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化療和放療能有多疼？”段城握著祝生的手，又抬起來放到自己的心口，緊緊盯著他，說：“沒有我的寶貝兒你哭的心疼。”

    段城問他：“這里會跳動都是因為你。”

    “因為——”

    祝生抬起眼，定定地望著段城，突然帶著泣音說：“我喜歡你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要再看見你這么難受了?！彼涯樎襁M(jìn)段城的懷里，一遍又一遍地對段城說：“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。”

    窗外的風(fēng)聲倏而止住，搖擺不定的時針指向數(shù)字“3”，玻璃窗無端碎裂，炸裂出蛛網(wǎng)紋路，而擺在窗臺上的花瓶無端碎裂，迸濺的瓷片盡數(shù)落于地面，汩汩清水融入地毯，而后世界陷入一片沉寂，

    段城放在祝生腰上的手一緊，他瞥見自己的指尖正在湮滅，卻是瞇著眼笑了，段城低下頭，附在祝生的耳邊說：“對不起啊，寶貝兒，你忘記了嗎，我可是影帝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輸了?！?/br>
    同時開口的，還有坐在書桌前的傅昭和。他正在擦拭金絲框眼鏡的動作一頓，似有所感地抬起眸，那一對深黑的眼瞳里掠過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，傅昭和的嗓音輕緩而柔和，“我說過，我要的是你的全部，我可以暫時不擁有你，但是我要你……永遠(yuǎn)留在我的身邊，你終究是屬于我的。”

    Game Over.

    “生生，他不是主人格?！?/br>
    抱著自己的人在眼前消失，祝生閉上眼睛，說：“我知道?！?/br>
    祝生問系統(tǒng)：“謝清讓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生生，你果然猜到了。”系統(tǒng)惴惴不安地提醒道：“你看手機(jī)。”

    祝生依言拿出手機(jī)，那里有一條未讀信息，發(fā)件人顯示的是許久沒有聯(lián)系過的……謝清讓。

    只有一個日期與地址：【11/02 11:30 銀河機(jī)場?！?/br>
    是明天。

    系統(tǒng)小聲地說：“四個人格已經(jīng)融合了，這回你再見到的，就是真正的謝清讓啦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即使游戲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，我也還是不可以說得太多?！毕到y(tǒng)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，才撿了些不太重要的內(nèi)容告訴祝生：“反正就是……你自殺以后，謝清讓想你想得要發(fā)瘋，后來他意外來到這里，可以讓你復(fù)活，但是要由你自己選擇復(fù)活以后，究竟是留在游戲世界，還是回到現(xiàn)實世界?！?/br>
    系統(tǒng)小聲地說：“謝清讓想讓你留在游戲世界，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給我這一切虛幻又完美的彌補(bǔ)。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忙不迭地抱怨道：“這個世界才不完美呢，還有更完美的世界?！?/br>
    “但是他選擇了這一個世界？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回答：“他說太完美會留不住你?！?/br>
    祝生抿著唇笑，眼淚卻又無聲地落下，“要不然……我要怎么心軟呀？”

    當(dāng)天晚上，祝生始終睡不著覺，他打開夜燈，把自己唯一留下來的卡片拿出來，他默念道：“出逃的金絲雀，向往著夜鶯的紅玫瑰，國王為他設(shè)下胡桃夾子的幻境，引誘它再度走向金籠?！?/br>
    思忖了許久，祝生很輕很輕地說：“……原來你就是國王?！?/br>
    第二天，祝生獨(dú)自來到機(jī)場。

    他尚沒有藝人的自覺，以至于被認(rèn)出來以后，有幾分無措。先是幾個少女們嘰嘰喳喳地纏住他，又是要簽名，又是要合照，而后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，將他圍住，饒是祝生再怎么回絕，也無濟(jì)于事，他只得擰起眉心稍微往后退了幾步，卻冷不丁地撞進(jìn)一個懷里，祝生正要道歉，一只瑩白修長的手已然從后面攬住他的腰。

    “祝生?！?/br>
    祝生的眼睫一顫，抬起臉來，入目便是謝清讓那過于淡漠的眉眼。

    他語氣平靜道：“這一次，你再也逃不了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謝清讓……”

    祝生終于回過神來，他的尾音帶著泣音，慢慢地眨了幾下眼睛，烏黑的眼瞳一片潮濕，幾乎沾濕那漂亮的眉眼。祝生盯著謝清讓看了許久，終于抬起一只手，蔥白的指尖掠過他的眉眼，祝生突然笑了一下，眉眼彎彎，明艷又動人，“真的是你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在?！敝x清讓稍微用力，把人按進(jìn)自己的懷抱，他的力道大到幾乎要讓祝生融入自己的血骨。

    祝生不說話，只是一把撲進(jìn)謝清讓的懷里，他聞著熟悉的冷松香，溫?zé)岬难蹨I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濡濕謝清讓的肩。

    謝清讓的動作一頓，輕拍著祝生的后背，他半闔著眼簾，深黑的眼瞳沾上幾分愛憐，“不要哭。”

    祝生沒有抬起頭，他扣住謝清讓的手指，“第八封情書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謝清讓垂下眸，望著懷里的少年，許久才開口道：“我將自己拆解開來，為你剖析與我有關(guān)的一切，以及真實而不完美的我：對你的占有欲、對你的偏執(zhí)，以及對你瘋狂的渴求。我也有為數(shù)不多的浪漫與溫柔，但那只是為了能夠打動你的心，讓你因心軟，而甘愿永久留居在我的身邊?！?/br>
    祝生伏在謝清讓的懷里無聲地笑，眼淚淌過兩腮，他很輕很輕地說：“你真貪心，把我困在這里，又要讓我……心甘情愿地被你困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謝清讓捏住祝生的下頷，抬起他的臉，眉眼間的冷淡在此刻盡數(shù)融化開來。謝清讓盯著眉眼昳麗的少年，一字一字地說：“因為是你，因為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你的全部，我要你只屬于我一個人。”

    第68章

    懷著厭倦的魂魄, 我每一時刻都在，填平希望的海。

    ——阿多尼斯

    “今天是多少號?！?/br>
    “四月二十七日。”

    謝清讓不再出聲，他撫過早已枯萎的百合花，面色平靜，唯有指尖輕顫。祝生自殺的消息傳來時，已經(jīng)是兩天以后。少年一貫體弱多病，請假也極為頻繁, 無人會曉得他會在一個暮春的深夜，與這光怪陸離的人間告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