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
“你說?!?/br> “愛麗絲·龐特這個人,是真實存在的,對嗎?” “當然?!卑ɑ卮鹜辏读艘幌?,很快就明白了她這么問的原因——她看著秦淮緊張的神情,有些愉快地笑了起來,“我理解你的懷疑,所以等到一切都安定下來,你隨時可以去首都看望她,隨便你問些什么,她如果說謊,你應該能輕易拆穿一個孩子的謊言??墒乔鼗矗憔椭皇窍雴栁疫@個?” “是的,如你所見,除此之外,我別無牽掛?!鼻鼗创瓜卵酆?,“我看起來是孤身一人,艾唯小姐,可我甚至從未擁有過我自己。” 艾唯牽起她的手:“但你現(xiàn)在不是了。” “我希望如此?!鼻鼗摧笭栆恍Γ昂献饔淇?,艾唯小姐?!?/br> 第14章 上位者與螻蟻 秦淮的生物鐘并不適應規(guī)律生活,晚上十點,她躺在床上,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。 她睜眼盯著吊頂天花板上的浮雕花紋,直到大腦昏昏沉沉,可閉上眼,又感覺心跳飛快。她想到了被自己損壞的竊聽器,忽然沒來由地感到煩躁,翻來覆去地睡不著,于是從床上坐了起來。 她需要安眠藥,或者來些酒也可以,必須要用些法子讓思緒平靜下來——艾唯這個不喝酒的人不明白酒精對她的意義,當然也不會貼心到為她準備。秦淮眼眶周圍隱隱作痛,僅存的一點困意也因此消散,她按著自己的太陽xue試圖緩解疼痛,想起剛來這里時發(fā)現(xiàn)一樓有個酒柜,于是決定下去碰碰運氣。 這棟房子并不算大,它是一幢帶閣樓的三層小樓,主臥所在的二樓有個開闊的露臺,站在欄桿處,伸手可以穿過透亮的月光觸碰到花園中果樹的枝葉,是個透氣散心的好去處??汕鼗床⒉幌肷⑿?,所以哪怕看到了露臺上站著一個人,她也并沒有理會。 “這里并沒有酒,”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,身后的人開口,聲音染著深夜的涼意,“如果你很需要,我可以讓伯特現(xiàn)在去買給你?!?/br> “算了,不用麻煩伯特先生?!鼻鼗赐qv兩秒,轉(zhuǎn)身朝露臺走去。 下午,艾唯離開了一趟,秦淮以為她會就這樣回到莊園,沒想到她竟然這么不打招呼就闖了進來。顯然,她認為擁有這棟房子的鑰匙是理所當然的事,因為她才是這里的主人。 此刻,她就在露臺的柵欄旁,看上去就像在發(fā)呆。她身姿筆挺優(yōu)雅,不開口說話時,像極了一副令人心曠神怡的畫作——恍惚之間,秦淮注視著那張造物主精雕細琢的杰作般的臉,心想,她無比適合被永遠留在畫里。 艾唯并沒有用香水的習慣,也沒有換下中午那身衣服,身上卻帶回了淡淡的香味——這是政務廳附近的一家高級會所常用的香氛,像茉莉花與綠茶混合的香味,香氣清郁,并不難聞。 幾天前被她扎穿手掌的男人是市長特助,據(jù)說那位沒有眼力見的倒霉蛋現(xiàn)在還躺在醫(yī)院里,除了落下了殘疾,似乎還出現(xiàn)了一些精神問題。艾唯小姐辦事滴水不漏,“周到細致”地送上了自己精挑細選的新任特助,想來她下午正是去處理這件事了。 新鮮空氣似乎讓秦淮稍微平靜了一些,她順著艾唯的視線看向花園,這里一直有園丁打理,盛夏已過,花圃中的玫瑰花期將盡,但月季仍在盛開,夜風渡來幽香,靜謐宜人。 這里沒有吵鬧的音樂聲與哄笑聲,沒有令人眩暈的煙酒氣,安靜得像個夢境。 “艾唯小姐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?”秦淮問。 艾唯并沒有否認:“我的煩心事,大多在出現(xiàn)后不久就會得到解決。” 她拇指撥弄著小指上的戒指,這是她無意識的小動作,像是沉思時的一個習慣。這雙手修長纖細,骨節(jié)分明,做任何事都具有極佳的觀賞性——她皮膚白皙,杰菲爾德家主的藍寶石戒指或許很襯她。 這么想著,秦淮問:“你想繼承爵位?” “爵位?”艾唯意味不明地一笑,隨后坦白說,“我不想?!?/br> “不是不能,而是不想?”秦淮不由得有些驚訝,但仔細想來又覺得十分合理,“的確,我想,取得繼承權(quán)對你來說應該并不是一件難事?!?/br> “的確不難,可我為什么要費心費力去為自己爭取一項責任?”艾唯聳了聳肩,“伯爵的頭銜,會給現(xiàn)在的我?guī)硎裁春锰??它給德文帶來了什么,我想你應該很明白。” 秦淮聽以為自己理解錯了她的意思,甚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:“你怕死?” “只是不愿意被身份所束縛。如果真像你所說,我怕死,那我現(xiàn)在就不會像這樣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了?!卑嫦蚧▓@,看向某一處院落,“凡是迷人的東西,總是伴隨著危險,我喜歡這樣的風險——那棟房子里,有人在看著你??磥?,你的jiejie并不放心你‘夜不歸宿’?!?/br> 秦淮一挑眉:“原來那不是你派來的人?” “你就這么不信任我?”艾唯臉上委屈的神色并不逼真。 這位小姐身上有種奇妙的氣質(zhì),大概并不僅僅因為身居高位。若說她虛偽,她甚至連假裝都懶得認真,若說她強勢,她又將威逼脅迫隱藏在欺騙性極強的外表之下。此刻秦淮就在她身邊,被那雙動人的藍眼睛凝視著,她卻看不清其中的情緒。 “以身涉險,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對任何人保持懷疑。”秦淮偏過頭,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