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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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自家隊長也在,小林警官一臉吃驚,走到薛酒身邊低聲問:“隊長,什么情況?” “初步判斷是入室盜竊,你們先進去看看?!毖瞥×炙麄儙讉€揚揚下巴示意道。 小林警官套好了隨身帶著的鞋套,帶頭進了元宵的家里,原本打掃的干凈整潔的房間里,此時一片狼藉。 不大的客廳里,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了一地,就連電視機也被砸到了地上。 而元宵的臥室更是沒有能夠下腳的地方,被褥衣服都被扯了出來,簡直像是臺風(fēng)過境一樣。 第7章 陌生人 在屋子里檢查了一圈,小林警官才問元宵,“元小姐,你家里丟了什么貴重物品么?” 元宵一直跟在薛酒身后,聽到他的問話后,走到抽屜被扯出來的床頭柜旁邊,低頭看了看,對小林警官道:“我放在床頭柜里的一千多塊錢沒了?!?/br> “再沒別的了么?” “沒有?!币话阒匾锲匪茧S身帶著了,家里也只放了些零錢,而且她也沒有買貴重飾品的愛好。 小林警官看了眼薛酒,然后對她道:“這樣吧,你跟隊長先去警局做個筆錄,我們還要留在這里繼續(xù)調(diào)查。” 元宵點頭表示同意,她家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恐怕都沒辦法住人了,做完筆錄她恐怕還得找個地方住。 薛酒臨走前,又打電話給局里叫了兩個人過來幫小林他們,然后載著元宵直奔西山分局。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做完了筆錄,已經(jīng)將近十點,附近的小區(qū)幾乎都滅燈了,看過去黑壓壓一片。而附近的旅館,說實話,元宵并不確定自己家和旅館到底哪個更不安全一點。 元宵站在警局門口猶豫的時候,薛酒已經(jīng)把車開到她面前了,“上車,帶你找個住的地方?!?/br> 這個時候,她也沒有拒絕的余地。 車開了二十多分鐘,停在了一家門面還算過得去的小旅館前,薛酒帶著她走進去,站在柜臺后的老板立即笑瞇瞇地走了出來。 “小酒,怎么這么晚了過來?。俊崩习鍖ρ普f話的語氣十分熟稔,態(tài)度也很隨意。 薛酒指著老板對元宵道:“這是我堂叔,這家旅館是他開的。” 然后對自己堂叔介紹元宵,“叔,這是我高中同學(xué),她家里出了點事,得在你這住一、兩晚。” “好、好,沒問題?!?/br> 薛叔叔給元宵開了個標間,薛酒則轉(zhuǎn)身出去了。 元宵進了房間沒多久,就聽見到門外的敲門聲。 打開門一看,她以為已經(jīng)離開的薛酒站在門口,手里拎了滿滿兩塑料袋東西。 元宵側(cè)身讓他進了房間,薛酒也順勢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。塑料袋一歪,里面的飲料,礦泉水,還有各種零食都掉了出來。 另外一個塑料袋里則放著一些生活用品,牙缸和毛巾等等。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,屋子里的氣氛顯得格外尷尬,薛酒大概也有些不自在,把東西放下后對元宵說,“你今晚好好休息,不用擔(dān)心,回頭我讓小林給你換個門鎖。” “謝謝。”看著桌子上的兩個塑料袋里的東西,元宵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。 “不謝。我先走了,你休息吧,有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?!闭f著,薛酒伸手去拉門把手。 卻聽元宵在他身后說話,“薛酒,我們聊聊吧?!?/br> 薛酒身形頓住,轉(zhuǎn)過身靠著門站著,看向坐在床上的元宵,“你說,我聽著?!?/br> 元宵沉默了一會兒,淡淡開口,“當初是我的錯,害得你被車撞。也害得你再也沒辦法考軍校,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理想?!?/br> 薛酒的嘴動了動,什么也沒說。 年少的時候,他是真的痛恨過元宵。因為他們吵架,因為她隨手的一推,毀了他從小到大的夢想。 可是,付出代價的那個人不止是他。 元宵繼續(xù)道:“你住院的時候,你mama到了學(xué)校,跟所有人說,不允許她的兒子跟我這樣道德敗壞的人做同學(xué),所以后來,我被開除了?!?/br> 在高中,要開除一個學(xué)生并不是那么困難的事。 當然,這些事情,單憑一個普通的家長自然是做不到的。 那時候的元宵想不通,后來進了社會她就懂了。薛酒和她,一開始就站在兩個層次上,所以他mama的一句話,可以讓元宵再沒有書可以讀。 “對不起,我……當時并不知道?!毖频穆曇舻蛦。瑤е敢?。 這件事,是他多年以來的心結(jié),所以哪怕隔了十年,哪怕有些前女友的長相他都記不清了,可他依舊能夠在十年后,一眼就認出她來。 元宵聽到了他的道歉后只是搖搖頭,“我沒有怪你,因為做錯事的是我,可是來自你mama的懲罰太重太重了?!彼穆曇舴诺?,“重的幾乎毀掉了我的人生?!?/br> 一個十八歲的孩子,不能夠讀書,沒有了父母,她能怎么辦呢? 在別的女孩兒最美好的那個年華里,她在絕望的深淵中掙扎,甚至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。 “元宵……我……” 薛酒的話沒有說出口,就被元宵搖頭制止了,她抬起頭直直地看向?qū)Ψ?,“我并不怨恨你,也不會和你一笑泯恩仇,我更希望我們能夠變成不熟悉的陌生人?!?/br> 不是朋友,不是同學(xué),而是陌生人。 因為陌生人不會再有交集,陌生人就不會被傷害。 薛酒閉了閉眼,最終他還是點了頭,“好,你說的算?!?/br> 薛酒打開門走出去,在關(guān)門的剎那,他似乎聽到元宵說:“薛酒,你不用那么愧疚,你不欠我了?!?/br> 傷害是相互的,她并不會因為薛酒比她過得好,就忘掉曾經(jīng)對他的傷害。 薛酒離開后,元宵抱著膝蓋坐在床上,忍不住在想,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? 其實,作為一個成年人,她不該說那些話的,她可以把那件事輕描淡寫的放下,當做年少輕狂時候的一個錯誤。 可她沒能做到。 可能是因為她害怕了,害怕他的殷勤體貼,所以匆匆忙忙的把人推開。 沒有什么人是能夠永遠停留的,既然大家已經(jīng)走出了兩個不同的方向,就該朝著那個方向繼續(xù)走下去,不再交叉,漸行漸遠。 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。 元宵以為薛酒又回來了,猶豫了半天才下床開門??墒钦驹陂T外的并不是薛酒,而是他叔叔。 薛叔叔端著一個碗,笑瞇瞇地站在門外,“小酒說你晚上應(yīng)該餓了,讓我給你做點夜宵。他說你喜歡吃酒釀圓子,可惜我這里沒酒釀,就給你下了點湯圓?!?/br> 說著,把手里的碗推到元宵面前。 白瓷碗里放著六七個圓滾滾的糯米團子,挨挨擠擠地湊在一起。 元宵接過薛叔叔遞過來的碗,道了聲:“謝謝,麻煩您了?!?/br> “別客氣,小酒難得找我?guī)蛡€忙?!?/br> 薛叔叔跟她道了聲晚安就走了,元宵則端著那碗湯圓回到了屋里。 湯圓是黑芝麻餡的,外面的糯米皮很薄,只是輕輕的咬一口下去,里面的餡料就爭先恐后地流淌出來,黑芝麻濃郁的甜香瞬間充斥著整個口腔。 很甜,很香。 她曾經(jīng)很喜歡吃湯圓,因為吃湯圓的節(jié)日意味著團圓??伤呀?jīng)沒人可以團圓了。 而此時,通向城市另一個方向的馬路上,黑色的悍馬在雨水中奔馳。 雨水砸在車窗上,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音,車里,薛酒叼著煙,放著節(jié)奏感強烈的重金屬音樂,面無表情地坐在駕駛位上。 腦子里還在不停的回響著她說的那句話,“你不欠我了,你不欠我了……” 就這樣輕描淡寫的,抹掉了兩人所有的關(guān)系。 人就是這樣,越是年少輕狂時候的記憶,就越是深刻。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兒,第一次受到的傷害,通通記在心里,就像是用刀一刀一刀劃上去的。 而這兩個第一次,都是同一個人給他的。十年之后,這個人告訴他要跟他做陌生人。 ……挺好的。 薛酒咬著煙嘴,輕嗤一聲。 在狂放的重金屬音樂中,手機鈴聲顯得那么微小,然而薛酒還是聽到了。他一手關(guān)了音樂,按下了免提。 小林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,“隊長,現(xiàn)場已經(jīng)勘察結(jié)束了,基本上沒有找到任何有用信息,沒有腳印,沒有指紋?!?/br> “周圍鄰居呢?” “走訪過樓上樓下,還有元小姐隔壁的鄰居,他們都說沒有聽到不對勁的聲音?!?/br> “從防盜門和門鎖的破壞程度來看,動手的人并不算熟練,鄰居一點聲音都沒聽見?”薛酒質(zhì)疑道。 “我們也這么想的,不過元小姐隔壁那個孕婦的丈夫說自己喝醉了,一直從晚上六點多睡到他老婆回家,我們叫他的時候,他還一身酒味?!?/br> 薛酒沉吟了一會兒,開口說道:“先調(diào)查一下元宵周圍的鄰居,再查查最近有沒有同樣的入室盜竊案件?!?/br> “知道了。” 西山區(qū)這邊一般沒什么大案發(fā)生,出了這起入室盜竊的案子,警局忙了好幾天,可惜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少了,再加上元宵住的這個小區(qū)老舊,附近根本沒有可調(diào)查的監(jiān)控,以至于一直也沒找到嫌疑人。 而元宵的鄰居,小林警官也找人調(diào)查過,就是個二流子,沒有工作,還有打老婆的惡習(xí),不過他沒有其他犯罪記錄,平時沒事兒也就打個牌什么的,那天晚上也確實是喝多了酒回家的,他作案的可能性不高。 僅有一個線索也沒用了,小林警官挺長時間都不好意思來元宵這里吃飯。 警局那邊一直沒動靜,換了門鎖后,元宵從旅館搬回了家里住。畢竟,不管發(fā)生了多大的事兒,生活還是要繼續(xù)。 第8章 搶劫 轉(zhuǎn)眼過去了一個月,這一個月里,薛酒不再每天晚上過來吃飯,一切回到正軌,青禾也拿到了她第一個月的工資。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,小趙來的稍微晚了些,一進店就發(fā)現(xiàn)元宵嘴里叼了個雞翅正在吃。 他不禁大呼小叫起來,“元姐,你竟然偷吃!” 元宵白了他一眼,指著放在柜臺上的兩個餐盒,“你青姐自己做的,鹵味店都比不上的手藝。” 透明的塑料餐盒里,赤紅色的鹵雞翅整齊地擺放在里面,乍一看并不起眼,拿起一個放在嘴里,味道咸鮮濃郁伴隨著一股強烈的辣味。 小趙這個不太能吃辣的人,瞬間眼淚就下來了。 倒了杯水猛灌了兩口,他又不怕死的繼續(xù)把雞翅往嘴里塞,一邊塞一邊說:“嘶……好辣……嘶……好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