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七十六章承云洞前
一天之后,陸宣與黃爭已深入大淵。 正如黃爭所料,當陸宣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的時候,沒有一個人想過離開。反而,大家都對自己恢復修為的速度感到了不滿,于是各自開始修行,刻苦程度令陸宣也不禁嘖舌。 涂山老君夫婦的元神也已經蘇醒過來,聽到陸宣的計劃,二話不說的進入三層小樓,重新補充冷月珠中的靈氣。 陸宣心中不無感動。 這算是投桃報李吧,其實陸宣雖然救了天牢中的所有人,但卻并非是什么菩薩心腸發(fā)作,而是順勢而為。但是眼前這些人卻是實心實意的將自己當成了伙伴。 既然如此,陸宣也就再沒什么好說的了。 投我以瓊瑤,報之以木桃,以后大家要并肩走的路,還長著呢。 …… 有黃爭帶路,這一天已經深入大淵千里。 大淵雖大但也不是無邊無際,此時兩人已經接近了大淵的核心腹地。 這一路上頗為坎坷,妖獸碰上的不多,但來找麻煩的血妖簡直是多不勝數、煩不勝煩。后來黃爭才發(fā)現,那些血妖竟然是奔著陸宣來的。 黃爭也莫名其妙,為什么陸宣會如此令血妖恨之入骨。 簡直就像是一只明晃晃的火把招搖過境,引來不計其數的血妖飛蛾撲火。 即便是黃爭這樣的修為也有些膽戰(zhàn)心驚,那些血妖的戰(zhàn)力雖然不怎么樣,但若是被他們沖入泥丸宮可就麻煩了。 然而反觀陸宣卻顯得無比的輕松。 每當血妖鋪天蓋地的沖來時,陸宣便會一劍斬去,那劍法樸實無華,但卻有種令黃爭也毛骨悚然的凜冽劍意。但凡那劍意出現,血妖便好像受驚的兔子似的四處逃竄,跑的比什么都快。 但如果來的血妖不多,陸宣竟連劍都懶得用,任憑那些血妖沖入泥丸宮,然后沒事人一樣的談笑風生。 黃爭忍不住詢問究竟,陸宣卻只說他有秘法能克制血妖,當初在息壤爐外拖延了近兩個時辰,就是仗著這種秘法。 于是黃爭也沒多問。 陸宣自己卻清楚,那些血妖之所以對自己恨之入骨,全是因為他腦海中那個難以祛除的血斑。 那個高階血妖留下的印記就如同詛咒,但凡能感受到血斑氣息的血妖都會不顧生死的沖來。 不過這一路上沖過來的絕大多數都是一尺多高的小血妖,黃爭足以應付。 可是好運總有用盡的時候。 剛剛到了大淵深處,兩人便迎頭遭遇了一個八品妖王。 那妖王渾身血氣沸騰,雙目已經變成了銀眸,顯然已被血妖徹底奪舍。黃爭避無可避,只能與那妖王展開一場惡戰(zhàn)。最終黃爭雖然將那妖王斬殺,但是畢竟他恢復修為不久,也不得不回息壤爐中修生養(yǎng)息。 陸宣則帶著息壤爐逃離戰(zhàn)場,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鉆入地下,并布下了遮掩陣法。 就在這時,他忽然發(fā)現地面上不遠,赫然有兩具奇怪的妖獸尸體。 那是兩頭通體青黑,身長足有三丈的牛妖。 這兩個牛妖死狀有些古怪,兩具尸體頭對著頭,其中一個牛妖的額頭被對方的牛角洞穿,而他的牛角則刺入對方的眼窩,又從后腦穿出。 若是自相殘殺,又怎會死的如此整齊? 陸宣心念一動,便來到那兩具尸體前方。 他敏銳的感受到了自那兩具尸體的身上,散發(fā)著血妖的氣息。 或許是因為腦中那血斑的存在,陸宣對血妖之氣變得比以前更加敏感,雖然這兩根牛妖身上的血氣早已散盡但仍瞞不過陸宣的眼睛。 陸宣恍然大悟,看來這兩個牛妖本是同伴,但都被血妖之氣侵染,為免變成血妖的傀儡,他們才互相毀掉了對方的泥丸宮,與血妖之氣同歸于盡了。 妖類也有血氣啊。 陸宣嘆息,隨手炸出個坑來,準備將他們入土為安。 然而當他挪動其中一頭牛妖的時候,忽然看到那牛妖的額頭正中有一個鮮明的標記! 反轉過來的靈云! 陸宣頓時瞪圓了眼睛。 之前蘇希言曾經說過他在大淵中被一個七品妖王所救,那妖王來自一個名為承云洞的洞府,額頭正中便有無崖子祖師的標記。 莫非這兩個牛妖就來自承云洞? 這承云洞關系到無崖子祖師的具體下落,陸宣頓時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 張開九重天目,左右觀察,陸宣忽然發(fā)覺在東南方向有一處地方血氣沖天! 那里必然云集著許多血妖,看那血氣的規(guī)模,應該與之前在涂山世界遭遇的血潮不相上下。 陸宣毫不猶豫的便沖了過去。 轉眼十余里,眼前終于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山峰。 這山峰只比靈云宗那天門峰小了一圈,規(guī)模其實已極為龐大。