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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蜚蜚:“誒?” 是呢,她還有東西要給阿瑾。 日薄西山,江敬武一家來到了寧大夫家門口。 給他帶的東西,除了先前約定好的米、面、豆?jié){、豆花之外,還有兩床新被子、一件厚棉衣、幾個藥臼和一些過年要用的春聯(lián)、鞭炮等。 浩浩蕩蕩地往寧大夫家里搬,把他都嚇到了。 “屋里該放不下了?!睂幋蠓蛐跣踹哆兜?,“怎么買這么多?” 阿柔便說道:“阿爹說快過年了,東西要置辦起來,所以就多買了點兒?!币娝樕幌窀吲d,又問了句,“寧大叔……是嫌棄嗎?” 寧大夫自然連忙擺手。 江敬武邊搬東西邊同他解釋:“孩子跟您學手藝,這么多年也沒來看過,實在不合適,正好借這次機會,讓阿柔孝敬孝敬您。” “哎呀,一把老骨頭了,不用講究那些虛的?!睂幋蠓蛐睦锱?,表情卻仍然嚴肅,“往后再不能這樣了?!?/br> 江敬武隨意點頭,繼續(xù)搬東西。之后又將老參換得的錢交到他手上。 兩人客套一番,交情更甚從前。 江家還有事,不便多留??稍谔岢龈孓o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小蜚蜚捧著臉站在床邊,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床上的男孩兒。 柏秋和其他幾個哥哥則站在她身后,一臉慈祥地望著他們,完全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。 江敬武:“……”閨女撿回來的就是這個小子? 到跟前一看,腦中頓時血氣翻涌。 ——那小子手里捏的什么?不是她家閨女親手挑的禮物嗎? 先前在縣里,要給蜚蜚買什么她都搖頭,不要。想問她為什么,小孩兒又說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不出來,十分惱人。 不過,在經過一個賣荷包、香囊的小攤子時,蜚蜚卻突然來了興趣,抓著一個淡藍色的荷包就不松手了。 見她喜歡,江敬武便掏錢買了下來,即使女兒根本用不到。 沒想到竟是給他的! 這么小就知道往外送荷包了,往后這日子還怎么過?! 第21章 老父親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。 “蜚蜚呀,”江敬武語重心長地說,“人都還沒醒,給他東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?咱們先回家吃飯怎么樣,等他醒了再過來?!?/br> 他話音剛落,就見男孩的手動了一下,抓緊了蜚蜚給他的荷包。 “誒?!”蜚蜚激動地跳了下,“能!他能、聽到!” 江敬武一本正經:“錯覺?!?/br> “不是?!彬泸阒斏鞯厣斐鲂ou爪,在他手背上輕輕戳了一下,男孩的手果然又動了。 蜚蜚立馬指給江敬武看,一副篤定又得意的表情。 江敬武捏了捏額角,十分無奈。 為了掩飾尷尬,只好故作隨意地問寧大夫:“他真能聽到聲音?那為何還不醒?” “中毒了,一種叫‘燕輕’的劇毒?!睂幋蠓虻溃把噍p無色無味,主要癥狀就是全身麻痹、精神渙散,一般的中毒者,會迅速陷入昏迷,不消半日,便會窒息而死?!?/br> “幸好外面冷,血液流動變慢,毒素沒有擴散到肺腑,否則,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!” 說著,又忍不住嘆氣:“不過,畢竟年紀小,即使已經解了毒,也沒辦法很快恢復——應當是有意識的,只是還沒辦法控制身體。養(yǎng)養(yǎng)再說罷,若三日后還不醒,怕是難了?!?/br> “什么人如此歹毒,竟給一個孩子下這么重的毒?”江敬武實在不解。 這孩子長的極漂亮,穿著也不似普通人家,再加上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……不難想象,他從前過著怎樣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生活。 也是造化弄人,攤上這么一遭要命的坎兒。 他在這兒同情孩子,一不注意,蜚蜚那邊又上手了。 “阿瑾。那你要,”蜚蜚虛虛捏著他的手心,努力說,“要、快點……醒來?。 ?/br> 乖女兒竟然一口氣說了這么長的一段話! 他都沒有這個待遇! 這個臭小子。 江敬武居高臨下地瞥著兩小孩兒,到底還是沒忍住,大步上前,撈起自家閨女兒就跑。 “寧大夫留步?!崩细赣H是真急了,抱孩子的姿勢好像挎著一袋米,匆匆跟寧大夫打了聲招呼,就催著大伙兒趕緊回家。 蜚蜚沒察覺老父親的心情,只覺得這樣很好玩,張著胳膊在空中劃來劃去的:“飛,飛。” 