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(jié)閱讀_298
至于和王將軍、守仁賢……師叔他們一起北擊韃靼的重擔,就交托在弟弟身上了。 張鶴齡見兄長要甩了他出門,也驚惶地咧開大嘴,抱著他說:“兄長怎可丟下我?我也要為國家建功,報效陛下!” 弘治天子叫兩個小舅子鬧得哭笑不得,不忍心聽他們做夢似的說辭,叫人扶起二張,溫聲安慰:“朕初不曾與崔卿說過,要為你二人讀書方便賜他宅子。他既然不知道朕為你們的苦心,建那約么也就不是為你們——或許也為你們,可他還有兩個正讀書的弟弟。那才是該日夜泡在書本里的,恐怕來日建好了,也輪不到你們過夜?!?/br> 安慰了兩句,見張家兄弟還是惴惴的,只得嘆了一聲:“下回日講后,朕囑咐他一聲,莫要太拘束你們就是了。你們兄弟還未及冠呢,朕也不能立刻叫你們做事,不然國丈與皇后也要擔心。你們在這里哭求朕,不如回去好生跟謝鎮(zhèn)撫學武,練你們先生的養(yǎng)生功法,什么時候能飛檐走壁,朕也放心你們獨當一面?!?/br> 兩位國舅現(xiàn)在說不上斷案如神,也算是個中熟手了,若再能飛檐走壁,就真能在錦衣衛(wèi)雜劇里當個小英雄了。 張延齡出了殿便商商量量地跟兄弟說:“要不回去就跟先生交待了,他那宅子是咱們替他討來的,為的是叫謝鎮(zhèn)撫教咱們武藝?” 小張國舅還沉浸在被大哥拋下的痛苦中,哼哼了兩聲:“我年紀還小,學會了也打不了倭寇,我又不著急。” 大張哄著弟弟:“我不是想著你要跟王將軍和伯安師叔他們?nèi)ケ边厓壕茼^靼,我先到南方掃平倭患,讓你不必擔心背后么?唉,說起來伯安師叔成親也有兩年了,不知什么時候從南邊回來,在南邊能不能得著點兒倭寇的消息?!?/br> 兩人雖盼不來王圣人,卻想起還有另一位王大公子能帶他們玩幾天,也稍覺興奮。兄弟們正商議著這回是去香山還是平坡山,打獵還是賽馬,送他們出來的太監(jiān)卻在后頭笑著說:“兩位國舅若要出城散心,咱家在京外卻有一處可堪游樂的小莊子,也有幾百畝地,養(yǎng)著些麋鹿野雞之類溫馴的小東西。若不愛獵這些,還可看戲聽曲兒,咱家那里養(yǎng)著些會唱的女孩子,比京里有名的秋喜班唱的不差……” 兩位國舅聽著他的話,腳步漸漸慢下來,回頭看了他一眼。 眼中充滿了睿智的光彩。 那太監(jiān)微微低頭,笑道:“咱家是服侍天子與娘娘的人,兩位國舅是娘娘愛弟,咱家又豈敢不用心侍奉?若是怕崔大人不許,咱家就請娘娘傳一句話,崔大人怕也得顧及娘娘愛弟之情不是?” 張大國舅仔細看了看太監(jiān)的臉,記起他是個弘治從東宮用出來的舊人,叫作李廣,是天子身邊常用的太監(jiān)。雖說不是覃、高二公公那樣從前朝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權(quán)宦,卻也曾十分受寵。 曾經(jīng)受寵。 這位太監(jiān)好像懂些道術(shù)符法,教過天子延年長生之法。從前皇上身體孱弱時,曾用過他的符法,也頗信重他——這人最受寵時就是皇太子出生前后,曾勸得天子發(fā)下經(jīng)牌叫朝臣作贊,還要封幾位神仙新帝號。 不過后來國丈舉薦崔燮入宮,給皇上講了一回養(yǎng)生,這位李太監(jiān)就有些失寵。 畢竟求神拜佛沒拜好天子的龍體,營養(yǎng)餐和運動、合理作息才讓弘治的身體漸漸結(jié)實起來。 之前天子把他當天師用,如今只當個普通得寵的太監(jiān)了,上頭還壓著兩尊大佛,這落差讓李太監(jiān)如何忍得? 他讀書不多,也聽過“馮唐易老,李廣難封”四個字,生怕自己也應了這個命數(shù),一向費盡心機地往上爬。好容易熬到小爺?shù)腔?,他也因會些道術(shù)得了寵,這條高升之路卻又叫一個會導引養(yǎng)氣之法的翰林講官破了去—— 這還有天理沒有! 一個翰林不好好兒地做文章,管國事,竟跟他們太監(jiān)比著做法了! 可他一個五十余歲的老太監(jiān),無論年紀容貌都爭不過崔燮;論法力,也不及他實績在手,調(diào)好了國丈與天子兩人的身體;更不用說崔燮還有一項翰林侍講的本職也干得極好。無論從哪方面比較,崔燮都死死壓著李廣抬不起頭來,他在天子眼前再難回到當初地位,就只好走皇后這條路。 而張皇后最寵愛的,莫不過兩位國舅。 原先他一心走仙師路線,不屑放下身段討好還是小毛孩子的國舅,如今卻不得不向權(quán)勢低了頭。 然而他哪怕他低下了頭,這世界也沒對他溫柔以待。 兩位國舅轉(zhuǎn)頭就上了一本,把他這一番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天子,說他意圖用聲色犬馬引誘賄賂國舅,通過他們兄弟引皇后干預大臣家事。還有這么個太監(jiān)竟有莊園,畢竟定貪索得來!