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，小姐?！?/br>
    “洛斯讓你送過來的？”

    看守一愣：“不是您讓人送過來的嗎？”

    艾唯笑笑：“哦，不好意思，我忘記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嗒”一聲輕響，她將杯蓋放在托盤上。只見她端起了那杯熱茶，湊在鼻尖聞了聞。守衛(wèi)下意識后退了半步，一抬眼的時間，艾唯猛地揚起手，將杯中熱茶盡數(shù)潑在了他臉上。

    “看守”驚叫著捂住自己的臉，艾唯順勢彎腿踹向他腰側(cè)。此人顯然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，這種情況下還能憑著條件反射及時躲閃，抬手護住臉和咽喉，艾唯一側(cè)身，“咚”的悶響之后，直朝她而來的拳頭直直撞在木門上，她借機擰向男人的手腕向下壓，拽著頭發(fā)向側(cè)面一擰。

    清脆的“咔吧”聲后，“守衛(wèi)”還沒來得及拔槍，就這么干脆利落地斷了氣。

    發(fā)力導致傷口撕裂帶來一陣劇痛，艾唯額角幾乎立刻沁出了冷汗，她先給走廊的門上了鎖，然后聯(lián)系洛斯。

    竟然沒有人接。

    一小時前，洛斯去了關(guān)押著秦月姝的審訊室，就這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讓人趁虛而入，倘若不是漏洞百出如漁網(wǎng)的背景審查機制已經(jīng)使得軍部被滲透成了顏料缸，就只能是機情局內(nèi)部也混入了內(nèi)鬼。艾唯皺了皺眉，彎腰拎出男人腰間的匕首和槍。她頭腦發(fā)沉，起身時竟然眩暈了一瞬，莫名感到一陣危機感，她下意識撲倒在地，“砰”一聲響，木門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彈坑。

    好囂張的殺手……竟然敢在這里開槍！

    子彈來自樓上，用了消音器，艾唯來不及仔細觀察，在子彈破風聲中貼著地面翻滾幾圈，攀著樓梯扶手縱身跳下樓梯，落地時翻滾卸力，貼著墻面蹲在了樓梯口的門后。

    這里是樓上的視覺死角，她慢慢起身，一時沒站穩(wěn)，搖搖晃晃地扶了一把墻。止疼劑給肩膀處的痛感蒙上一層薄紗，她能感覺到升起的溫度與陣陣悶痛，血浸透了紗布，滲透過衣物的布料，艾唯她撕下了袖口礙事的布料，在手臂上裹了兩道勒緊止血——剛剛躲避不及，一枚子彈擦過手臂，血沿著手臂滴落，在地毯上洇開一小灘鮮紅的血漬。

    這一連串的動作對于一位剛出急救室不久的傷員來說，實在是過于勉強了。艾唯把自己摔在墻面上，仰起脖子喘了幾口氣，冷汗已經(jīng)打濕了她的衣領(lǐng)。她又聯(lián)系了洛斯一次，依然沒有接通。

    艾唯快速檢查了手槍里的子彈，然后緊緊握在手里。要找機會上樓，她眉心緊擰，屏住顫抖的呼吸，心想，她自己已經(jīng)這副模樣了，實在沒什么值得擔心的，她更擔心秦淮。

    樓梯上的腳步聲極輕，她左右看了看，撈起一個花瓶朝走廊的另一端扔去，瓷器在子彈下碎裂，這聲響終于驚動了守在樓下的看守。這些殺手顯然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一點，當即狗急跳墻，持槍朝她撲來。

    這棟小樓存在的一切器物都有其意義，而現(xiàn)存于世的人之中，沒有人比艾唯更熟悉這里的布局，她就地躲在置物架之后，掀起置物架擋住子彈，好在這種槍的殺傷力與精準性都不比火藥，乒乒乓乓的子彈聲近在咫尺，她仰身避開迎面而來的匕首，抬手一捏對方手腕利落地向外側(cè)一擰一刺。

    殺手腹部涌出的血浸透了她上衣的布料，血跡與肩膀滲出的血連成一片，將大半件上衣染成了深淺有致的紅色。電光石火之間，她擰著手上幾近斷氣的人轉(zhuǎn)了半圈擋住子彈，動彈不得的殺手頸動脈中槍，在自己人手里送了命。

    艾唯借機開槍，視線不可避免地被遮擋，傷口開裂的刺痛讓她難以瞄準，連開兩槍都沒有打中，扔開尸體的一剎那不可避免地給對方制造了可乘之機，身后窗戶大開，她喉嚨里猛地溢出一聲悶哼，被扼住脖子的一瞬間，憑著條件反射攥住對方衣領(lǐng)。殺手重心失衡的一瞬間，艾唯的匕首已經(jīng)抵在了他的脖頸。

    受傷的那側(cè)手臂根本無法發(fā)力，她拿匕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，可供呼吸的空氣愈發(fā)稀薄，艾唯大半個身子吊在窗外，狼狽地仰著頭，費力地抓住唯一的著力點，她喉口溢出嘶啞的喘息，面色由白轉(zhuǎn)紅，卻彎唇笑了。

    “我都……這副模樣了，還有、有專程派人來殺我的、的必要嗎……”

    這里是二樓，從這里掉下去，她不會送命，甚至可以借著重傷的由頭再次延期質(zhì)詢會——想要她命的人當然不會這么好心。

    “你根本不是來殺我的！”樓下汽車發(fā)動的引擎聲，艾唯的心倏地一跳，艱難地回頭看了眼，她視線有些模糊，進入視野之中時汽車已經(jīng)駛上了蜿蜒小路，透過車窗，依稀可見一道白色身影。她緊緊扯著殺手的領(lǐng)口，“你是來……”

    “砰”一聲槍響，溫熱的血濺在她側(cè)臉。束縛著喉嚨的壓力消失了，空氣涌入喉管，艾唯脫力，在慣性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，被人往前一拽才沒摔下樓。她撲倒在地毯上彎腰嗆咳，耳畔的槍聲逐漸平息，瀕死感帶來的軀體反應仍然存在，她胸腔劇烈起伏著，后背貼在冰涼的地面，因窒息而染上的血色迅速地消退，她面色如紙，合上眼皮，慢慢平息急促的呼吸。

    艾唯撐著窗臺，在失血與疼痛中不住地發(fā)抖，聲音虛弱無力：“先給我……一針止疼……”

    “短時間使用過量止疼劑，會產(chǎn)生嚴重的不良反應，而且更容易上癮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