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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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不知為何,初秋之后,雨總是格外地多,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是陰雨綿綿,陸秋白收起手中的油紙傘,抖落滿面的雨珠。 即便如此,蚍蜉撼樹又有何妨? 左右不過是一死,死得其所便算是善終。 她無從知曉是否會有法度的公正給予崔氏應有的判決,只能從人心的隔閡上揣度上意。 自先帝薨逝之后,崔文海日漸勢大,即便當初太后與之有同盟之實,如今當也視之如眼中釘。 她不想寄希望于變幻的上意,她需要更多有力的證據(jù),需要更加明晰的真相,去還原當初究竟都發(fā)生過些什么。 過往的碎片一片片拼接,終于在她面前顯現(xiàn)出原本的樣子。 當年崔文海尚且未入內(nèi)閣,同是宦海浮沉,但他的目光卻放在如何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,譬如戶部所掌管的茶馬鹽鐵交易。 為著保證朝廷穩(wěn)固,茶、馬、鹽、鐵均禁止民間私營,為此朝廷另開有專門的鹽茶道、茶馬道等負責具體的交易管理。 其中尤以茶馬道為重。 邊境茶馬互市本為本朝每年換得必需的良駒馬種,維持必要的軍需,畢竟她們不得不承認,草原人的馬匹確實比之中原的更為精良健碩,若是不想年年收它族牽制,那么培養(yǎng)訓練自己的騎兵是很有必要的。 騎兵不能無馬,故而好馬也就顯得舉足輕重。 即便不用于組建軍隊,良駒也是必不可少。 另一方面草原人也同樣缺少茶和鹽,所以這樣的互市交易也算是雙方樂見其成,只要她們能夠年年換到足夠的生活物資,加上大俞本身強有力的軍隊震懾,草原人自然不會想要冒險侵擾邊境,劫掠她們的邊民,這也安民利民之策。 而陸易中當時所掌管的正是鹽鐵司。 茶馬互市本就有先例可循,但其中的細則卻是大有可為之處,譬如其中究竟采什么樣的茶,以什么品質(zhì)的茶去換取怎樣質(zhì)量的馬匹,而換來的馬匹有需要注意哪些方面的指標之類。 陸秋白著重調(diào)查過陸家出事前后關于這些方面的變動與記錄,又去馬場和茶倉仔細查過,才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來。 尤其是今年,官倉記錄在冊換來的馬匹均是汗血馬,其中以西涼的玉種汗血馬為主,此馬以通體如玉,奔跑之時其上更泛有盈盈細澤而聞名,可日行千里,耐力非常,是為今年再組一批重騎兵而用。 陸秋白以國子監(jiān)借馬的名義借用過幾匹,與描述并不相符,好歹她也是浸yin騎射多年,接觸之后更是覺得此馬種十分尋常,甚至有些不足,如何算得上是上等好馬? 還有官倉中囤著的新茶,一樣與記錄有所出入。 加之年初端午訊被沖毀的大堤,其中也有熟悉的手筆,上報登記是一個樣子,實際所用的又是另一種更為劣質(zhì)的替代品。 這些樁樁件件累積起來涉及的銀兩數(shù)目之多,陸秋白每每略記都覺得觸目驚心,更遑論上上下下涉及的大小官員,恐怕也不是一個小數(shù)目,所謂的沆瀣一氣,也不過如是。 這些事情,當今太后,曾經(jīng)的皇后又是否知曉呢? 這個事情最初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? 她想起當年那場來勢洶洶的瘟疫,就連身在宮廷之內(nèi),被層層保護的皇帝都一樣身染重病,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,老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,朝廷也不得不急迫地納入一大批新鮮的血液,以維持日常的運轉(zhuǎn)。 除卻她們這些進士及第的,構(gòu)成整個大俞官場系統(tǒng)更多的是身處基層的小官,她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考核,只需要能夠做事、有人舉薦,就能夠分得一個職位。 平日里一官難求,但那個時候,朝廷是急需要用人的。 什么事情一旦變得緊急起來,就會容易出現(xiàn)紕漏,平常嚴格控制的,那時候就會有所松懈。 陸秋白打了個寒戰(zhàn),覺得喉間也有一些瘙癢,這才察覺自己在風里站了許久,遍體生寒,再不進屋避風取暖,只怕明日點卯都要起不來了。 她花了幾日的時間將這些時日以來查出的事情細則一一寫下,事無巨細,將對應的證人證言還有能夠佐證的證據(jù)也都細細列出來,確保事情脈絡清晰,證據(jù)詳實,看起來無懈可擊。 除此之外,又花了半月的時間走訪涉案或是可能知情的大小官員,力求了解得更具體一分。 凡事均親力親為,無法假手她人,但她并不覺得勞累,雖然偶然閑暇時也會覺得,要是有個幫手,或是能夠培養(yǎng)一批親信之人就好了,但事到如今已經(jīng)來不及,崔文海已經(jīng)漸漸有架空太后乃至皇權(quán)的趨勢,她必須更加抓緊一些,拖得越久,勝算就越低。 或許是察覺到她在調(diào)查當年的舊事,找上她的人也不少,似乎有些人被什么勢力替她擋去了,但也有一些避開了她們的哨崗,輕易地到了她面前。 有來找她告發(fā)當年之事的苦主,為破碎的拼圖再貢獻上一個碎片,有來勸她不要繼續(xù)的同鄉(xiāng)好友,有想讓她永遠閉嘴,再也無法開口說任何不該說的殺手,還有試圖拉攏她,拉她入伙的,她們開出的條件高的驚人,但陸秋白并不感興趣。 甚至有查到她的籍貫去的,好在一開始她就和師母去信,告訴她們是時候離開暫避。 至于她那舅舅一家是否會同樣為避免萬一而離開,她就顧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