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唯當然看到了那幾個蹲守的人，同樣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緒，十分體貼地送上建議：“如果怕你jiejie為難，不如我送你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首先，請不要說得像是我跟你私奔了一樣。再者，她為難我到底是因為誰，你難道不明白嗎？”她看似好心的建議從來都不是發(fā)自真心，秦淮把墨鏡摔進她懷里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    “我可是認真地在擔心你?！?/br>
    聽她這么說，秦淮不屑地“嘁”了一聲。沒有擁抱，沒有吻別，她敷衍地揮了揮手，算是給這一個月度假似的相處畫一個句號。

    目送她離開后，艾唯上了車。司機是莊園中那位名叫莉莉的女仆，她將駕駛座讓給伯特，下車幫艾唯搬行李。

    “小海登剛剛出了車禍，從柏莎醫(yī)院出來后，在北郊來車站的路上。如您所說，柏莎夫人在派人保護他，被我攔住了?！崩蚶蛞晃逡皇叵蛩齾R報，“那里人煙稀少，我見到有人下車檢查了小海登的隨身物品，似乎帶走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做得好?！卑隙怂淖龇?，語氣從容輕快，“安吉莉亞是個瘋子，但‘正常人’可不只有我一個，她們內(nèi)部矛盾內(nèi)部盡早解決，只要不鬧大，我全然不知情也是理所當然的?！?/br>
    她上車回莊園，闊別一月，這里什么也沒變。為了配合社交季的活動，能延后的安排全部推遲，其余重大事項送到首都依然由她決策，細枝末節(jié)的小事安吉莉亞完全可以處理妥帖——這個與她“貌合神離”的家人偶爾也是個不錯的合作者。

    一路上她先聽了莉莉簡單的匯報，回到莊園先安置了路易斯。她沒有聽從醫(yī)生的建議將路易斯扔在隨便哪個療養(yǎng)院里，而是帶回了杰菲爾德莊園，偌大的房子大半房間都在積灰，總有某處角落能用來盛放她這位“有精神疾病的哥哥”。她懶得聽路易斯吵鬧，直截了當?shù)匕讶饲脮炓院筇先サ摹?/br>
    艾唯將外套遞給女仆，察覺到不對勁，皺眉問：“安吉莉亞呢？”

    “夫人早上去了醫(yī)院，并沒有回來?！惫芗一卮?，又問，“您要先用午餐，還是等柏莎夫人回來？”

    他的前一句話讓艾唯瞳孔微微一縮。

    疏忽了。

    第35章 針鋒

    “她心情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莫莉帶秦淮從員工通道上樓，今天秦月姝在頂樓的餐廳等她。秦淮已經(jīng)有了心理準備，隨口和她搭話。

    “像往常一樣，你知道的，夫人一向如此?！?/br>
    秦淮本來就沒有對她的回答抱有希望，與秦月姝見面就像一場沒有范圍的突擊測試，除了自求多福以及隨機應變，也沒有其他應對的方法。

    “到這里就行了?！鼻鼗丛诓蛷d緊閉的大理石門前按滅了煙，示意莫莉可以回去了。但莫莉沒有立馬離開，她猶豫再三，還是提醒：“這次你不告而別，可是走了一個月……不要希望她心情有多愉快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你還不走，是想跟我一起進去？”秦淮似笑非笑地瞥了莫莉一眼，“我本人當然沒有任何意見。來吧，說不定能讓你長長見識?！?/br>
    “老天，看來你是真的一點也不害怕?！蹦虿缓?，連連搖頭，“我走了，你…好自為之?！?/br>
    秦淮對著大理石的反光理了理頭發(fā)，空曠的走廊上鴉雀無聲，她沉默佇立片刻，呼吸聲清晰可聞。
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氣，緩緩推開了門，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場景——圓桌旁坐了女人，秦月姝，和一個陌生的女人。或者說并不算完全陌生，只是她們沒有過任何交流，當兩人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時，身后的門緩緩關閉，秦淮與女人對視，一瞬間腦海中閃過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畫面，包括鮮血滿地的包間，以及記憶最后女人的臉。

    “阿淮來了，”秦月姝親切地介紹，“這是安吉莉亞·柏莎夫人，你應該見過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，你可能不會記得我?！迸苏酒鹕恚瑢λΦ脺睾?，“不如我們正式認識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你好，秦淮，我是安吉利亞·柏莎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可能要說我‘關心則亂’?！?/br>
    “您做事一向深思熟慮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來盧港這么長時間，這位秦夫人多次試探，很難不讓人窩火?！卑〒沃~頭，語氣淡淡的，聽不出喜怒，“既然現(xiàn)在不是撕破臉的好時機，不如趁此機會立立威，讓他們知道在這塊土地上誰說了算?！?/br>
    盧港藏污納垢，不是幾天就能肅清的，但威逼領主合作不成就幾次派人暗殺，如此囂張的黑幫也是讓她大開眼界。秦月姝能屈能伸，幾次試探后確定這是塊難啃的骨頭，一轉(zhuǎn)攻勢讓秦淮接近她以示好，另一邊鎖定與她“貌合神離”的安吉莉亞著手拉攏，連同烏列教會，三頭不得罪－－艾唯明面上接受了她的“好意”，但她不是來當領主的，秦月姝想左右逢源，她可不想“合作共贏”，那就早晚都有針鋒相對的一天，無非就是時機問題。

    她看上去異常淡定，用力抵著指節(jié)的拇指卻暴露了她的擔憂－－她并不擔心秦月姝會對秦淮做什么，但如果安吉莉亞在場就不一樣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，實際上秦夫人在場，應該會攔住柏莎夫人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這么想，是因為不了解安吉莉亞?！?/br>
    再怎樣找補，也掩飾不了“關心則亂”的事實。艾唯指節(jié)抵著眉心，幾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