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戶主？”

    “朱文姝?！敝煳逆诘怯洷∩蠈懴旅帧⒊錾掌?、籍貫、民族。

    “其他人，寫一下自己的信息，以及和戶主的關(guān)系。”工作人員說。

    毓殊在姓名一欄里寫上“毓殊”二字，民族上寫著“滿”，與戶主關(guān)系一欄里寫上“姐妹”。

    輪到徐知雪填表時，她抬頭:“是不是父親什么族，我就是什么族啊？”

    工作人員笑道:“是的?！?/br>
    于是徐知雪在民族一欄上寫了“蒙古”二字。

    “嘶——你爸是蒙古族啊！”毓殊低聲。

    “這個關(guān)系怎么填?。俊毙熘┬÷晢査?。雖說朱文姝是戶主，不過一家里大多數(shù)都是毓殊說了算，誰讓她主意正呢？

    “姐妹，都寫姐妹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不好吧？當(dāng)初我說我和阿冰搬出去比較好……”

    “磨嘰啥？聽我的，就這么寫，想搬出去，誰給你們買房？到時候還不是要被人問起你和阿冰啥關(guān)系？寫！”

    在毓殊強(qiáng)硬的態(tài)度下，徐知雪這么寫了，順便也替聶冰儀填了。

    至于孩子們，全部由毓殊幫忙登記，與戶主的關(guān)系上，她寫了“母子”或“母女”。

    朱文姝不知道毓殊寫了什么玩意，但她見妹子寫得這么快而且一臉輕松，心里也就放松下來。

    “你們姐四個，姓不一樣？”工作人員看看登記薄，看看四個大人。

    “是這樣，”毓殊上前，指著朱文姝，“我媽是她姑，”接著指著徐知雪，“我媽是她姨，所以我們是姑舅親?！庇种钢熘┖吐櫛鶅x，“她倆不一個爹。”

    工作人員繼續(xù)狐疑:“那你們父母呢？”

    “都死了！”毓殊回答得干脆。

    工作人員低頭又看看薄子:“戶主生了八個孩子？”

    徐知雪和朱文姝紛紛看向毓殊，其中朱文姝淚眼汪汪，要被氣哭了。

    “一家生了五六個孩子不也是常有的事嗎？她生得多了點(diǎn)?！?/br>
    朱文姝咬牙切齒，想著孩子是你收養(yǎng)的，憑什么都寫我名下？她掐著毓殊的脖子，使勁兒搖晃:“你這么喜歡我生孩子，改天我就跟男人跑了生孩子去！”

    她這一句話反而提醒了工作人員，十二個孩子……的爹呢？

    這是個拐賣小孩的窩點(diǎn)！他轉(zhuǎn)身連忙讓同事去請警察過來。建國之初，此等惡劣的事情絕不姑息！

    70、第70章

    等警察同志來的時候，毓殊還在跟朱文姝解釋“為什么小孩應(yīng)該叫你媽而不是叫我媽”。

    “叫你媽，他們可以叫我小姨，叫我媽，他們就得叫你大姨，你希望被叫老嗎？”

    “有病吧你？都叫姨不行嗎？”

    “那孩子們的爸媽哪去了怎么解釋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本來就沒爸媽，如是上報(bào)不就好了。就你整天出幺蛾子，現(xiàn)在好了，我們四個一起被拘了?！?/br>
    朱文姝、毓殊、徐知雪、聶冰儀四個人在院子里坐在一排，徐知雪不明所以，還問毓殊是不是辦完戶口就會發(fā)身份證了。

    “順利的話是這樣的?！必故庹f。

    “不順利的的話呢？”徐知雪開始擔(dān)心她的身份證。

    “不順利也會發(fā)你……”

    毓殊沒說后半句:是在看守所或者監(jiān)獄里發(fā)。

    警察同志還是比較有共情能力以及富有同情心的，他瞧著四個女人:一個坐輪椅的、一個拄拐明顯一條腿短的、一個半邊臉受傷精神看起來不太對的、一個知識分子模樣的……

    “你說她們拐賣小孩？”警察和負(fù)責(zé)人口登記的同志說。

    “昂，不然你看，這家連個男人都沒有。小孩看著年歲都差不多，這一年得生幾個?。俊?/br>
    朱文姝氣得眼珠子都翻沒了，這毓殊，哪怕胡扯一個人生倆也比這像樣……不過年紀(jì)參差的姐妹生出同齡小孩，也實(shí)屬詭異。

    那警察瞪眼:“你彪??？就這樣的女人還拐賣小孩？我再盤問盤問，說不定這幾個女的和小孩都是被拐賣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對嚎！警察同志說得更有道理?！惫ぷ魅藛T拍腦門。

    “不過也有可能是你說的那樣，看我曉之以理，動之以情，套她們的話。”說罷，警察熱淚盈眶地握住朱文姝的手:“同志，遇見什么困難盡管跟我們說。首長說了，婦女頂?shù)纳习脒吿欤蠹叶际切聲r代的主人！哪能這么被人當(dāng)做貨物般倒賣，這種舊社會的行徑我們堅(jiān)決杜絕！”

    一旁的毓殊拍掉警察的手:“嗨嗨，誰跟你們說我們是被拐賣的？這兒就我們家，我就是她妹，我以前打過仗，還得了勛章獎狀呢。你去屋里看看，來看看。”

    見警察不動地方，毓殊自己去屋里拿勛章、照片之類的東西。

    “你看看，這是我不？你看看，這是我姐不？你在看這張，是我們四個的合照?！?/br>
    “呦呦呦，原來是革命英雄！哎呀，是我們工作失誤了，見諒見諒。”警察先是敬禮，然后道歉，“那么英雄同志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?？你和村委會負(fù)責(zé)人口普查的同志們有什么誤解?。俊?/br>
    “這……”毓殊不好意思起來，“其實(shí)是我不對。我可憐那些沒爹娘的孩子，就收養(yǎng)他們了。我哪經(jīng)歷過戶口登記人口普查這檔子事呢？這薄子上非得寫和戶主的關(guān)系，我尋思，我們收養(yǎng)了這群孩子，不就是他們的父母了？”

    “按理說這樣是合理的。不過我們本著工作嚴(yán)謹(jǐn)?shù)膽B(tài)度，還得再調(diào)查一下。等事情明了，咱們這普查、登記也就結(jié)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