幸虧他們兩個跟著謝鎮(zhèn)撫學斷案多年,一眼就看穿了這閹豎干政的本心,豈能容他在宮里作亂! 他們倆試斷了這么多場假案,終于有機會斷到真案了! 國舅上折子告太監(jiān)亂政,真乃千古未有之奇聞。四位閣老看著這份通政司遞上來的奏折,不由得面面相覷,都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。 還是徐溥最先回過神來,清咳一聲說道:“難得兩位國舅賢德清正,可算是外戚表率。那李廣先前就曾以道法妖術(shù)引誘圣上,如今又有國舅奏明其不正之心,依我看,合該有所處置。” 這內(nèi)監(jiān)必定有弄權(quán)之心。 劉健、丘濬也是寫過經(jīng)牌贊語,改擬過神仙封號的,都知道背后有太監(jiān)手筆。不過這太監(jiān)自元子誕生后就不怎么弄權(quán)生事,他們做大臣的又不好管宮中事,是以不曾多問。如今卻是國舅上告,又有證據(jù),可不正是叫天子遠離這jian宦的好時機? 三人也不管劉首輔,自顧自地寫小票,反正只要是劉首輔想插一手的事,他到時候自會把名字寫在頭一個的。 劉首輔神色悠然地看著奏章與他們擬的墨票,直到那份國舅奏章送上來,他才多看了兩眼,提筆簽下了名字。 弘治天子收到小舅子告李太監(jiān)的奏章,受的驚嚇也不比閣老們少。 一邊是皇后心頭rou的國舅,一邊是有仙術(shù)符法的前寵監(jiān),弘治天子兩難決斷……但最終因李太監(jiān)的符法和祈禱術(shù)不如崔侍講的養(yǎng)生術(shù)管用,這法術(shù)是摻了水的,天子留給他的圣恩不免也摻了些水,抵不過對皇后的偏心。 天子沉吟良久,把“姑恕之”改作了“查其田產(chǎn)來歷”,教東廠處置。 從成化年間就一直小透明,到了弘治年就更透明的東廠,終于逮著一樁大案了。東廠太監(jiān)楊鵬不敢敷衍,從錦衣衛(wèi)借調(diào)了如同包拯身旁公孫先生一般有才能的李千戶,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搜查李廣田產(chǎn)來處,還親自帶人抄了其家,搜出許多朝中官員行賄的賬冊來! 廠內(nèi)掌刑千戶、百戶跟在李千戶身后,沒口子地叫著“李兄”,恭喜他又破一樁大案,皇上封賞指日可待。 李千戶搖著抄來的名單,就如諸葛亮搖著羽扇般,悠然嘆道:“這案子是兩位國舅的功勞,我有何功可論?何況我也不愿在此時升遷——下一部錦衣衛(wèi)雜劇聽說是十四千戶殺去倭國的,我若離了這中所了,那共抗倭寇的十四所千戶豈不就不齊了?” 他真?zhèn)€是視名利如糞土,不恃功,不求名利之人,寫案卷時不特別深寫自己的功勞,反倒把兩位國舅目光如炬,一眼看出李廣本質(zhì)的事夸了又夸。 楊廠公向天子匯報案子結(jié)果時,也刻意夸了國舅,只說:“國舅之能,連錦衣衛(wèi)中特享謀士之名的李千戶都要贊譽,不愧是皇后親弟。若非兩位國舅一眼看出李廣懷藏jian佞之心,奴婢們竟險些放縱了這等挾jian舞詐、狼貪鼠頡的賊囚迷惑圣上!” 天子看著文書中一條條朝中官員賄賂李廣的實證,心中又氣惱又后悔。惱的是李廣實在不給他做臉,悔的則是自己竟沒聽張國丈的話,早些跟崔燮養(yǎng)生,以至寵信了這么個貪濁的太監(jiān)。 但他還是覺得李廣有些道術(shù),便問楊鵬:“你等查抄廣家,可查出他家中有天書無?” 楊鵬束手答道:“查抄之事是奴婢親自帶人去的,其家中上下與外面別業(yè)、田莊,奴婢都親自檢視了,絕無天,便是本尋常道書也沒見著!” 李太監(jiān)就是憑道術(shù)受的寵,楊鵬就是搜出真道符來也不會獻給天子,叫天子再想起李廣的好處,叫他翻身。 他不僅絕不認有道書之類,還反勸天子:“李廣定是尋常人。若有道術(shù),焉得不知兩位國舅清廉堅貞,而欲以財色誘之?若有道術(shù),又何至落入囹圄而不自逃脫? 是啊……若有道術(shù),怎地又是畫符又是祈神地祈了這么久,還不及崔燮那食素練武的尋常養(yǎng)生術(shù)管用呢? 天子終于承認,自己從頭到尾就是被李廣騙了,這太監(jiān)不是什么神仙,而是個騙子。當初先皇養(yǎng)了一宮的妖道妖僧,他還曾自警過不要再蹈覆轍,后來卻被一個不煉丹而畫符的太監(jiān)耍弄了這么些年…… 幸虧還有崔燮這個真懂養(yǎng)生之人,幸虧國丈把一雙愛子交給崔燮教導,養(yǎng)出了兩個見事分明、忠直正義的國舅,今日才揭開了李廣的真面目。不然他怕是還要被此人蒙蔽,甚至走上先皇的舊路。 天子痛定思痛,決心再不信神道之說,把與李廣有牽扯的內(nèi)侍、僧道一并處置,徹底清理宮闈。 滿宮風雨中,一名曾跟在李廣身邊多年,職位卻始終不甚高的內(nèi)侍劉瑾也被發(fā)到東宮充做奉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