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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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奕媛嘆了一聲氣,開玩笑地說:“鄺力要是有你一半上心,我就不愁了。”她坐在他前面的空位上,說:“對了,你和我們初中的大熊有聯(lián)系嗎?” “沒有?!崩钌钜活}一題檢查答案,在做對的題目上畫一個勾。一會兒得問問,這是真的做對了還是靠運氣蒙對了。 肖奕媛:“他想組織我們初三的吃個飯。” 李深:“沒空。” 肖奕媛手掌交疊在桌上,下巴枕在手背,抬眼看著他。“什么時候你有空再讓他組織唄?!?/br> 李深不說話。 她也不說。眼睛忽然停在他左手,那只表真是漂亮極了。當(dāng)然,也是因為戴在他的手上。 李深翻試卷時,肖奕媛看著上面陳烏夏的名字,問:“老同學(xué),你是不是對這種齊劉海的乖乖女有什么情結(jié)?特別愿意助她一臂之力。從前是,現(xiàn)在也是?!?/br> 李深冷淡地說:“吃飽沒事干就去做作業(yè)?!?/br> 肖奕媛點點頭,坐直身子:“好吧?!迸R走時,她說:“我很喜歡陳烏夏的?!?/br> 李深看了她一眼。 陳烏夏回來見到的,就是李深和肖奕媛對望的畫面。 別人的事,她沒有資格干涉。她也有些不合時宜的心思。她學(xué)他握筆的姿勢,學(xué)他劃線的習(xí)慣,學(xué)他解題的思路。 他也因此入了她的夢。 第一次做夢,渾渾沌沌的,起床后想不起夢境里的美好是什么。慢慢地,越來越多的夢。有了修長的身段,再之后,五官也出現(xiàn)了。 夢里,她永遠(yuǎn)也追不上他。 他看著她的試卷,雖然表情也沒太大起伏,但她知道他不耐煩,氣得喝了一大杯水。 她暗地里嘆了一聲氣。越靠近他,她越自卑,但忍不住想靠近。陷入了惡性循環(huán)。 夢里追不上,但,兩人的成績終于縮短了距離。陳烏夏進步了五名。 名次表和上次一樣,貼了半天就撤走了。她一天的嘴角都是彎的。 肖奕媛說:“一只偷腥的貓?!?/br> 周末,陳烏夏把好消息告訴了陳立洲。 他發(fā)了一個紅包。 陳烏夏接下了:“謝謝哥?!彼胫?,等他過年回來給他買好吃的,就把這錢給花了。 天氣終于轉(zhuǎn)涼了。 馬琳說:“烏夏,你把冬天的被子拿出去晾一下。下星期有強冷空氣了?!?/br> 陳烏夏降下了晾衣桿,將被芯鋪上去。松松軟軟的棉絮在空氣中飛揚。 正在這時,后腦勺被什么東西給刺了一下。非常輕,也不疼。她一回頭,長長的馬尾甩在了被子上。 紙飛機靜靜地躺在她的腳跟,和三年前見到的一樣,藍(lán)得像翠鳥。 陳烏夏見到了樓下的李深。 李深有許多黑衣服,區(qū)別是寬或者緊而已。這時他雙手插兜,仰望著她:“月考成績出了。” “嗯?!?/br> “進了幾名?” 陳烏夏伸出了五指,藏不住微笑。 他點點頭,“好?!?/br> 她跟著點頭:“謝謝你的輔導(dǎo),我會履行奶茶之約?!蹦滩杩蓯矍逄?,聽起來是堂哥才會提出的要求,和李深的冷漠很違和。 陽光落在他的鎖骨,畫下的也不是溫和的影子。內(nèi)斂又鋒利。 陳烏夏目光游移,沒在李深臉上打量太久,她一手向側(cè)后方,斂了斂棉被,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,問:“你是去奶茶店?還是我給你外帶?”也是笨,外帶兩人不過見一面,到店堂食還有同行往返的相處時間。她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。 “堂食?!崩钌铑D了頓,補了一句解釋:“外帶回來,溫度變了,味道也變了。” 他給了她滿意的回答,她再問:“你什么時候有空?” “看你的時間。你作業(yè)做完了嗎?” “還沒有?!?/br> “作業(yè)做完了,飛一個紙飛機下來?!彼f完,消失在陽臺。 陳烏夏撿起那只翠藍(lán)的紙飛機,聞了聞,沒有味道的一張紙。 但這是李深的。 