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秘書處屬于政務廳獨立部門，應聘秘書，需要筆試與面試，我無權決定?！绷柙坡f，“私人助理，我倒是有決定權。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但是，她不會輕易將一個與前任領主有著如此密切聯(lián)系的人留在身邊——莉莉聽出了她的畫外音，目光不可抑制地黯淡了下去，可后座的人稍作停頓，說：“等到一切結(jié)束，你可以來聯(lián)系我?！?/br>
    看著她明顯雀躍起來的神情，柳凌云不禁感到疑惑，如果這是個真正有才能的孩子，就算背景復雜，她倒也不介意給一個機會，但是……她摸了摸下巴，問：“你為什么想要留下來？”

    現(xiàn)在身處盧港的人，但凡物質(zhì)條件充裕，逃走都來不及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其實是為了找人。”

    “找人？”

    柳凌云心中疑惑更甚，可不等她追問，駕駛座前的通訊器突然亮起了紅燈，她安靜了下來，示意對方自便。莉莉低聲說“抱歉”，接通通訊幾秒鐘后，臉色突變。

    “發(fā)生了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她剛剛問出口，如同回應這句提問似的，她的通訊器同時亮了起來，柳凌云按下了接通鍵。

    “女士，”是她在政務廳的聯(lián)絡人，聽上去語氣不對勁，像是壓抑著怒意與焦急，“出現(xiàn)了一位新的候選人?！?/br>
    莉莉：“秦小姐，將作為候選人，參與區(qū)長大選?！?/br>
    第65章 自由

    “長官，車站的秩序已經(jīng)控制住了。”

    軍部派來的聯(lián)絡員向她匯報了車站那場襲擊的處理進度，洛斯沒有回應，她有些焦躁，于是用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表盤，先是與秒針的撥動聲重合，又在心跳的帶動下不由自主地提高的頻率，“噠、噠、噠”的輕響聲在空曠的走廊上清晰可聞。

    軍部那樣嚴格的背景調(diào)查也沒能將這群人擋在大門以外，這場襲擊雖然在她們預料之內(nèi)，卻依然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人員傷亡。輸送食物和藥物的列車在站臺?？?，因為車站遭到破壞，貨車暫時無法進入，只能依靠人力將物資搬運出車站，再送往全市各處。

    東區(qū)重建的工程需要物資支撐，瘟疫的余威尚未過去，感染者們繼續(xù)藥物，而剛搬到臨時安置點的其他居民，同樣需要食物，這番興師動眾的檢查與安保工作占用了政務廳絕大多數(shù)人手，運力不足對于現(xiàn)在的盧港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——得知如此急迫的現(xiàn)狀后，柳凌云到盧港的第一站并不是政務廳，她選擇冒著危險去了東區(qū)居民的安置點。

    她是位合格的官員，更是個出色的政客，一番演說后，有幾位居民主動站出來，請求去車站搬運物資。

    他們邁出的小小一步，如同星星之火，在盧港度過黏膩的夏季之后，終于以燎原之勢席卷而來，幾小時之后，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其他人站出來，向看守請求去車站搬運物資。

    這是盧港最“無用”的一群人，他們整日渾渾噩噩、得過且過，沒有酒精也可以餐風飲露地醉生夢死，也可以被打動、被鼓舞，就算是單純地為了自身存亡，陰差陽錯地“無私”這一次。

    他們有出路——盧港還有出路。

    收到柳凌云的通訊，洛斯緊繃的神經(jīng)卻并沒有放松的余地，因為澤拉沒有聯(lián)系她。

    四年搭檔養(yǎng)成的默契告訴她相信澤拉是此時最好的選擇，洛斯于是她深吸一口氣，慢慢收攏手指攥緊拳頭，逐漸冷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?！彼稽c頭，“人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自殺式襲擊，無人存活?！?/br>
    在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這群人雖然沒有不計后果到帶著炸藥包直接炸毀政務廳這種地步，但這種分寸只是暫時的。她們的處境，如同在迷霧之中，連甚至不知道射來的子彈出自何人之手……太被動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距離扣留限期結(jié)束，還有一個小時。

    秦淮本人正坐在沙發(fā)上閉目養(yǎng)神，那個出現(xiàn)在政務廳、即將發(fā)表演講的人身份還未可知，可這個消息并沒有讓她們感到多么震驚。秦月姝不喜歡將沒有把握的事宣之于口，既然她敢做，說明一早就開始，做好了萬全的準備——背景偽造，身份合法，政務廳漏洞百出的背景審查當然找不出一丁點紕漏。

    畢竟秦月姝本人正被扣留在政務廳，或許她早已經(jīng)不執(zhí)著于在對盧港的爭奪中占據(jù)主導權。對秦淮，這像一種引誘，也像是挑釁，仿佛在說，我知道你會來，將你養(yǎng)大的這十年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。

    艾唯將盛有種種藥物的托盤放在茶幾上，側(cè)頭看了秦淮一眼。

    大多數(shù)時間，秦淮看上去其實是外向的，游走在衣香鬢影間，會說，愛笑，像身上耀眼的鉆石——可鉆石的每個平面將光折射成奪目的彩色，如果有人愿意用心凝視她含笑的眼睛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這雙眼睛并沒有神采。

    真正無助時，她其實十分安靜，比如共舞后與艾唯回到莊園那一次，比如剛從首都回到盧港，艾唯將她帶出會所之后，默默重鑄自己的防線，在吞下麻木、自我厭惡之后，立起她千瘡百孔、卻依然強大的靈魂。

    她們之間的默契，不像洛斯與澤拉這對搭檔多年養(yǎng)成的互相信任，而更多地來自于相似性，比如現(xiàn)在，就算那個選擇的危險顯而易見，她知道秦淮還是會選擇去見秦月姝一面。

    “洛斯從畢業(yè)開始就在澤拉的帶領下行動，多年搭檔的默契，不需要我們過多地擔心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