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(jié)閱讀_109
這些人像是大家嚴苛教導(dǎo)出的仆人,都不多話,街坊們問什么,也只答一聲:“待會兒就知道了?!?/br> 這些閑人哪里肯等,見他們不說,就自己扒著側(cè)門看。只是側(cè)門離卸貨的地方太遠,看了半天也只能見到車上的伙計們下來,搬了許多側(cè)面一邊直立、一邊前傾的古怪博物架子進店面,而后又幾人抬著一箱箱封著黃紙封條的貨品下來。 他們看不見箱里是什么東西,只能看到店伙在地上鋪了長木板和滾木,將沉重的箱子奮力推到店面后門里。 幾輛大車都進去后,院子側(cè)門被那個守店的伙計從里面關(guān)上,看熱鬧的沒的可看,也問不著那些伙計,只好又回前門去。 前門卻已經(jīng)打開了,門窗大開,露出一個空蕩蕩的大堂。店前人頭攢動,已經(jīng)沒了他們站的地方。這些人擠不進人群里,急的在后頭直喊:“眾位鄉(xiāng)親讓一讓,我們是先來的,只是在他家側(cè)門耽擱了一下子。那里究竟是賣什么的,也叫我們看一眼!” 前面的人只管在店門口擠,哪個肯讓。 他們只得豁著個兒往前擠,一邊擠一邊罵前頭的人沒見過世面,為了點兒什么東西也能擠成這樣。擠得他們巾帽也掉了,鞋腳也臟了,衣裳上的小掛件都不知少了多少,才終于湊近到門前,從人頭和帽子縫隙間看見了墻上掛的畫。 只一眼掃見那并不完全的畫面,進來這一路上挨的踩、挨的擠就都值得了。 畫中佳人正是他們在《六才子評三國》里看過不知多少回,還買了畫箋賞玩過的小喬和孫夫人。此時卻叫人畫成了真人般大小,掛在墻上,活似兩個真美人兒站在柜臺后。 美人面上并沒像書里印的那樣濃施額黃、兩頰暈酒,只淡淡檀妝,白”粉敷額,全憑本身國色之容從清淡中透出一團哀婉戚艷。前面看得清楚的人大叫:“那白衣的是小喬,紅衣的是孫夫人,顏色真如生人,令人觀之亦欲心碎!生逢亂世,命若飄萍,真是可惜了吳國這一對絕代佳人?。 ?/br> 第96章 仿崔美人仿得最良心的居安齋在京城開分店了! 就開在那個店主燒陳貨、捐濟孤老的崔氏南貨店! 店里張掛出了小喬、孫尚香的等身大圖, 畫出的人物和原先正版《六才子評三國》里的美人圖既肖似又不完全相同, 可見不是照扒原書里的圖畫,而是找著了真能畫出崔美人兒風(fēng)格的好畫手! 居安齋還沒正式掛牌開張, 風(fēng)頭就已引動了京城, 連國子監(jiān)內(nèi)的齋夫都津津有味地議論著那兩張美人圖是什么身姿體態(tài), 多么絕艷動人。轉(zhuǎn)天正經(jīng)開張的日子,不少監(jiān)生從齋夫口里聽到那店外多少人排隊, 書賣得流水一樣, 都急的活像熱鍋上的螞蟻,恨不能立刻插上雙翅去新店, 湊些銀子共買一套新出的三國圖本。 早上助教離開, 留他們自己念書時, 就有幾個監(jiān)生心浮氣燥,長吁短嘆地想著居安齋墻上張掛的小喬和孫尚香。齋長都看不下去了,拿著講誦簿在他們眼前晃悠著說:“晚上簽字時背的不成樣子的可是要拿去繩愆廳處置,各位同學(xué)收收心, 好歹把功課敷衍出來?!?/br> 別人越急, 崔燮越是氣定神閑, 鋪紙研墨,一筆字寫得工工整整,似印出來的宋版書似的。甯齋長便指著他的功課教訓(xùn)別人:“你們都年紀不小了,心性可別還比不過十六七歲,抱著熱火罐兒似的少年人?!?/br> 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監(jiān)生笑道:“崔賢弟可沒抱過熱火罐兒,我看他這定力倒像抱了個竹夫人, 心靜自然涼?!?/br> 甯舉笑罵了一聲:“那你也抱,去號房拿你的竹夫人來,我只當看不見你出去過。” 另一監(jiān)生作勢攔他,對甯齋長說:“齋長不可放他出去,這一去定是要溜去看居安齋的美人圖了!” 那年輕監(jiān)生苦著臉說:“居安齋的書也忒難買,稍晚一點兒就搶光了,不知什么時候才又能有新貨。又不許一人多買幾套,不然我們伙著雇個覓漢跑腿也合適。你們看崔賢弟氣定神閑,保準早就交待了家人幫他排隊去。咱們這些孤身在京的,又沒個小廝使喚,等到散學(xué)就晚了……” 他一打眼兒看見崔燮還在低頭寫字,便呶了呶嘴,問他:“和衷,你敢是沒看過六才子版三國里的插畫么,知道他出了新書,心里真?zhèn)€能不上火?” 當然不上。看你們這么著急要買的樣子,我就一點兒不用擔心銷量了。 崔燮嘴角微挑,露出一點神秘的笑容,壓著嗓子說:“那新書我已經(jīng)看過了啊,的確是好。曹cao大宴銅雀臺,正欲作銅雀臺詩,聞聽劉備得了荊州,竟失手將筆落地,湯才子評之‘滿城風(fēng)雨近重陽’為催租人所阻,今曹cao連一句也無,何其憊也’?!?/br> “什么!” “你是怎么看見新書內(nèi)評的!