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(jié)閱讀_51
“辱罵什么圣人……”崔衡茫然看著他,連忙解釋道:“我大哥出的那個書不就是四對才子佳人故事,哪兒有圣人的話啊。難道父親是說他新出的《六才子批評本三國》?父親能不能讓他送幾本兒到家來?外面都傳說這批評本好看,有印得像畫兒似的英雄美人不說,那批評也精彩極了!” 他滿腦子都是四美、三國,雖然聽過人說崔燮出了《四書對句》,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的。 崔榷看著他這副模樣,心頭那點兒喜氣早不見蹤影,連日忙碌的火氣反而拱起來,強壓著火氣問他:“你方才說的‘一人獨占四書’不是說你兄長的……” 崔衡忙道:“也算是說他。那四美人不都是他尋人畫出來的嗎?他可不算是一人獨占四姝……” “滾!”一個茶盞當頭飛來,打斷了他的抱怨,崔和的乳母抱著他悄悄縮到內室,低聲哄著不許他出聲。 崔衡也想走,崔郎中卻又起來抓住他,狠狠罵道:“孽障!你怎么不往好處比!他怎么胡鬧也是在鄉(xiāng)里沒人看見的地方,還能刊刻出一本《四書對句》,入了張尚書的眼,你呢?你將來進了國子監(jiān),你也跟教諭‘獨占四姝’么!” 這些日子忙碌工作累積的火氣,長子跟錦衣衛(wèi)撕擄不開的憤郁,一并撒向崔衡,罵得他狗血淋頭。 崔衡委屈不已,抱著頭挨了半宿訓。崔榷罵完了心里還不痛快,索性禁了他的足,叫徐夫人好好管束他,別老叫他看那些不長進的閑書。 徐夫人心疼兒子,哀哀地說:“這哪是衡哥的錯,他大哥印的書,當弟弟的怎么知道是不能看的?老太太都拿我當外人防著,不許我管他,可這孩子不管能行嗎?老爺你想想,衡哥這是在京里有人約束,還從外頭看了那骯臟書;燮哥就在鄉(xiāng)里,印著這等書的,他看歪了心思怎么辦?” 崔榷冷酷地哼了一聲:“你管得好他?那怎么不見他在家里時受圣上旌表,得尚書青眼?” 他說了一句,又想到這兩件事都是錦衣衛(wèi)促成的,也沒他這個作父親的半點好處,罵徐夫人就跟罵自己一樣,忍不住又重重地哼了一聲:“這等孽子,叫他將來入了仕,還不得把我這好好的清流門第變成錦衣衛(wèi)分司!你也不必管他,讓他在那鄉(xiāng)下愛怎么胡鬧怎么胡鬧,但要敢攀著錦衣衛(wèi)以圖幸進,我就開祠堂逐他出戶!” 徐夫人頓時不哭不鬧了,意思意思又擠出幾滴眼淚,垂著眼說:“我聽人說他那書坊里養(yǎng)著個‘崔美人兒’,誰知道跟燮哥是什么關系。這要是他真看上那美人兒,沒成親就作踐壞了身子,將來可還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兒嫁他呢?” 兩人夫妻一場,她最知道崔榷多愛面子,見不得子女行事有半點不合禮儀。原以為這句話一說出來,崔榷就該放下衡哥那點事,想法教訓長子,可誰知這回他卻只皺了皺眉,淡淡地說:“左右是個匠戶女子,就叫他納了又能怎樣。將來給他挑個身份低些,規(guī)矩老實的妻室就是了?!?/br> 徐夫人的眼淚半墜不墜地凝在睫毛上,眼看著他甩袖離開,一口氣憋在胸口,又氣又惱地說:“怎么著,老爺的魂兒難道也叫崔美人兒勾了,怎地不管那小畜牲了!” mama、養(yǎng)娘都來捧著她安慰,說些老爺看不上大哥的好聽話,可誰也不知崔榷此時心里的折磨—— 他自知兒子沒有制箋、印書的本事,前妻陪來那書坊也始終半死不活的,突然印出滿京贊賞的彩圖,必定是那個崔美人兒的本事。 