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蠻荒]率彼曠野_第25章
易收回被撥開的手,毫不介意,話語關切:“辰,我們巫會看病,等會我?guī)闳ス俏??!?/br> 辰點了下頭,他初來西山洞,是得去見見西山巫。 站在骨屋外,辰惴惴不安,他盯著骨屋掛的皮簾子,眼神發(fā)直。易走出來,催促他:“快進來!巫要見你?!?/br> 辰緊張地手心都是汗,他顧慮星洞人說他是祟鬼的話,他覺得也許自己真是個不祥之人。巫有神力,她會對自己說些什么呢? 辰走進骨屋,他腿傷不便,弓著身,像個小老頭。巫采第一眼看到他,略微驚訝,她看到一個單薄,病弱的人,像似被苦難壓彎了腰。當辰緩緩抬起頭來,巫采看見他那雙局促不安的眼睛,她溫語:“別怕?!边@孩子看起來跟易差不多大,可全然不同,他孤獨而焦慮。 巫采溫和的目光,還有嘴角淡淡的笑意,讓辰愣住。骨屋有一盞油脂燈,它的光昏黃,但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巫采的儀容。辰從沒見過這么端雅,莊重的女人,她很美,很和藹,她身上仿佛有種力量,能讓人靜心,讓人心平氣和。 巫采的笑意不減,她說:“辰,聽我兒說,他在星洞時,你給他送藥草和食物,多虧你照顧我兒?!?/br> 巫采說話時,辰態(tài)度很謙遜,雖然他不善言辭。 辰將身子壓低,慢慢伏在地上,只是說:“多謝巫收留我?!?/br> 巫采還沒說什么,易已經(jīng)在拉辰,說著:“起來吧,你腳有傷?!背较胛资悄隳赣H,你才敢這么隨便,也只能由著易把他拉起,硬是扶他到一旁坐下,坐在猛犸象的一根大腿骨上。 巫采說:“我看看你的腳傷?!?/br> 她走到辰身旁,光線昏暗,她剛想讓易去把油脂燈拿來,忽然身后一片光照來,易手里已拿著燈。巫采想兒子難得有這么體貼的時候,向來粗心大意。 油燈下的傷腿,還殘留有挨打后的傷痕,或大或小傷口遍及整條腿,大多是皮rou傷。不過看他走路的吃力樣子,應該是傷著骨頭。 巫采用力按住辰的小腿,辰吃疼想收回,又咬牙忍住,任由巫采在他骨頭上掐按。易的頭湊過來,挨得很近,他溫熱的氣息在辰耳邊,他說:“巫,他的腳能治嗎?” 巫采查看后,只顧和辰說:“你需要養(yǎng)傷,傷不輕,但不必擔心,它會好起來,我們的神靈會保佑你?!彼粢獾匠侥樕厦俺龅睦浜?,心想這孩子疼也不喊不叫,很隱忍。 辰頗詫異,問道:“神靈……會保佑我嗎?”星洞信奉的是虎神,他是虎頭人身的神,剛強勇猛,庇護著星洞的勇士,他不喜歡弱者。 巫采的雙手在編織著什么,編得很快,她把編織好的東西遞向辰,她說:“天地間的神靈庇護每一個人,只要人們信奉他們?!?/br> 辰接過巫采的護身符,那是一個圓型的草環(huán),草環(huán)上有四條“腳”,它有點像一只眼睛。這是太陽神的護身符,不過此時辰還不認識。 第一次得到祝福的辰,將護身符放到衣中,貼著胸口。他以后,會有個神靈庇護他,他將不再孤零零。 巫采不只給辰護身符,還給他藥粉,讓他敷傷腳,并叮囑養(yǎng)傷時,不要下地走動。 站在骨屋外,易蹲下身,熱情說:“我背你,來?!背胶芟霟o視,自顧問:“易,我睡哪里?” 西山洞的人們已經(jīng)入睡,一眼望去,似乎每個適合躺臥的地方,都有人睡。 “睡我那里啊,我那兒好,沒風,暖和!”易連忙站起身,接著又蹲下,他這次聲音小了:“我背你,你別不好意思,他們都在睡覺,沒人看到?!?/br> 誰不好意思了。 “來,快來?!币着呐乃遣⒉皇呛軐捄竦谋场?/br> 辰心一橫,趴了上去。 易的雙臂勒住辰的大腿,將人托起,他是個能扛一頭馬鹿的人,背辰輕輕松松。辰的手臂僵直,根本不知道怎么放,他活這么大,第一次被人背。他相當緊張,而因緊張又生幾分懊惱,他的心情復雜,是種說不出的感受。 沒過多久,易將辰放下,心滿意足說:“到了,就是這里!” 他展示他的臥處,那里鋪著條虎皮,四周干凈,地面平滑。他睡覺的地方確實很好,寬敞高大,暖和且安靜。辰那位于星洞下層的窄小臥處,跟這里比,簡直是給牛羊住的陋窩。 辰在附近走動,看中一塊昏暗、偏僻的地方,他說:“我睡這里?!?/br> 易一口反對:“那邊不好,下雨天會有雨水,就睡我這里,就這么定了?!闭龔d里適合睡人的地方,剩得不多,哪個位置也不比這里好。 易去拿來辰的行囊,發(fā)現(xiàn)是條禿毛的熊皮,嫌棄:“這條破皮子就不要了,你先跟我睡,明天找朱矛崖拿條新皮子?!?/br> 辰趕緊把“破皮子”搶來,他不想跟易睡。 卷著破熊皮,側(cè)身躺下,一手臂長的距離外,睡著易。 辰失眠了,易呼呼睡著,還是那樣,睡得四仰八叉,睡姿真差。 這一天,從遇到易開始,一切就朝著辰毫無意料的方向發(fā)展。怎會如此?他本該睡在寒風嗖嗖,野獸咆哮的野外。 皆因身后之人。 作者有話要說: 導演:采訪下啊,搬去新的集體宿舍睡,你感覺怎樣? 辰:心情很微妙,不是很想要這個室友。 易:委屈,我對你不夠好嗎? 辰:…… 第18章 漸漸融入 辰從西山洞醒來的第一個早上,精神不錯,因臥處暖和,昨夜睡得舒服。他睜開眼睛,最先入目的是易,比清早照進洞xue的那縷光還來得顯眼。 易坐在他身旁,盯著他的胸口看,看得專注。辰的上衣下滑,露出大片胸脯,辰不覺得有什么值得一看。易還沒覺察辰醒來,他伸出手試圖將衣服再撥開一些,易終于出聲:“你在干么?” 易被嚇了一跳,他把手縮回去,問道:“辰,你胸口那條傷是怎么回事?”聽到易這么問,辰恍然,他從地上坐起,把衣服拉好,回答:“被野獸抓傷?!?/br> 見辰不讓自己看,易還是挺好奇,問著:“什么野獸,能抓出這么大的傷?!蹦菞l猙獰的傷疤,很長,而且可能也不只一條,被衣服擋住,易沒看清楚。 辰回:“豹子?!?/br> 易說:“很疼吧,你身上好多傷,比我的還多!” 辰點了下頭,說:“現(xiàn)在不疼啦?!边@傷是幾年前留下,不痛不癢,只是難看而已。 易在辰身邊坐下,看辰將那條禿毛的熊皮折好,擱在身側(cè),不禁瞅眼隔壁自己那凌亂的臥所。辰從皮兜里拿出一只裝水的竹筒來,易立即殷勤說:“我?guī)湍阊b水。”他勾走竹筒的繩索,提上它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