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(jié)閱讀_77
更何況那是構陷官員的大案子,崔家不一定摘得那么清白。萬一牽連到這邊,他們父子住在廟里就比在崔家名下的宅子里安全。 京里來的兩個仆人聽到“先人”,想到崔郎中多年沒回鄉(xiāng)祭祖,打發(fā)去的下人也一向敷衍,恐怕都叫這位大公子知道了,臉色便有些尷尬。捧硯雖然還想去,卻又聽話聽慣了,忍著想進京的念頭說:“那我就回去,往后就勞興哥、實哥照顧大哥了。” 兩個仆人說:“捧硯小哥放心,我們豈敢不精心服侍大公子。” 崔燮又去跟戴學政和府城幾位大人道別,先去客棧收拾東西。 因為是入泮大禮的日子,新秀才們結伴去試祝了,客??帐幨幍?,倒也沒人來問他為何要急著離開。他讓捧硯留下來,替他跟同科秀才們說一聲自己回家的事,略收拾了幾件衣服,帶了些干糧和銀子,便跟崔家兩個下人上了車。 那兩人出了永平府,到?jīng)]人的山路上才敢告訴他實話:“咱們夫人叫錦衣衛(wèi)抓了,皇上召你結案之后進宮奏對呢。” 崔燮心中毫無波動,臉上卻露出一副驚恐悲憤地表情,抓著他們的領子猛搖:“這是怎么回事,為什么會這樣!” 表演得略有些夸張,不過兩個仆人都是早就嚇掉了魂兒的,也沒在意細節(jié),抓著他的手臂低聲勸道:“公子噤聲,這事兒可不能叫人聽了去!實情回到京里你就知道了,現(xiàn)在小的們也不敢說啊!” 崔燮對他們怒目而視,沉痛地啞聲說道:“母親辛苦鞠育我,如今她入了獄,我為人子當以身代刑,又怎么能冷眼旁邊,只作不知?你們快說是什么事,否則我便直接去叩宮門,向天子申冤!” 那兩人仆人嚇得連忙把住他:“少爺息怒,我們說就是了!” 他們倆把接旨那天聽到的一一說了,苦勸崔燮:“老爺發(fā)心要休了徐氏,她早晚也不算咱們家的人,你可是皇上都要見的神童,那個老公親口說你忠義,你又何苦為了這們個不賢的犯婦動怒呢?” 崔燮慷慨地說:“母親雖有罪,我身為人子,又豈忍心置之不顧!你們不用說了,我是一定要為她陳情的!” 兩個仆人甚至拿出崔郎中已幾日未能去辦公事的勸他,讓他多想想父親,別把郎中府拉進這個要命的案子里。崔燮卻是做足了孝子的態(tài)度,懶進飲食,日日嘆息。 馬車日夜兼行,三天后終于進了崔府。崔家上下都在院里相迎,連崔榷也出來了,站在院子里看著許久未歸的長子,心中一陣恍惚:這是他的兒子,是皇上贊賞的義士、神童,恐怕也是他未來前程的指望了。 幸好他早早把這孩子送出京,才沒讓徐氏那惡婦害了他。 他振了振袖子,端起父親的威嚴態(tài)度坐在正堂上等著,等崔燮從正房拜祖父母出來,走到面前大禮參拜自己。 時光在這一刻仿佛拉長了幾倍,外面院子里傳來的說笑聲如此讓人焦躁,可是老夫人偏不許他到上房一同受禮,他也只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熬地等著。 不知過了多久,院外終于響起一陣“大哥”“大公子”的叫聲。他整了整衣裳,坐直身子看向堂外,急迫地等待崔燮進來請安。誰知那隊人剛剛走到階下,門外卻闖進來一個莽撞狠戾的身影,臉紅目赤地沖到崔燮面前,揮拳朝他臉上砸去,大聲喊道:“都是你這賤種害了我母親!” 一聲皮rou相接的脆響響起,崔榷驚得從椅子上蹦起來,厲聲喝道:“抓住那劣子!給我押下去跪祠堂!” 他坐都坐不住了,沖到門外去看崔燮——他可是要進宮面圣的人,那張臉上萬萬不能留下傷痕! 院里只聽到養(yǎng)娘、丫鬟們的驚叫,平常這些鶯聲嬌語聽著悅耳,這時候亂哄哄地撞在一起,也聽不出什么脆嫩清婉,都叫得人心煩意亂。他連聲喝斥她們,跑到臺階上從上往下看,才看到了院里真正的情況。 是崔衡從背后沖過去,抓著崔燮的衣袖,揮拳就要往他臉上打。崔燮右臂帶著他的手往后一甩,臉微往后仰,避開那一拳,左手便抓住飛來的拳頭往下擰了擰。 在崔榷跑出來阻止前,他的大兒子就擰歪二兒子的右手,把那只手轉過了半圈壓在他的胸口上,治得他動也動不得。 崔衡的哭聲尖利地回蕩在院子里,崔燮不為所動,反握著他的左手,在他的哭叫聲中冷冷地問道:“我父親也是你父親,我母親是父親的原配,你方才叫我什么?母親如今在獄中生死不知,你這作兒子的不思為她奔走贖罪,不知念經(jīng)祈福,竟過來做這等欺凌兄長、有悖人倫的事——” “你是怕世人不議論母親無德,不會教育兒子么?你是怕家里丑事傳得不多,父親的前程不夠艱難么!” 是??! 崔燮在鄉(xiāng)下都懂得這些,這個一直在家里錦衣玉食的二兒子呢?莫非徐氏天質邪惡,生出來的兒子才會是這個樣子? 