前幾個月斷斷續(xù)續(xù)就有不少人問他書坊彩印的事,他也想把崔燮接進京來問問,甚至將那彩印技藝獻予內坊。只是礙著心底那點兒清高,怕人說他巴結內侍,以奇技yin巧希圖幸進才不曾動手。 如今崔燮叫張尚書當作貧寒學子的榜樣,就該老實窩在縣里讀書。他若把人叫進京來,再獻上他妾室弄的東西,豈不是憑白得罪了張尚書,壞了圣上整飭武學的大計? 一邊是工匠的手藝,一邊是朝廷正事,他又怎么不知道該選哪邊兒。只是想到崔燮連連得上頭看重,他這個做父親的始終沒得過半分好處,心氣難平罷了。 明年便是吏部大計,他在五品的位子上坐久了,要是也能挪一挪…… 他糾結著要不要豁出面子活動一番,卻定不下來心要走張尚書還是萬首輔的路子,是要賣弄他的神童兒子還是會印彩圖的兒婦。 這一糾結便等到了小王子犯邊的消息,大同到山海衛(wèi)處處都要加意守備,幾位大學士、堂上官的臉色都是黑的。他兒子是印四書對句的神童也好,納了個擅印彩圖的妾也好,都不敢在這時候拿出來說了。 就連隱在永平府邊線后的遷安縣也感覺到了這種氣氛。王家的校場和馬場上的軍士越來越多,王大公子都開始早起cao練。崔燮都不好意思再過去蹭馬場,便指了個要作文章給王知府看的借口,說以后學業(yè)更忙,便不再來騎馬了。 王公子一眼就看穿了他想什么,笑著說:“你還跟哥哥說這虛的做什么。其實咱們遷安衛(wèi)也沒什么要緊的,前頭有山海、盧龍衛(wèi)呢,不過是提前cao持起來,有備無患罷了。你該來還是還你的,這校場容幾百人出cao,不多你一個?!?/br> 崔燮道:“畢竟是朝廷的事要緊,你們正經訓練,我夾在這里算干什么的。這幾個月已經叨擾你太多了,這兩個月我先歇歇,也多些時間畫《三國》的插圖,等韃虜走了,我還要來的?!?/br> 王項禎頓時精神起來了,瞪著眼問:“又出新的了嗎?你那呂奉先轅門射戟畫得忒精神了,我這兩天也練了練箭法,叫人給我打那一身爛銀盔甲了,回頭我打扮上,你也給我畫一張,成不成?” 崔燮看了看他——王公子也算是蜂腰猿臂,相貌俊朗,身材也高大修長,穿上束腰的盔甲比例應當不錯。他摸了摸下巴,笑道:“你要是不嫌棄,要不我出一個有名的武將就印一套甲胄裝束圖,再給你畫個穿短打的全身圖,你自己把衣裳剪下來換著拼上,不就能多扮幾個英雄了?” 王公子眼神“唰”地一亮,拍著大腿說:“這個好!好兄弟,哥哥真不白疼你,回頭咱倆是得上關帝廟里結拜去!” 崔燮笑道:“這也是我偷懶省事的法子,回頭王兄要嫌印的粗糙,再找你那灤洲大家繪個精致的大圖也行?!?/br> 第49章 王公子笑道:“什么大家, 阮晟畫人物還不如你呢, 要不是個舉子也成不了大家。他也就往你那四美圖上題名題得痛快,平常要他作個畫題個詩的, 就又要吃喝又要賞景, 且得一頓頓抻著我呢?!?/br> 可如今好的畫家都在南邊兒, 以戴進、沈周為宗主,北直隸這地方連讀書人都不多, 擅畫的就更少了。王公子撈著的這位雖然要求多了點兒, 但也正經學了李公麟的筆法,線條健拔, 畫面精練, 仿崔燮的美人圖比市面上賣的那些肖似, 顏色還更雅致。 崔燮趕著讀書,一天也就那么一半個時辰能提筆畫畫的時間,作些小圖還可以,要畫數尺的大幅實在力不能及。