不過此時卻是一副極為恐怖的景象。就見整座雄山已被血氣染紅,不知有多少大小血妖卷起血潮涌向山巔。 而在山巔上赫然有座洞府,陸宣用九重天目將那洞府的名字看得清清楚楚。 果然是承云洞! 在那承云洞前數百丈方圓之內,戰(zhàn)火正雄。 數百個妖類正瘋狂阻止血潮,而出乎陸宣意料的是,在戰(zhàn)場正上方的虛空中赫然有一只小小的法寶。 當陸宣仔細看去時,有些目瞪口呆。 那竟是一支筆。 ………… 承云洞前。 莫鴉道人好像一灘爛泥般背靠著巖壁坐著,雖然血潮近在咫尺,臉上卻依舊是一貫那副懶洋洋的表情。 “周不疑,你不是人?!?/br> 莫鴉看著前方不遠處那儒衫飄飄的書生,不滿的罵道。 “為何罵我?” 周不疑頭也沒回,只是向半空戟指點去。 “鎮(zhèn)!” 半空中赫然有一只清翠若竹的狼毫小筆,隨著周不疑的一聲叱咤,那狼毫忽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華,凌空寫了個鎮(zhèn)字。 “鎮(zhèn)!” 九霄云外,仿佛有神人舌綻春雷,同樣喊出一個鎮(zhèn)字。 天地轟鳴。 仿佛有無形力量碾壓下來,方圓數里之內,除了承云洞的妖族之外,所有血妖都像是被壓倒了五指山下,再也不能動彈。那些承云洞妖類歡呼了一聲,撲上去開始收割那些血妖的性命。 莫鴉已經見怪不怪了。 “我不該罵你么?”莫鴉指著周不疑惱火道:“道爺前兩天將我那乾坤葫蘆連用了兩次,也沒見你這家伙拿出這壓箱底的寶貝來。要不是咱們眼看就要死了,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動用這軒轅筆?” 周不疑隨手一招,將軒轅筆收回囊中。 “那就索性不用了。” 周不疑一邊說一邊來到莫鴉身邊,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邊上。 “喂,要不要這么小氣??!” 莫鴉抗議道:“你這書生也太小心眼了吧,道爺不過埋怨了你幾句,也不用撂挑子吧?這是什么時候,你耍什么性子啊!” 周不疑看了莫鴉一眼,淡淡的道:“你那乾天葫蘆只能用三次,我這軒轅筆就能反復使用了么?實話跟你說罷,我這軒轅筆只能用五次,剛才那就是第五次了。” “?。俊?/br> “你他媽的……” 莫鴉頓時氣結。 他狠狠的瞪了周不疑一眼,然后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。 看向前方再次涌來的血潮,莫鴉苦笑道:“看來我們是過不了這一關了啊?!?/br> 周不疑面色平靜的道:“我們已經盡力了,其實了緣大師也已盡力。即便我們現在不死在血妖手中,很快等承云老祖被那血妖奪舍,我們還是會死的?!?/br> “可惜啊?!蹦f雙手抱頭,遙望遠方道:“我們三個都剛上了青龍榜,但還沒等分出個高下來,就通通死在這了,英年早逝啊……” 周不疑嗤之以鼻。 “堂堂太清觀主的關門弟子,還在意青龍榜上的名次么?” “道爺才不在意什么青龍榜,但憑什么老子就要排在你們兩個后面?這不公平。” “那你說該怎樣才公平?我與了緣大師即便認了,人家星宿天也不認啊?!?/br> 莫鴉忽然靈機一動,抓住周不疑的胳膊道:“書生,我們拉著那小和尚結拜吧?!?/br> 周不疑愣住了,“結拜?” 莫鴉猛點頭,笑道:“咱們三個里面數我年紀最大,我們義結金蘭的話,你們兩個都要叫我大哥,如此一來我就死而無憾了啊?!?/br> “你……” 周不疑哭笑不得。 “你答應不答應!”莫鴉耍起無賴來,周不疑也無可奈何。只能點頭道:“反正很快都得死,結拜就結拜。” “說到做到!” 莫鴉跳了起來,隨手去拽周不疑。 “我自己走?!敝懿灰烧酒鹕韥?,仍不忘拍拍身后的塵土,正想轉身走進承云洞,卻發(fā)覺莫鴉并沒有跟上來。他回頭看向莫鴉,笑道:“怎么,改主意了?” 莫鴉卻是一副古怪的樣子,身子明明向著承云洞,但臉卻向著山外。 “怎么了?” 周不疑側身看了莫鴉一眼,卻見莫鴉的表情好像活見鬼了一樣。 “那……那人我好像認識?!?/br> 莫鴉指著山下,結結巴巴的道。 人? 這大淵深處怎會有人? 周不疑困惑的向山下望去,就見遠方黑暗之中,有一個小小的白影正飛速趕來。 還真是個人! 周不疑凝聚目光仔細看去,這才看清那赫然是個白衣少年。那少年每次縱跳都有數百丈,顯然還不能飛行。 “連融合期都沒到,這人是怎么到了大淵,又為何要來送死?” 周不疑,疑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