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五章 獻(xiàn)祭!
那轎中是個中年人,身著玄色龍袍,該是個皇帝。 但是給陸宣的感覺,那中年人卻像是個傀儡。 那皇帝像是得了重病,面色慘白如紙,額頭上綁著一個白色的抹額,雙目懨懨,無精打采。 頃刻間,金袍老者與皇帝都落在了圣祖殿前。 “跪!” 在場數(shù)以萬計的兵丁,同時振動兵器,大聲叱喝,百萬百姓縱然心有怒火,但是在皇帝的面前,卻都下意識的跪了下去。 嘩啦一聲,似乎連地面都矮了一截。 陸宣自然不肯跪,但也不想鶴立雞群,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正與王大山并肩。 千級臺階之上,皇帝坐在轎中,而那金袍老者則站在那里,仿佛比皇帝還要高上一頭。 金袍老者鷹瞵鶚視,目光逡巡四周,冷然道:“若不是陛下收留,爾等早已葬身是妖獸腹中之物,爾等不思感恩也就罷了,竟還敢如此聚眾鬧事,該當(dāng)何罪???” 四下一片寂靜。 忽而有人抬頭悲呼道:“國師,我等不敢鬧事,只是還請國師說個明白,為何要將我兒綁到圣祖殿?” 金袍老者瞥了眼那人,只是冷笑。 他旁若無人的轉(zhuǎn)過身,看向轎中閉目扶額的皇帝,微笑道:“陛下,時辰差不多了?!?/br> 皇帝擺了擺手,眼睛都未曾睜開,道:“一切全按國師的意思去辦吧。” 聲音,似乎透著些許無奈和苦澀。 陸宣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,便問王大山,那金袍老者究竟是何人。 “那是本國的國師,名叫候修,具有絕大神通,據(jù)說可翻云覆雨,在這赤烏國是一人之下,萬萬人之上?!?/br> 王大山面帶畏懼的道。 陸宣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再次看向圣祖殿。 國師? 自己似乎與國師,有著什么不解之緣。 當(dāng)初在陳朝都城,陸宣與楚玲瓏等人便曾力戰(zhàn)假國師。 這一次,陸宣同樣感受到了一絲不妙的預(yù)兆。 這時,那國師候修忽然伸出一只手,手心中,一團(tuán)紫色火焰噗的閃現(xiàn)出來。 隨手一拋,那火焰便落在圣祖殿前,陡然迎風(fēng)見長,化作一片紫色火海。 那火光透著nongnong的詭異,竟有種陰風(fēng)蕩漾開來,仿佛九幽之下的鬼火,靜靜地燃燒著。 皇帝似乎感到了不適,揮揮手,令轎夫?qū)⑺У搅诉h(yuǎn)處。 紫火旁,那近兩千個孩童已經(jīng)嚇傻了,只是哆哆嗦嗦的聚在一起,驚恐萬狀的看看那紫色火海,又看看那國師候修。 全場皆靜,人們望著圣祖殿前那紫色火海,還有那渾身金袍的候修。 感覺,像是見到了妖魔。 候修在高臺上俯瞰下來,眼中忽然掠過了一絲瘋狂和得意的神光。 他朗聲道:“爾等愚昧小民,殊不知你們的末日,馬上就要到了!” 人們紛紛驚恐的看向了候修,不知道他所言何意。 候修繼續(xù)道:“昨夜我心血來潮,施法推演,算出就在近日,我祖城將蒙受大難?!?/br> “這場大難,必將祖城夷為平地,爾等百姓,都會死無葬身之地!” “爾等都知道,為了保護(hù)你們的周全,陛下已費(fèi)盡心血,但是奈何妖獸太過厲害,陛下即便是九五之尊,也難以扭轉(zhuǎn)這天地大勢?!?/br> “現(xiàn)在,能解救爾等的辦法,只有一個!” 候修振開雙倍,渾身上下驟然放出道道金光,而他身后那紫色火海,也陡然瘋狂燃燒起來。 百萬百姓的心神都為之所奪,各個凜然。 候修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,嘶聲大吼道: “那辦法,就是獻(xiàn)祭!” “我們要向圣祖獻(xiàn)祭!這祖城本就是圣祖締造的,我們,都是圣祖的子孫!不過當(dāng)今天下人心敗壞,道德淪喪,你們都忘了圣祖,忘了這天下,本就是圣祖為尊!” “只有向圣祖獻(xiàn)祭,抵了你們的罪,才會讓圣祖重回這個世界,扭轉(zhuǎn)乾坤!” “那些童男童女,便是祭品!他們,都會去圣祖身邊,替你們積福!” 候修瘋狂的聲音在廣場上方回響,隨著那紫色火海愈發(fā)洶涌,似乎連虛空都被灼燒得蕩起了漣漪。圣祖雕像的影子和候修的影子同時在搖晃著,宛若妖魔。 轟! 四面八方,所有人都猛然抬起頭來。 一張張臉上,憤怒、茫然、錯愕、驚恐、猶疑、絕望,色色不同。 尤其是那些孩子的親人們,更是有許多人同時昏厥了過去。 獻(xiàn)祭??? 候修要將那兩千個孩子投入火海??? 