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(jié)閱讀_348
謝瑛常見崔家開會,每次開完會,被開的人都是愁眉苦臉的,還真沒見過開會能疏導人的。 他只一想到那幾位才子愁容滿面,捧著厚厚的計劃書的模樣,就忍不住輕笑出聲,搖著頭說:“只怕明日開完會,他們心里的苦楚得比今天更多?!?/br> 文化人兒,心理總會有點敏感嘛。 崔燮不以為意地說:“這都是一時的,以后忙起來就顧不得這些小心思了——我聽老師說,自打去年朝廷許用番薯充作雜色糧繳稅,稅糧多收了近二百萬石,各處因受災免徵的米糧也比去年少了九十六萬余石。如今京里的米都快降到一兩銀子一石了,國庫豐足,朝廷有糧有兵,怕是要議一議復套的事了。” 謝瑛怔了怔,伸手撫摸著他的臉,眼中閃動著復雜的光彩,卻不曾說話。 崔燮合上眼,轉過頭低聲說:“此時就是朝廷上下一致要復套,也得從修邊城起,慢慢兒往北方推進。什么時候真正用兵了,你再上書請命,轉任邊軍吧?” “剛還說作者煩惱,你要開解他們,我看現在倒是我要開解開解你?!敝x瑛低下頭,輕啄他微涼的眼皮、鼻尖、雙唇,在他耳邊保證:“我襲的是錦衣衛(wèi)職,做了這么多年錦衣衛(wèi)官,哪里輕易就能轉到邊軍中?此事咱們自己想的不算,只有聽圣上決斷了才是真的?!?/br> 他的聲音漸漸沉下去,再響起時卻低得像要被閣外水聲吞沒:“我要去,總會先告訴你的。” 崔燮緩緩地、沉沉地“嗯”了一聲。 轉天快近中午時,崔燮才帶著一摞整理好的調研資料,去見那群等得焦躁的作者。評審老師們也想知道游客們寫的是什么,都還留在那座小樓里等著。 崔燮把分好類的調研表往上擺了一溜,叫人抬上一塊白板,用粗鉛筆打格,將調研對象按家世分為“文人”“士紳”“武人”“富戶”“城民”幾類。 文人,特指和他們這些作者一樣懂詩文,有鑒賞力的人;士紳則是鄉(xiāng)紳官宦子弟,讀過些書,也懂得欣賞詞章之美。 就這兩類比較挑剔的讀者投其他五位才子最多,剩下那些人大都直奔李兆先,根本顧不得看別人。 他把昨天計掌柜統計下來的數字一條條列在表格里,溫言撫慰眾人:“我們要全面地看客人們的意見,不能只看投票。因為這次投票是每人僅能投一票,許多人不是不喜歡你們,是票數限制不能投罷了。他們在事后跟伙計們說起時,也說了有別的想投的人……” 若不算李兆先,只按客人們事后的說法來計算,五位才子都有不少人投,李夢陽的票數最高,唐伯虎其次,剩下三人的也不比他們少多少。 他們做來的調研當中,堅定地說李兆先好的反而不多。 作者們看著他列出來的表格,越發(fā)不解,只能猜測:“莫非這些只是客氣話?他們都聽了評審們講評這些文章的好處,心里卻喜歡伯徵的,為了別的作者面子好看,事后說幾句褒揚的話?” 這幾位吳中才子、關隴才子、山東才子都要叫現實打擊得喪失信心了。 崔燮搖搖頭,把調查表分發(fā)給眾人看:“不是你們寫得不好,只是你們寫的不是他們心里的錦衣衛(wèi)。讀者們看慣了舊版,本就不想換作者,不得已換了,也是寧愿要一個最像從前的。” 李夢陽忽然想起之前崔燮請他們寫稿時,打一開始就要他們仿前作風格,想來就是預見了今日之事。他漲紅著臉問道:“若只要舊版風格,又何必要我們寫?只要找?guī)讉€尋常書生,仿著臺閣、茶陵體寫不就是了?” 尋常書生能寫出比擬李東陽、楊廷和、謝遷的文章?連他自己都不敢比這些人,不然專盯著前七子、江南四大才子這樣上過歷史書的名人干什么! 崔燮怒其不爭地教育他們:“你們作文章難道就為了炫耀自己的才氣?文章是移風易俗、教化百姓的手段,能隨意交給不知根底的人寫么!” 他直視李夢陽,問道:“獻吉作戶部主事,竟不知你寫的那幾篇糧豆雜作、積糞蚯蚓作肥、光照使雞多生蛋之法富了多少百姓,不知戶部這兩年所收稅糧、折色銀比從前多了多少么?” 李夢陽想說錦衣衛(wèi)和農經又不是一樣的東西,在崔燮嚴厲的目光下竟說不出話。轉念間又忽又想起,在他少年時,錦衣衛(wèi)似乎也和鎮(zhèn)守太監(jiān)一樣,是殘虐恐怖的代名詞。 