是以王公子如今還離不開阮大家, 好吃好喝地包養(yǎng)著, 就讓他門仿崔燮的美人圖——如今又加上了將軍圖。 那位阮畫師也挺喜歡這種仿仿圖、簽簽名就有人包養(yǎng)的日子, 安心地當著王家的特供畫師,今日千松嶺,明天龍王坡,就連近日小王子要犯邊,也沒耽擱了他逍遙山水,揮灑畫技。 王項禎因提到他, 就說:“他仿你的畫能仿個十之八九,你就給我畫張小圖,回頭我讓他依樣放大就是?!?/br> 揀日不如撞日,崔燮就讓他站到院兒里,借著夏日傍晚明亮的天光當模特。 為了節(jié)約時間,他仍是用連環(huán)畫的線描手法勾輪廓。但因不用考慮印刷難度,上色就精細了許多,顏色深淺錯落,細細涂染出鮮明立體的五官,連衣物配飾也都畫出了真實的光影效果。 王公子此時正沉浸在呂布的英武形象里,做模特兒時拿著把真弓,松了弦之后擺出個弓開如滿月的姿勢,也不嫌累。崔燮給他畫成了半側身像,身上穿大紅窄袖戎衣,發(fā)髻高挽,不帶頭盔,雙腿不丁不八地站著,右手拉開弓弦到頜下,雙眼斜看向畫面外,目光與箭尖皆欲破畫而出。 只差一身甲胃,就是活脫脫的溫侯再世!往后還能是關公再世、許褚再世、孫策、周瑜、趙云、馬超……再世! 王項禎看到成畫時,簡直恨不能立刻穿上訂制的爛銀盔甲,手持方天畫戟,像溫侯轉世般勇猛地殺進虜寇中,七進七出,活捉韃靼小王子。 這幅畫足足畫了一晚上,再畫盔甲就要到明天了。崔燮估量著時間不夠,就用油紙拓下人體外廓,讓王項禎把原畫帶走,過幾天再來拿甲胄圖。 王大公子雖然急的恨不能把太陽倒拽回天上去,卻又不敢催他,卷了原畫便說:“你念書要緊,慢慢畫,不著急,我下回休沐再來拿?!?/br> 他還有一位阮畫師做后備,崔燮這邊慢慢畫著,阮大家可以給他按著前兩卷《六才子評三國演義》上的英雄各畫幾套。到那時他一天換一套衣冠武器罩貼在外頭,豈不就是做了許多個千古名將? 回去就把這畫掛在軍營里,也叫將士們都看看他王大舍人的英姿! 王公子捧著畫滿心歡喜地回去了,崔燮就天天抽一點時間,把鎧甲套裝細細畫出來,叫人隨畫隨送往指揮府。 他給人畫畫時從不偷工減料,著實設計了好幾套造型:有頭戴雉翎冠、身披爛銀甲、背方天畫戟的呂布套裝;有翠綠頭巾,綠衣綠袍、提青龍偃月刀的關羽套裝;還有銀盔素纓,長槍白馬的趙云套裝;最后一套是袒胸露乳,上衣系在腰間的許褚套裝…… 因為衣服記得不大清楚,基本上就是新老版加各種游戲、漫畫混合著出來,也不管符不符合歷史,畫出來顯身材、好看就行。捧硯看著那些衣甲圖也羨慕的不行,又不敢找他要,也就收拾書房時偶爾拿出來看看,幻想一下自己穿上這鎧甲是什么樣的。 崔燮便抽出點兒時間,給他拿粉箋畫了一張胸像,叫印刷工多印兩張整幅大小的呂布、曹cao、劉、關、張單人圖像,挖下身軀甲胃部分,讓他自己去拼貼,也讓小孩子高興高興。 不只捧硯,做圖的年輕工匠們心里也都癢癢的,想要一份這樣的貼圖。他們的長輩們卻覺得東家讀書是正事,替將軍家的公子忙活也就罷了,豈能再叫他為了這群不懂事的孩子受累,倒把他們教訓了一頓。 這群年輕人心思也活絡,偷偷拿棉紙印了幾套粗糙的黑白線描圖,挖下臉和衣甲,用自己喜歡的人物換著拼衣甲,也玩得盡興。崔燮開例會的時候撞見兩個學徒認認真真地拿紙貼圖,便叫住他們問道:“你們怎么玩的這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