崔榷已然忘了自己把長子打個半死丟到鄉(xiāng)下時想的什么,一步步走下臺階,要和這個好兒子父子團圓,共享天倫。 攔在當中的次子卻不懂事,露出一副狠戾難看的模樣,尖叫著:“這不都是你干的嘛!你故意把崔家的院子捐出去,給遷安縣弄什么圖書館,結果你得了好處,我娘倒叫錦衣衛(wèi)抓了!這都是你這賤——” 他左手一疼,不敢再喊了,只拿一雙紅得要滴血的眼睛瞪著崔燮。 崔燮嘆道:“知我者謂我心憂,不知我者謂我何求。我捐的是祖母賜我的院子,與母親又有何相干?你這指責簡直是……罷了,母親的確是有罪,可她畢竟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,我的繼母,也為我崔家生下你這個次子,是有功于崔家的。不管你怎么想,我心里是敬她作母親的,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出事……” 他抬眼看了看崔郎中,放開那個弟弟的手,抬手一揖:“我已飽受喪母之痛,又如何忍心讓衡哥也受這般苦,更如何能讓他因為母親之事記恨父親今日不救之舉,進而記恨崔家?我要先上折子給母親陳情,請父親在家稍待,我回來便來給父親請安?!?/br> 他轉身就走,身姿瀟灑超逸,眾人連攔都攔不住。崔郎中急得從臺階上跑下來攔他,中途一腳登空,險些滾落到地上,幸得下面的仆人扶住,只是吃了一驚。 但他再抬起頭時,院子里只剩了個疼得面目猙獰的崔衡和一群不知所措的侍女。急得他往外沖了幾步,揮手叫道:“攔住他!千萬不能讓他去遞什么折子……不能讓他去惹錦衣衛(wèi),惹皇上不快!” 第71章 等崔榷院子里那群仆人、侍女追出來, 崔燮已經(jīng)揪住一個小廝, 讓他帶自己去了崔府養(yǎng)馬的院子。 他大少爺如今今非昔比,是個皇上要接進宮覲見的神童了, 下人自是爭著巴結。說一聲“要馬”, 那幾個車夫也不用問老爺答不答應、用不用車, 立刻鞍韉轡頭,巴巴兒地趕著送他出門。院后有崔郎中派來的仆人喝叫著讓人阻攔他出門, 他卻已是翻身上馬, 甩開崔家一干人等奔向皇城。 他進京前就已問清了,北鎮(zhèn)撫司就在皇城外千步廊西側, 也緊挨著那邊, 從長安右門那條街過去, 兩家都能找著。這一去得先去北鎮(zhèn)撫司探探監(jiān),再去通政司上書陳情,這才顯得更真實。 雖然北鎮(zhèn)撫司的名聲不好,但是他也能算后面有人, 就在門口兒刷刷母子情深應該沒問題。 途中他還去酒樓訂了幾樣飯菜, 一手拎著食盒、一手攥著馬韁, 放慢了速度朝北鎮(zhèn)撫司走去。 千步廊西側幾座衙門挨著,錦衣衛(wèi)離得長安右門最近,從長街進去第一個就能看到北鎮(zhèn)撫司高大氣派的署衙。后面相鄰著有五軍都督府、通政司和三司法衙門,都是刑訊、用兵的地方,建筑就顯出一派肅殺之意,北鎮(zhèn)撫司門外有侍衛(wèi)按刀巡視, 個個身姿高大矯健,威儀逼人。 才要拐進鎮(zhèn)撫司前街,就有幾個崔家仆人從對面跑過來,氣喘吁吁地喊著:“公子,不能去!”直撲上來,閉著眼要拿身子攔他的馬。 崔燮左手挽著韁繩輕輕一撥,腳后跟在馬腹上夾了夾,那匹馬便聽話地朝右手拐去,四蹄展開,縱身讓過那一撲,從他們半倒的身子上躍了過去。錦衣衛(wèi)衙門外巡守的力士見了,不由得“咦”了一聲,喝彩道:“好馬術!” 一個看著文文弱弱的讀書人,竟有這般靈巧的騎術,直是難得。 幾個一同巡守的力士聞聲看過來,正好見到崔燮單手提韁避讓行人,左手還穩(wěn)穩(wěn)提著食盒,沒叫食盒有半分歪斜地模樣。幾個力士看他騎馬朝衙門口過來,便迎上前問道:“此地是北鎮(zhèn)撫司衙門,軍民人等無故不許進入,你是何人,來這里作什么?” 崔燮雙腳脫出蹬子,左手在馬背上一按,輕輕巧巧地借力跳下來,又引來了遠處幾聲零落的擊掌聲:“馬術不錯,這個書生,你提著食盒,可是要給誰送飯菜來么?” 他的聲音不高,也沒什么特色,但就能像楔子一般重重釘?shù)饺硕淅?,叫人不得不聽他說話。 崔燮不禁跟著巡守的士兵一起看過去,只見那人約四十余歲年紀,著緋色直身官袍,胸前貼著虎豹補子,正騎在馬上低頭看向他,露出微黑的面皮和下頦一把硬扎扎的密須。他身后還環(huán)衛(wèi)著幾個穿青碧袍服的屬官,身姿都挺拔精悍,配著矯健的高頭大馬,特別扎眼。 他從崔家騎來這匹馬,站在人家那馬面前都不好意思抬頭。 其中有一個格外眼熟的,正半側著頭看著他手里的食盒,似乎有些訝異他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