別說孩子們的父母,即便是其他的百姓們,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陸宣的身邊,王氏已經(jīng)嚇?biāo)懒诉^去,王大山緊咬鋼牙,雙目充血,而陸宣,則也怒氣勃發(fā)。 獻(xiàn)祭? 這種事情,似乎只在蠻荒時代有所耳聞。而在玄蒼世界,幾乎早已絕跡了。眼前這個世界顯然并非處在蠻荒時代,那候修又怎么能說出獻(xiàn)祭二字?更何況,一下子就要用兩千童男童女獻(xiàn)祭??? 難道這世上的修仙者,如此狠毒? 陸宣怒氣勃發(fā),驟然張開了九重天目。 他想看看,這個候修究竟有幾分成色,竟敢視萬民,如螻蟻。 他也想看看,這個候修的心腸,究竟是紅,還是黑! 然而,當(dāng)陸宣法眼落在候修身上的瞬間,卻愣住了。 這候修渾身上下金光萬丈,修為應(yīng)該在金丹期巔峰境界。 或者說,它的修為,是五品巔峰! 籠罩在候修身上的幻象被陸宣一眼看穿之后,呈現(xiàn)在他眼前的,赫然是一只丑陋獰厲的黑毛猴子! 這候修根本不是修仙者,而是,妖! 這才是真正的沐猴而冠。 那黑毛猴子仍不知已有人看破了他的真身,仍滿臉得意的獰笑,腆胸迭肚,洋洋自得。而臺下那百萬百姓,卻已被他激得群情激奮。 “陛下!那些只是孩子?。 ?/br> “候修!你該墜入十八層地獄!” “我的兒啊……” 到處都是瘋狂的嘶吼,人人挺身而起,想要沖上臺去,將那候修撕成粉碎。場面頓時失去了控制,那些維持秩序的兵丁,已經(jīng)東倒西歪。 “放肆!” 候修忽然厲聲大吼,繼而道道金芒鋪天蓋地的涌向四面八方。那原本抬著皇帝的八個轎夫也拋開了皇帝,驟然飛向廣場邊緣,各自綻放出恐怖的金芒,鎮(zhèn)壓住了這百萬百姓。 陸宣逐個看去。 都是黑毛猴子! 這八個“轎夫”,修為都四品左右,相當(dāng)于心動期。 百姓們抵御不住這些黑毛猴子的威壓,都感覺仿佛身上被壓上了一座大山,痛苦的蜷縮起來。 陸宣自然安然無恙,只定定的看著候修,目露寒光。 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千個孩童葬身火海,更何況,他看到了六兒正在人群中瑟瑟發(fā)抖。 這可憐的孩子,剛活了性命,又入了絕境。 “恩人……救……救救六兒吧……” 王大山被候修氣勢震懾,幾乎被壓垮在地上,但仍奮力抬著頭,目眥欲裂的懇求著陸宣。陸宣則拍了拍他的肩頭,微笑道:“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 無論這里有多少候修這類的黑毛猴子,對陸宣而言,沒什么區(qū)別。 不過土雞瓦狗罷了。 無論候修存著什么歹毒的心思,又有什么奇妙變化,陸宣只想將這些畜生的妖丹,統(tǒng)統(tǒng)捏成粉碎。 半空那沉重的威勢,陸宣只當(dāng)清風(fēng)拂面,正想走向圣祖殿的時候,卻心中一動,又停下了腳步。 目光向遠(yuǎn)方望去,就見又有一道光華,自祖城深處飛來。 轉(zhuǎn)眼間那光華趕到圣祖殿,卻是個英俊的玄袍少年。 “父皇!” 少年看也沒看候修,徑自跪倒在皇帝的轎前。 “候修妖言惑眾,罪該萬死!”少年狠聲道:“自上古以來,何曾有用生靈祭祀圣祖的事情?更何況,一下子就抓了兩千個童男童女?” “父皇,祖城乃是圣祖所創(chuàng),這圣祖殿更是為紀(jì)念圣祖所建,絕不能在此行刺倒行逆施之事!” 皇帝的臉色更白了幾分,有些猶豫的看向了候修。 候修則淡淡的對那少年笑道:“二皇子,正是因?yàn)槲覀冎皬牟患漓胧プ?,才招來這三百年的暗無天日。我這么做,是為了圣祖,也是為了天下蒼生,何談倒行逆施?” “你放屁!” 二皇子怒不可遏的跳起來,指著候修的鼻子厲聲道:“我姬封乃是儲君,我命令你,立刻放那些孩子回去!” 候修臉色陰沉了下去,冷笑道:“二皇子,若是終止了祭祀,必造反噬。我昨夜便推演到祖城今日將大禍臨頭,你難道不信么?” “一派胡言!” 姬封抓出腰間長劍,大聲道:“即便有妖獸來襲,有我姬封在,自然能護(hù)住城中百姓。” “你?” 候修輕蔑的道:“二皇子不過是融合期的修為,又是單槍匹馬,是誰給你的信心,如此大言不慚?” 話說到此,已經(jīng)是徹底撕破了面皮。 而就在這時,仿佛候修一語成讖,在遙遠(yuǎn)的遠(yuǎn)方,忽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狼嚎。 一聲狼嚎尚未落下,成百上千凄厲的嚎叫聲便此起彼伏。 正西方,妖風(fēng)驟起。 全場百萬百姓,還有臺上那姬封和皇帝,盡皆面色如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