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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羨魚本來想再去看看那扇打開的鐵門,昨天經(jīng)過的時候倒是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,但是那里給他的感覺莫名不舒服,所以想回去的時候順便再看看。 但是鄭龐死活不肯走,他只能放棄順道看一眼的打算,走大路回了宿舍。 軍訓的訓練量一天比一天大,疲憊的新生們都睡得死沉死沉,誰也沒有注意到半夜爬起來下樓又折返回來的鄭龐。 * 軍訓第三天,在數(shù)千新生的熱切祈禱下,終于下起了雨。夏天的暴雨總是來的猝不及防,黃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,積起淺淺的水洼。 張羨魚眼睛還沒睜開就聽見外面在鬼喊鬼叫,有扯著嗓門瞎喊的、有敲臉盆的、還有敲不銹鋼飯盒的……此起彼伏的聲音像一場盛大的音樂會,直到教官的到來,才戛然而止。 教官們挨個查過宿舍,臉色漆黑的通知他們上午不用軍訓,下午再看情況等通知。 外面下著暴雨,不方便出門,鄭龐去別的宿舍串了一會兒門,帶回來一副撲克牌,三個人就開始斗地主。玩到午飯時間,外面的暴雨漸漸停了,被遮擋的太陽重新占據(jù)了C位,開始發(fā)光發(fā)熱,不過個把小時,地上積聚的水洼已經(jīng)干了,只剩下濕漉漉的地面證明早上有過一場暴雨。 老趙頂著一張笑的猙獰黑臉過來通知,下午照常訓練。 鄭龐嗷嗷大哭,“天不下大雨,萬古如長夜!” 下午去cao場,鄭龐整個人都蔫兒了,不像是去軍訓,倒像是上斷頭臺。 幾人剛站好,就聽見不遠處的隊伍起了sao亂,發(fā)蔫兒的鄭龐立刻來了精神,一雙被肥rou擠的瞇起來的小眼睛看向sao亂的中心,“好像是歷史系的……” 張羨魚有時候挺佩服他,這貨明明跟他們一起進的學校,但是熟人似乎遍地走,走路上都能跟人勾肩搭背喊個哥兒們,知道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門,基本上哪里有瓜哪里就有他。 要是頒獎,他估計能拿個最佳吃瓜群眾獎。 中午吃飯的時候,鄭龐果然就端著飯去歷史系吃瓜了。片刻后回來,眉飛色舞的道:“歷史系丟了兩個人,一男一女。聽說從昨晚就沒回來?!?/br> 一男一女,還是情侶。一晚上沒回宿舍還能是干嘛?肯定是響應號召為新中國的造人事業(yè)添磚加瓦去了唄。 大家聽了個熱鬧就散了,第二天上午,歷史系全體被罰跑二十圈,鄭龐又去打聽,聽說是不見的小情侶找回來了,就是他們教官被上面罵了一頓,于是憋著氣又把這些不聽話的崽子狠狠cao練了一頓。 鄭龐一邊說一邊幸災樂禍,字里行間散發(fā)著單身狗的酸味兒,“該,脫離組織就應該受到懲罰!” * 深夜,月色如水,靜悄悄的宿舍樓下,一個人影站在門口,他仰著頭看向樓上,后腦勺跟脖子呈九十度,面孔在黑暗中有些模糊,唯有一雙幽深的眼睛殷殷切切,像是懷春的少女等著自己情.人來赴約。 鄭龐從床上爬起來,動作笨拙卻帶著急切,匆忙穿上鞋,他搖搖擺擺的去開門。 “胖子?你出去干嘛?”起夜的羅丹青剛從廁所出來,就看見開門往外走的鄭龐。 鄭龐仿佛沒聽見他說話,動作笨拙而機械的打開門往外走。 “胖子?”羅丹青總感覺他不對勁,拉了一把沒拉住,趕緊把張羨魚推起來,“鄭龐有點不對勁?!?/br> 張羨魚翻身下床,匆匆跟著他下樓去追鄭龐。鄭龐身體不太靈活,兩人在三樓追上他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瞪著一雙眼睛,神情卻是渾渾噩噩。 “不會是夢游吧?”羅丹青攔著人。不敢讓他再往外跑。聽說夢游的人不能直接叫醒,連說話都壓低了聲音。 被攔住,鄭龐神情有些焦躁,一伸手將羅丹青推了個趔趄,抬腳又要往樓下走。就仿佛樓下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他。 張羨魚一把拉住他,也不管羅丹青還在場,掐訣在他眉心一點,“清清靈靈,壬癸朝真。三魂歸體,七魄安寧。臺光靈幽,精速附體。急急如律令,回魂!” 還在掙扎的鄭龐動作一頓,然后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。 “你看著他?!睆埩w魚交代一句飛快跑到樓下,空蕩蕩的門口卻什么也沒有。 “跑的倒挺快。” 張羨魚看了看緊鎖的大門,只能又折返回去,跟羅丹青一起把昏迷的鄭龐抬了回去。鄭龐高且胖,估摸著能有兩百斤,兩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給搬到五樓去。 羅丹青喘了口氣,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鄭龐,再看看張羨魚,肯定道:“胖子不是夢游吧?” 張羨魚本來還想著怎么糊弄他,見他一副你別騙我我不信的表情,無奈撓了撓臉,點了點頭。 羅丹青神情微動,目光有些復雜,“真的……有鬼嗎?” ———— 第15章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? 如果遵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,那肯定是沒有的,一切妖魔鬼怪都是封建迷信,是要被打倒批判的糟粕。就像張羨魚的師父張建國,他雖然做了幾十年的道士,做的法事多的都數(shù)不清,但是他自己卻從來不信鬼神。他常對張羨魚說:只要跟著黨走,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。 做道士只是迫于生計,他更希望張羨魚能好好讀書考個大學,然后再找個好工作,一生順遂。 張羨魚從來不反駁他的話,因為他知道他看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