而現在的錦衣衛(wèi),儼然倒成了百姓追捧的英雄。連他們這些寫錦衣衛(wèi)故事的人也沾了不少光,看這些游人的留言,即便對沒選中的幾個作者,也都十分公正地夸贊著。 這短短三百字,甚至未能完全體現他水平的文章,卻比他精心雕琢的詩文得到的贊譽更多。就因為這篇寫的是錦衣衛(wèi)故事,就因為他的前輩們已經花了十余年將錦衣衛(wèi)連環(huán)畫之名經營得天下皆知…… 別人畫這個是為了移風易俗,教化百姓,他卻是為了揚自己的文名……崔燮那句嚴厲的批評像冷水般淋到他頭上,將他從昨天起就被那場投票打擊得零落的驕傲沖得干干凈凈。 他矯激奮厲,想要改變當今靡弱文風,本意不就是為了振時局時氣么! 如今眼前就有一條可以讓他借連環(huán)畫諷喻時政,申治國理政之志的路,他怎么就要為了面子舍棄了呢? 李夢陽心里糾結良久,終于低下了頭:“我愿意依著舊格調寫這篇塞上風云?!?/br> 很好。 崔燮站在桌前,慈愛地笑了笑:“諸位賢弟不在翰林,便在郎署,皆是朝廷未來的棟梁,安能只以文人才子自視?叔孫豹稱立德、立功、立言為三不朽,諸位所作文章如今足以流傳后世,成才子之名,如今可以專心‘立功’了?!?/br> 幾顆被落選狠狠打擊了一地的才子心又叫立功二字烘熱,看著手中官紳百姓們的熱情贊美,都不再說別的,默默應承了《塞上風云》作者的身份。 唯有李兆先感慨了一陣:“前面那些作者果然不同俗類,真想知道他們的身份哪?!?/br> 崔燮安慰他一句:“你要是寫得好,能得前輩青眼,將來或有一天,他愿意將身份告訴你呢?!?/br> 李兆先與其他幾位作者乃至評審的眼神都亮了亮,唯獨王守仁轉過臉看向白板,無聲嘆息。 第289章 新錦衣衛(wèi)選稿大會結束后不久,張氏兄弟便叫人扛了幾大卷白布進宮,在jiejie面前試演錦衣衛(wèi)畫影。 張皇后頓叫這新藝術形式驚艷了,立刻尋了唱錦衣衛(wèi)戲的鐘鼓司太監(jiān)來,讓人分角色配音。晚上天子回后宮后,皇后便指揮內侍在殿里展開畫幕,由樂人配上絲竹弦管,慣演各角的小太監(jiān)們依角色念白,一家人齊樂融融地看了起來。 二皇子和小皇女正是愛看動畫片的年紀,雙眼粘在畫屏上簡直拔不下來。虧得這段是個戰(zhàn)勝歸來,朝廷賜封的完整故事,不然兩個孩子都要哭鬧著要看后續(xù)了。 太子朱厚照倒是看多了國家大事,心思都轉到了經世濟民上,對這畫影倒沒像弟弟meimei們那么沉迷。待回過神來,便問皇后怎么想起叫人制這種東西。 這么大的彩畫,又費顏料、又費布料,又不知要用多少畫工同繪,必定拋費極大。且做出來的也無非就是個大連環(huán)畫,想看還要叫人搖著看,又不像宮里那個教導引功法的動畫箱子似的能動,實屬浪費。 他擺出一國太子的姿態(tài)勸母后:“這幾卷布料長數十丈,便只用粗布,也得值十余兩銀子了,用的顏料更是要幾斤稱計,再加上畫匠的工夫……此物實在過于奢侈。咱們天家行事是百姓表率,不合為了取樂便教人做這樣的東西?!?/br> 有那銀子不如多筑幾座邊城,等他長大些就帶兵出關,親自踏平韃靼,活捉小王子! 弘治天子欣慰地嘆道:“哥兒長大了。前兩年還背著我們偷偷看連環(huán)畫,看了又怕國舅們發(fā)現,又偷偷叫人把書給煒哥兒。如今你母后給咱們弄這畫影看,你都不看了,可見是成大人了?!?/br> 朱厚煒還記得哥哥給他送連環(huán)畫的事,拿手指比劃著,臊了哥哥一下。 朱厚照臉色微紅,瞟了弟弟一眼,仍是端著太子的架子說:“孩兒都讀了這么多年書了,還能跟小孩子一樣不懂事么?” 張皇后也揶揄他:“罷了罷了,以后你舅舅再帶這種東西進宮來,母后就只給煒哥兒和榮姐兒看,不給你看了?!?/br> 是舅舅帶進宮的?難不成真是原版的錦衣衛(wèi),不是太監(jiān)們?yōu)榱搜麑櫯鰜淼模?/br> 太子不禁又回頭看了看那幅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