他站過的那一片角落,風(fēng)吹過也是軟的。 陳烏夏拍拍棉被,趕緊去做作業(yè)。這一天,她把作業(yè)給做完了。晚上,和大伯說了一聲,出來陽臺背英語。 她心不在焉。 過一會兒,李深會出來澆花。有時他洗了澡,換一件白t恤,可能是他的睡衣。很寬,襯得手臂又瘦又勁。 陳烏夏閉上眼,揮去腦海中少年的影像,嘴里喃喃念起英語,強迫自己記憶單詞。 八點左右,李深準(zhǔn)時走出了陽臺。 陳烏夏睜開眼睛,合上了英語課本,扶著欄桿向下。她用白紙折了一只飛機,擲出去的時候被風(fēng)吹歪了。 但也劃過了李深視線的前方。 他抬起了頭,似乎不驚訝兩人的偶遇。他問:“作業(yè)做完了?” 白天干凈少年,月下幽冷妖精,他眼珠子盯起她,盯得她直發(fā)慌。 他問她成績,她慌張。他不問,她也慌。從前嘰里呱啦說話,現(xiàn)在斟酌斟酌才敢開口。許多無形的東西沉甸甸地壓著她。 “做完了?!标悶跸恼f:“明天上午……一起去奶茶店可以嗎?” “嗯?!彼嗥鹚畨貪不ā?/br> 陳烏夏扶在欄桿,身子前傾,“約好了,九點半這里出發(fā)?!?/br> “嗯?!崩钌顫餐炅嘶ǎ骸懊魈煲??!?/br> 星期日。 陳烏夏翻了幾件連衣裙,紅的藍(lán)的試完兩件。她又換下,再拿起一件嶄新的水綠裙。 這是陳立洲旅游的時候給她買的。 馬琳沒見過,知道了估計又要訓(xùn)斥兒子亂花錢。 裙子的質(zhì)地看著就不便宜,陳烏夏晾在衣柜,不敢穿出去。 穿上當(dāng)然比平日漂亮,但,是不是太隆重了? 陳烏夏還是穿回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。走到鏡子前,夾起了劉海,一張臉清爽又干凈。 突然改變這么大,李深會怎么想。 她這只丑小鴨也妄想變天鵝? 其實,陳烏夏不貪圖和李深有突破的關(guān)系。要是她和他一樣,只盯著輸贏勝負(fù),那她早一頭撞死了。 她和他,學(xué)渣和學(xué)霸。門不當(dāng)戶不對,就算走了狗屎運,撞出一丁點兒火花,結(jié)局也肯定是黯然落幕。 即便如此,她也想留住盡可能多的美好回憶。 她又把劉海蓋了下來,看一眼時鐘,“啊,來不及了?!?/br> 陳烏夏匆匆下樓。 李深出來了,和平時一樣,非常簡單的衣服。 “嗨。”她笑起來,當(dāng)成是上學(xué)、放學(xué)的偶遇。 他關(guān)了門:“走吧?!?/br> 二人走下樓梯,中間距離有三四級臺階。 陳烏夏拉了拉馬尾辮上的發(fā)飾,她在不刻意的情形下,換了一個亮眼的發(fā)飾。 但他沒有注意到。她有些沮喪。也是,一杯奶茶而已,今天在他眼里就和上學(xué)一樣吧。幸好她沒有穿裙子,不然就糗大了。 雜貨店的風(fēng)扇塵封在倉庫一角。雜貨店主拿著一把破扇子,坐在門前,抱怨說:“哎喲,這天氣,冷空氣到底來不來?什么時候來?” 李深黑衣黑褲,走了出來。 雜貨店主打了一聲招呼:“深仔?!?/br> 李深沒有說話,點了點頭。 曾有鄰居問李旭彬:“你家孩子學(xué)說話是不是也比別人家的晚?” 說話晚不晚沒關(guān)系,李深的成績是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。 雜貨店主想起自己不爭氣的兒子,扇得更用力了。破扇子裂開的部分有一根長刺,忽然戳中了他的肥臉。他“哎喲”了一聲,又見到了陳烏夏,他再打了一聲招呼:“烏夏,出去???” “哎?!彼龖?yīng)了一聲。 今年有兩個高三生,一個成績好,一個比較差,正好互助互利。 雜貨店主抓了抓脖子,看著李深和陳烏夏往同一個方向走了。他瞇起眼,扇子越扇越快,“男生女生啊——哎喲。” 他的臉又被戳中了。 第14章 走出了雜貨店主的視線范圍,李深停下腳步。 陳烏夏低著頭,險些撞了上去。她又聞到了檀香皂的味道。他是剛洗了澡出來嗎? 他在她的馬尾辮掃過一眼。女生扎頭發(fā)的東西,他也不了解。以前見她頭上多是藍(lán)藍(lán)黑黑的小球。今天換成了滿天星一樣的串珠,長發(fā)尤其黑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