他家早不是光張掛了美人圖,定好了今日才開售么!” 崔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。甯齋長品了品點評的句子,說道:“‘滿城風(fēng)雨近重陽’,是用了黃州鄱邠老重陽節(jié)興至賦詩,卻被來收租的房主打斷思路,只單留此名句的典故,譏諷曹cao聽聞劉備得荊州便心思慌亂,連一句孤句也未能做得出。這般俏皮的點評,果然是湯才子!” 另一個監(jiān)生驚喜地問:“崔賢弟家里有書?可否拿來叫我們看看?可有多余能渡讓給我們的?” 崔燮張著教官不在,便擱下筆,微微抬起下巴,淡然地說:“居安齋的書,我要就能多拿幾本。他家的主人從前是我家家人,那家兒子與我情同兄弟。當初我把致榮館,他家就收攏了店里無處可去的匠人,買了原店的書版和文稿開的居安齋。他們要做書時,我也時常幫著指劃一二的。” 罷喲!這個人曾捐過致榮書齋的!那才是如今風(fēng)行的美人圖、美人箋鼻祖! 遷安縣令出的《戚志遠公雜記》里就寫過他捐母親嫁妝好教縣里學(xué)子讀書的事,看這篇游記時還有多少人替書齋可惜,覺得他煮鶴焚琴呢。他們怎么就沒想到,這個居安齋也是遷安的,又是全盤繼承了致榮書坊的雕版,肯定也和他有關(guān)系?。?/br> 連甯齋長都忍不住顫聲問道:“那、那家居安齋是你的?” 崔燮搖了搖頭:“自然不是,那家店主早不是我家的人了。我當初回鄉(xiāng)科舉時,路上重傷將死,帶回家的老仆父子悉心照料,救了我的性命回來。我到家便還了他們的身契作回報,又指點他們做些營生,掙了錢,他們后來一直也把我視為骨rou,開書齋后也和我家來往不斷,發(fā)什么新書、新畫箋的都要先問我一句?!?/br> 真是仁主義仆,難得…… 一名監(jiān)生忽然想到:“他們偏偏在那家崔氏南貨店開業(yè),那家店也姓崔……” 崔燮笑道:“是啊。那家店鋪賠得太多,經(jīng)營不下去了。我想著與其轉(zhuǎn)給別人,不如給了自己人,恰好他們也想從通州再進一步,來京開分店,便把店鋪買下了。往后我?guī)退麄儏⒅\贊畫新書也方便了?!?/br> 把參謀贊畫的“贊”字去掉,就是他要給居安齋干的工作了。 這書店開在京里,崔啟天天跟他家住著,早晚會叫人扒出兩家的關(guān)系,索性他先預(yù)警一下,省得叫別人扒出來,他之前不說倒像心中有鬼似的。 這家書店出的都是清雅的文學(xué)類書,三國又可說是應(yīng)廣大讀者迫切要求而出,跟崔美人再也搭不上關(guān)系。新書的圖他也刻意改了改畫風(fēng),上色偏向清淡,衣紋用釘頭鼠尾的描法,勾線更細密有力,再加上練武練得腕力更沉厚,和從前那些美人圖已經(jīng)有直觀的差別了。 只要他咬死了是仿時下流行風(fēng)格畫的,別人肯定不能把他當成崔美人了。 他淡淡一笑,朝同窗拱了拱手:“各位如想要新書,我便找他們要幾本來,你們帶去號房里傳看,大伙兒都能看著新書,也能省一筆銀子,豈不兩全齊美?” 眾人剛聽他說連祖?zhèn)鞯牡赇伓假u了,也不好意思白拿他的書,紛紛拒絕,都寧愿自己湊出銀子,只求他幫著捎幾本書就行。崔燮客氣了幾句,見他們真心想買,便說:“國學(xué)不是做買賣的地方,我叫他們伙計明日捎幾本在門口等著,諸位中午散學(xué)后找他買就是了?!?/br> 眾生頓時精神振奮。有錢的就想著多買幾套,沒錢的則幾個人湊著銀子,心也不慌了,神也不散了,連《九章算數(shù)》的題目都做得下去了。 這陣新《三國》的風(fēng)氣還不只在國學(xué)刮,連朝廷中人都有不務(wù)正業(yè),大白天就把搶著的書拿到公署炫耀的。 孫應(yīng)爵叫人頂著門搶了幾十本書來,背著他爹拿箱子扛到鎮(zhèn)撫司,張揚地說:“大伙兒別客氣,來分里可有‘三氣周瑜’的大圖,周郎吐血,小喬在旁邊服侍著,那叫柔情似水……嘖嘖嘖,比起店里張掛的那張小喬別是一番風(fēng)味兒了?!?/br> 眾人都不甚熱情,孫世子還挺奇怪,拿書碰著人問:“這么好的書怎地你們不要了?前些日子不還都說好要搶嗎?還是你們家下人給買了?那也得是晚上回去才能看,不及我這現(xiàn)在就到眼前的啊?!?/br> 幾個鎮(zhèn)撫、千戶都納悶地看他:“昨晚上謝千戶著人到處送書,沒給府上送去?” “什么?他早就拿著新書了?”孫應(yīng)爵驚訝得合不攏嘴,半晌和憤憤地朝謝瑛叫道:“你昨晚上就搶著書了?你怎么搶的,他家當時還說書沒做好,死活不肯提前賣呢!” 謝瑛笑而不語。 姚福員挑了挑眉:“你怎么就不想想那店原來姓什么?買了人家的店,能不給主人幾本新書么?那家主人還給謝兄做過新衣裳呢,書算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