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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不是冷的,孩童奶白的皮膚有些發(fā)青,隱約還能看到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。 “我去找奶睡?!标愓墟烦鹛鸬男α诵?,穿著卡通拖鞋噠噠噠的下樓往前面跑,去找她奶奶睡覺。 藺無水目光一直跟隨著她,直到小姑娘擰開門把手,身影消失在門后。 輕嗤一聲,藺無水退后兩步,仰頭,視線中漆黑的二層樓房像張著嘴的怪獸,發(fā)出無聲的嗚咽。 “怎么還在外面?”張羨魚見人久久不回來,披上羽絨服起身來找他。 藺無水指指主臥,“我剛剛看見陳招娣進(jìn)去了,你說她在里面干什么?”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,張羨魚目光轉(zhuǎn)深,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 說著他當(dāng)真邁步往主臥走,主臥的房門緊緊關(guān)著,站在門口時,總覺這里的溫度比其他地方更低一些,冷的人心里發(fā)顫。 房間里沒有一絲聲響。張羨魚抬手,“篤篤”在門上敲了兩下。 過了片刻,棕紅色的房門打開一條縫,露出陳招娣活潑可愛的笑臉,“叔叔有什么事?” “你奶奶還好嗎?”張羨魚目光越過她頭頂,看向漆黑的房間內(nèi)。那里面若有似無的傳來一股淡淡的腥味。 陳招娣歪了歪小腦袋,笑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,“好啊,我奶可好了,只要我陪著奶,奶就會很乖?!?/br> “我能看看奶奶嗎?”張羨魚垂眸看她。 陳招娣臉上的笑容沒了,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,冷冰冰的說:“不行?!?/br> “你也想欺負(fù)我們嗎?”她仰著一張?zhí)煺娴男∧?,神情卻跟天真挨不上邊,小小臉蛋上擠滿了怨恨和刻毒,仿佛只要張羨魚說一個“是”字,她就會化成惡鬼撲上來。 張羨魚跟她對視片刻,往后退了一步,嘆口氣說:“不是。你早點睡覺,別玩太晚了?!?/br> 陳招娣睜大了圓圓的眼睛,嘴邊又笑出小酒窩來,剛才的怨恨刻毒不見蹤影,仿佛又變成了天真可愛的小姑娘。 張羨魚在陳招娣的注視下回了客房,屋里陳洋背對著他們,似乎是睡了,他脫掉外衣鉆進(jìn)被子里,輕聲對藺無水說:“明天我們就回去吧?” 藺無水一挑眉,神情有些意外,“你不管了?” “嗯?!睆埩w魚說:“因果報應(yīng),管不了?!?/br> “什么因果報應(yīng)?”另一張床上的陳洋忽然轉(zhuǎn)過身,半仰著身體好奇的探頭過來,“你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了嗎?” 他的神情充滿好奇,放在大床邊的手指用力攥著床單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張羨魚,等著他解惑。 張羨魚對他笑了笑,淺淡眼眸在冬夜里有些冷淡,“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。”說完不再搭理他,鉆進(jìn)被窩里就要睡覺。 “哎,別這么小氣嘛?!标愌笊眢w探的更出來一些,還在吵張羨魚,“拿人錢財,替.人.消.災(zāi),怎么能說不管就不管呢?” “你之前就是這么想的嗎?”張羨魚忽然又坐起身,淺淡的眸子看向他,好像什么都知道,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。 陳洋愣住,許久后才扯動僵硬的臉皮,呵呵干笑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 張羨魚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,說沒什么意思。說完不顧陳洋難看的臉色,背對著他睡了。 * 夜越來越深,晚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,地面上甚至結(jié)了白霜,次臥里,張羨魚和藺無水閉著眼呼吸平穩(wěn),而另一張床上,陳洋卻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。 他在琢磨張羨魚睡前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。 他看出來了? 不可能。 陳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,只是區(qū)區(qū)一個沒授箓的小道士而已,能看得出什么來?這么一想陳洋立刻就有了底氣,想起當(dāng)時對方拍照發(fā)給他一疊符箓,陳洋的目光落在放在兩張床中間、鼓鼓囊囊的背包上。 瞇了瞇眼睛,陳洋利索的掀開被子起身,將黑色背包拿過來,小心的拉開拉鏈在里面翻找。 “叔叔在找什么?我跟你一起找好不好呀?” 突兀而清脆的童聲忽然在耳邊響起,陳洋嚇了一跳,目光驚疑的四處逡巡,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。 “叔叔在找我嗎?” “我在這里呀,”清脆的童聲還在繼續(xù),聲音里帶著笑意,似乎很高興的樣子,“你低頭看?!?/br> 背后汗毛豎起,戰(zhàn)栗感順著尾椎骨爬上來,陳洋拿著背包的手都僵了,原地呆站許久,卻不敢移動視線。 “叔叔你怎么不看我?”那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了,逐漸帶上了戾氣,“你低頭看看我呀!我脖子好痛!” 陳洋呆滯的眼珠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一點一點的往下轉(zhuǎn),他不敢低頭,只能使勁的往下瞥,快了……就快了…… 先是一張憋的青紫腫脹的小臉,然后是布滿勒痕的細(xì)弱脖頸……脖子以下藏在床底下,看不太清,但是他見過一次,知道那幼小的身體上也該是布滿了青紫交錯的傷痕的。 他感覺呼吸急促起來,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,下瞥的視線看見躺在床底的小女孩慢慢爬了起來,跟想象中一樣傷痕交錯的細(xì)嫩手臂抱著他的腿。她的身體怪異的扭動著,動作十分不協(xié)調(diào),就好像身上的骨頭被人打斷了一樣,但是她仍舊倔強的抱著他的大.腿往上爬。 救命…… 他想叫救命的,但是喉嚨里卻發(fā)不出一點聲音,身后明明就是他的隊友,他卻連求救的信號都發(fā)不出來。小女孩已經(jīng)扭曲著身體爬到了他的肩膀上,細(xì)弱的手臂攬著他脖子咯咯笑,然后一點一點越收越緊,“叔叔疼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