江敬武于是舉著她,小跑了幾步,逗得小孩兒直笑。 還了驢車,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往回走。 他們并沒有買什么東西,除了兩盒茶籽和一捆紙具,就只有一只用紙包著的烤鴨,還是專程買給張氏嘗鮮的。 一路上,所有碰見他們的人都緊張地告訴他,他家出事了,讓他快些回去。 孩子們慌慌張張的,江敬武卻一點兒也不著急,仿佛早就料到了。 “人呢?到底去哪兒了,把他們交出來!”聲色俱厲的婦人聲音,在江家門口叫囂,“欺負咱們家沒有弟兄是嗎?一群縮頭烏龜,有本事出來!” 她說完,便有人高聲應和起來,七嘴八舌的,老遠都能聽見。 柏秋當即就冷了臉。 即使她只聽了個模模糊糊,也知道來他們家門口現(xiàn)眼的是什么人了。 “若不是看在我們六妹的份兒上,今日便踏平了你們江家!”劉二姐張狂地說道,“我郎君在小井村乃是一霸,識相的趕緊把人交出來。” “交出來,交出來?!逼渌粟s緊響應。 話說的無比有氣勢,只可惜嗓子啞了,給這段話平添了些可笑之感。 越走近,吵嚷的聲音就越大。 到門口的時候,只見十來個婦人烏泱泱堵在他家緊閉的大門前,振臂高呼,出盡洋相。 難怪村上都說他家出事了,這么個場面,擱誰跟前,都是不小的沖擊。 “哪來的一群號喪鳥,不去抓耗子,堵在別人家門口想干什么?”阿木冷眼掃過去,話里盡是諷刺,“偷東西不成,改明搶了?” “號喪鳥”們齊齊轉過身來,兇神惡煞地看著他,正是劉桂云的同胞姐妹們。 她們年齡跨度很大,大姐已經五十多了,八妹才二十出頭。 還有幾個神色刻薄的嬤嬤,應當是她們的親戚。 聽了阿木的話,幾人當即跟開了水的茶壺似的,七嘴八舌開始發(fā)動言語攻擊。 劉大姐說:“誰號喪,你說誰號喪?你才號喪,你全家都號喪,老娘今兒就號你家的喪! ” 劉二姐罵:“你就是打了阿貴的那個小兔崽子?哎呦呦!看這土匪似的眼神,呸!一看就是蹲大獄的坯子!” 劉三姐也要摻一嘴:“什么雞下什么蛋,江家老老小小都這么不懂規(guī)矩?!?/br> “這位老太,”阿木不緊不慢的,一句一句回懟過去,“你是我們家那一輩兒的孝子,大晚上的過來千里奔喪?” 視線落在劉二姐臉上:“劉貴怎么說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,居然連我都打不過,你們還好意思提?我都替你們丟人——哦,莫不是專程來哭他的?畢竟他大獄里的日子不過好,他那體格,怕是扛不了多久?!?/br> 最后,指著劉三姐,氣宇軒昂:“你。再說一遍,誰不懂規(guī)矩?” “我、我說你!”劉三姐真讓他鎮(zhèn)住了,聞言,只得硬著頭皮叫罵,“沒規(guī)矩的絕種戶!你們江家……” 她沒說完,江敬武就憤怒地打斷她的話:“夠了!再罵罵咧咧,別怪我不客氣。” “各位到底有什么事,直說罷。”江敬武抱著蜚蜚,走向正門,“說完趕緊走,江家不歡迎你們。” 劉家人個子都不高,他英武的身形在這群人中間,如鶴立雞群,懷里又抱著粉雕玉琢的小蜚蜚,與她們簡直像兩個世界里的人。 幾人不自覺分開一條路,讓他走到門口去。 “開門?!苯次淦届o地拍了拍門,完全當她們不存在,跟江家其他人的反應大相徑庭。 大伯從里面打開門,臉色不太好看,瞪了她們一眼就回自己屋去了。 他們這樣,劉家的人就又有話說了,當即拉開架勢,掐著腰,手一通亂指:“一個個的喪良心,我弟弟想帶著你們發(fā)財,不但不感恩,反而把他往火坑里推,又壞又蠢,就知道嫉妒旁人,活該天打雷劈?!?/br> “你放屁!”阿森跑過去,撞了她一下,“明明是你弟弟來我們家鬧事,他才沒家教,才該蹲大獄!” 劉大姐一把老骨頭,差點讓他撞散架了,當即揚起手:“我打死你個小雜種……” 可惜耳光還沒落到阿森身上,就讓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,拽到跟前,狠狠一口咬了上去! “??!——” 劉大姐發(fā)出凄厲的叫聲,想甩開他的,阿森卻怎么都不松。 其他姐妹要上前幫忙,七手八腳地想要打阿森。 阿木當機立斷,將茶籽塞到阿柔手里,從堆在墻邊的竹子堆里抽出一根,耍得虎虎生風,勢不可擋地闖進人群。 只是普通的竹子,卻被他耍的殺傷力暴增。 哪里還有人敢上前去?頓時都落花流水地躲到了旁邊,只有被阿森抓著的劉大姐還在門口,無處可逃。 “松口,松口啊你這個野狗崽子!”劉大姐本就疼的要死,見阿木正抄著竹子慢慢朝她靠近,嚇得大喊起來,“殺人啦,殺人啦!” 阿木:“……” “三弟,松口?!彼嫒堇渚?,一臉的質疑,“你不嫌臟嗎?” 阿森呆了呆,隨即像是吃了蒼蠅似的,連忙放開劉大姐,彎腰在一旁呸個不停。 劉大姐則捂著被咬出血的手,踉踉蹌蹌地退回到姐妹們身邊。 一臉錯愕地看著他們。 劉家姐妹根本不敢相信,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