作何反應(yīng)。 楚玲瓏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道:“娘……你……你胡說些什么啊?!?/br> 自陸宣見到楚玲瓏以來,似乎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來。 秦素笑道:“娘問問又怎么了?你一個女孩子家,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說小十一是你的未婚夫婿,這是該兒戲的事么?娘自然要問問你,如果你真的對小十一有意,娘倒不介意親上加親啊?!?/br> 楚玲瓏的小臉頓時一片通紅。 “娘!~哪有你這樣調(diào)侃自家閨女的?之前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嘛,那是不得已而為之啊。老十一是我的小師弟啊,我和他之間能有什么?” “只是小師弟么?”秦素捉狹的笑道。 楚玲瓏噘嘴道:“不是小師弟又是什么?女兒在靈壺秘境那些年,雖然從未見過老十一,但是他的事卻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。娘你每次來看我,說的最多的都是老十一的事。您忘了么?” “所以老十一在女兒的心里啊,的確是和師兄們有些不同,女兒從小就以為自己有一個弟弟呢?!?/br> 秦素見楚玲瓏說的正色,于是也不再調(diào)笑楚玲瓏,而是微笑道:“娘就是這么一問,你急什么呢?” 說著,母女兩人走出門去。 息壤爐中,陸宣沉默良久。 只是弟弟啊…… 陸宣自己也沒意識到,一抹苦笑正浮現(xiàn)在他的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