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
“說不定,是主人的特殊要求呢。” “那倒也有可能吧,只是那棟房子風格過于樸素,也不讓人進去參觀,據(jù)說就要拆掉了?!?/br> “啊……” “抱歉,借過?!?/br> 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身前響起,與友人談笑風生的乘客抬頭看去,然后愣了愣。 是個青年女人,她衣著樸素,未施粉黛的臉上可見蒼白病容,但依然難掩美貌,整個人裹在寬大的外套里,禮貌地朝她微笑。 很快,一個高挑女人跟在她身后上了車,為她裹上了圍巾,朝她們一點頭??匆娕说哪?,乘客不由自主地走了神——女人有一雙寶石般的藍色眼睛,眼波流轉(zhuǎn),映出的燈光在其中微微閃爍。 “哦,抱歉,我們這就離開……”她很快回過神來,看見了二人的行李箱,又補充了一句,“需要幫忙搬行李嗎?” “不用,謝謝?!?/br> 她們客客氣氣地道了謝,牽手進了自己的包間。 包間的門開合,兩道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。乘客回過頭,不由自主地小聲感嘆:“好漂亮的一對姐妹。” 列車一路向東,駛出維什特爾區(qū),越過群山,朝著新日的光發(fā)散的方向。 這對同伴在中途下車,路過接水處時,竟然又與那位病弱的女士相遇了。 “喔,好巧,我們竟然又見面了?!?/br> 女人似乎并不想和人產(chǎn)生過多交集,她停住腳步,投來淡淡的一瞥:“您好?!?/br> “您的jiejie呢?” 聽到她這么問,女人一愣,眉梢微微揚起:“jiejie?” “原來不是嗎?”乘客一時有些尷尬,“那請問……” “我不是她的jiejie?!彼耐槁劼暥觯瑢⑹执钤谒募绨蛏?,二人相視而笑。 “我是她的愛人?!?/br> …… 首都接應(yīng)的汽車早就等在了車站,趁著夜色,將二人送到了綠林區(qū)那棟房子里。確定維什特爾區(qū)的一切都可以放心交給柳凌云管理,洛斯先她們一步回了首都,妥帖地安排好了一切。從今天起,她們和柳夢一樣,成了機情局的“編外人員”,不一樣的是她們不會一直留在首都,而是隨時準備著外出完成任務(wù),無償勞動……或許也算是一種“勞動改造”。 下車后,天邊剛亮起魚肚白,秦淮接過行李,打了個哈欠:“長途旅行竟然這么耗費精神……我們不會今天就要收拾屋子吧?” “沒關(guān)系,我們可以慢慢來——不過,像這樣的長途旅行,未來可能會有很多?!?/br> 秦淮笑著應(yīng)了一句,然而她站在柵欄以外,看清這棟房子的全貌時,卻不由自主地愣了愣。 “這棟房子……” “這是我小時候住的房子。”艾唯沉默片刻,說,“莊園里的那座,是按照它建造的?!?/br> 秦淮握緊了她的手。 建造這棟房子的目的其實已經(jīng)不必言說——為了記住來路,記住童年時的痛苦,記住母親所經(jīng)歷的折磨、記住一代代前赴后繼的覺醒者所希望掀翻的,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修正自己的方向,在權(quán)與欲的漩渦之中保持直立。 然而與她交握的這只手干干凈凈,小指上的素圈戒指為了偽裝身份,套在了那具尸體的手上。秦淮曾幫助過的那位東區(qū)居民,他的妻子還沒有下葬,雖然悲痛,但仍然同意她們使用了妻子的尸體,如今,他在政務(wù)廳的收容所里,和他的孩子一起接受教育。 親人去世的悲痛雖然永遠無法消抹,但活下來的人總要繼續(xù)活著,朝向日出的方向。 或許,這也是深愛著他們的死者所希望看到的。 片刻的沉默之后,二人對視,不約而同地笑了。 “看,”艾唯捏了捏她的手指,“日出?!?/br> 秦淮挽著艾唯的手,眺望層層疊疊的小樓后的地平線。 她瞇起眼,看見層云被染成了明亮的紅色,從天邊漸漸升起的朝陽卷起黑夜的幕布,隨后天光乍起,云海翻涌,猶如萬丈高空之上的一場無聲的盛大潮落。 哪怕晝與夜終將交替,可她還是覺得,前塵往事浮世喧囂,就這樣隨著身后的夜色一道入海,永恒地遠去了。 夜色過后,黎明已至,她們在彼此身邊停泊。還有一整個未來,可以慢慢看遍萬水千山,天高海闊。 【正文完】 長日盡處,我站在你的面前, 你將看到我的傷疤,知道我曾經(jīng)受傷,也曾經(jīng)痊愈。 —泰戈爾《飛鳥集》 # 番外 第75章 【引子】風起 “機密情報局行動處成員洛斯,對于以上種種罪名,你有什么要申辯的嗎?” 除部分文職人員不得已需要拋頭露面外,機情局其他部門成員身份一概保密,所能查到的履歷止步于就任之時,若非極特殊情況需要公開身份,對外只有一個代號般的名字而已。對他們的審判采取特殊方式,空蕩蕩的大廳中立著幾個顯示屏,洛斯被圍繞其中,面容冷峻,站姿筆挺。 幾個小時的質(zhì)詢并沒有讓她露出一絲疲態(tài),洛斯回答:“我想說的已經(jīng)說完了?!?/br> 動用權(quán)限研究“藍翼天使”,與罪犯艾唯私下保持聯(lián)系,私自為被限制人身自由者延長假期,帶領(lǐng)下屬擅離職守,雖然補齊了手續(xù)……單獨來看,每一項指控都夠足夠?qū)⑺宦窂臋C情局踹進監(jiān)獄了,可聯(lián)系起盧港那場被及時阻止的動亂,這一切偏偏又能得到合理的解釋——就算再合理的解釋,也掩蓋不了她嚴重違反紀律的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