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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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比豬皮還白?!惫G子嬌笑。 夸人有這么夸的嗎?大小姐果真病得不輕。 做完該做的,幸之助脫下女仆裝,連臉也顧不得擦洗,逃也似的離開公館。 幸之助一身筆挺西服,頭戴小禮帽,路過一座觀賞噴泉時,見四下無人,便伸手捧了一汪水,洗掉臉上的妝容,最后掏出手帕擦干。 實際上幸之助的皮膚一點都不黑,可以說白皙的肌膚透著粉紅,臉上沒有剛硬的胡茬與粗大的汗毛孔,吹干皮膚后,只有細細柔軟的絨毛,臉兒像水蜜桃一樣誘人。 “幸之助”回到私人診所——一棟二層樓小洋房,門口掛上“暫停營業(yè)”的牌子,大門反鎖。 一進門便是化名“小百合”的朱文姝在門口侯著。 朱文姝豈止摔扭了脖子,還崴了腳。如今她腦門上貼了一塊紗布、脖子上戴著頸托、腳腕上打繃帶敷冰,看上去狼狽可憐。 “你能走路了?”“幸之助”打開窗臺上的暖瓶,指著朱文姝的杯子,“喝水嗎?” “不了,謝謝?!敝煳逆藘砂岩巫?,“我只是崴了腳,又不是骨折?!G子’怎么樣?” 幸之助——雪代捧著搪瓷缸子的手抖成篩子,勉強把缸子送到嘴邊潤了一口溫水,她從早上出門到回家前一口水都不敢喝,生怕中間有個內(nèi)急,現(xiàn)在嗓子干得直冒煙。 “如果不是你提前告訴我,我會以為她真的瘋了,剛見面她差點捅到我?!毖┐叨哙锣路畔赂鬃印?/br> 朱文姝安撫雪代。任雪代在炮火中做手術(shù)時多么淡定自若,這時候也難免會感到恐懼。 “我給她開了兩天的激素和維生素片,中醫(yī)膏藥也給她換上了。精神類藥物我意思一下,開了一次劑量的安定,估計她會扔馬桶里。中醫(yī)我還不太熟,沒敢給她扎針……” 幾年前雪代還是朱文姝的老師,現(xiàn)在身份對調(diào),她跟著朱文姝學(xué)起了中醫(yī)。如今的朱文姝,很多地方要比雪代厲害,雪代對這件事很是自豪。 朱文姝點點頭:“地圖的事呢?” 雪代茫然:“什么地圖?她沒說?!?/br> 朱文姝要來了雪代的藥箱,翻弄一番后,沒有任何收獲。 今天是朱文姝特意擺脫她跑一趟的,雪代生怕自己耽誤事:“我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 “她和你說了什么嗎?” “只夸了我很白,像豬皮?!?/br> 這真像精神病人說的話,朱文姝琢磨片刻,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么深意,于是問雪代診所里有沒有什么豬皮制品,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暗號。 雪代答曰:“無?!?/br> 慎重起見,兩個人把診所翻了個底朝天,到了第二天黎明,確定整棟洋樓里連塊能吃的豬皮都沒有。 朱文姝決定再次去藤原家時,問問“笹子”毓殊,她的話到底什么意思。 真真假假假亦真?!肮G子”瘋了是假,但毓殊凍到腿風(fēng)濕是真。 毓殊摸摸自己的臉……有點毀容,說不心疼是假的。 可她與藤原笹子只有七分像。笹子的臉要比她寬一些,嘴唇也更厚更性感。毓殊只能假裝茶飯不思餓瘦了,加上“肌rou萎縮”、紅斑凍瘡讓臉看著有些變形也是不錯的幌子。至于嘴巴嘛,凍瘡好了又起了火泡,嘴唇周圍紅爛一圈,一般人也不大在乎她原來嘴巴什么樣。 “外在不重要,重要的是內(nèi)核?,F(xiàn)在藤原龍一對我是他女兒這件事深信不疑?!眲偝粤它c早餐,毓殊覺得肚子不夠飽,正躲在書桌下啃著朱文姝帶來的苞米。 朱文姝坐在地上,她的頭低不下去,只能把毓殊的腿墊高,在她那腫得比饅頭大的膝蓋上扎針:“他是個侵略者,對女兒倒是挺好的。” “做個侵略他國的魔鬼,和做個好父親并不沖突?!笨型臧?,毓殊把芯兒塞到朱文姝藥匣子底層,“我有個爺爺,他對我們家挺好的,附近的百姓也覺得不錯,但是很多人都說他是壞人?!?/br> “坐火車被炸死的那個爺爺?” “嗯。” “那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壞人?” 毓殊笑了笑,并不回答。 “是我片面了。”朱文姝也是一笑,“我這種人,在藤原公爵眼里,一定是個壞人了?!?/br> “好與壞,是由勝利者書寫的。所以我們一定要贏?!必故庹f。 朱文姝頷首:“我們一定會贏。”末了,她又問:“對了,那天徐醫(yī)生來,你說的‘豬皮’是什么意思?” “什么豬皮?”毓殊不解。 朱文姝側(cè)首回憶:“你說她皮膚很白,就像豬皮一樣?!?/br> “哦!”毓殊捶手,“精神病說的話,你不要在意。” 朱文姝無話可說。殊不知,她琢磨“豬皮”二字兩天,白發(fā)又多了幾根。 好想給毓殊倆耳刮子,奈何她不可以。 “小百合”是被雇來服務(wù)于藤原家的,地位比仆人要高一點,“藤原笹子”則是主人,無論如何不可以下犯上。再者,“小百合”的存在為的是掩護“笹子”執(zhí)行任務(wù),不能壞了正事。 朱文姝捏著一根針,正要下手,此時樓下傳來尖叫。銳利的嗓音貫穿樓板……笹子的房間隔音好只是單方面的——仆人們怕大小姐發(fā)瘋時磕碰著,在屋里鋪了地毯和壁毯。 毓殊給朱文姝使了個眼色。朱文姝會意,去走廊攔住個仆人,詢問發(fā)生了什么事,仆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,他先過去看看,等下會回稟鳩山醫(yī)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