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烏夏：“我們高考加油吧！”

    他抬起了頭。

    她避開他的眼睛，稍低腰，悄聲說：“那天的事，我可以當沒有發(fā)生過。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！崩钌盥N起椅子，靠著后面的書桌。

    “高考只剩四十三天了，我想全心全意考大學。”

    “好?！庇行┰挘雀呖纪暝僬f也可以。李深說：“要是我輔導出來的人考不上大學，那太丟臉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盡力……”

    “陳烏夏，我們大學一定會再見的。”話這么說，可是。

    他為她交的白卷，像是一個笑話。

    第29章

    榮譽墻風吹日曬, 李深的照片裝在透明相框里，眉清目秀。他和第一名的相框融為一體, 灰塵停在上面的痕跡，延伸往同一方向。

    這個相框里的人，三年沒有更換了。

    這一次公布了成績，同學們炸了鍋。

    李深失去了年級第一。第一名落在了鄺力的頭上。

    肖奕媛看完了班級名次表, 又打聽到李深的分數(shù)，還是不敢相信。直到站在榮譽墻，她喃喃說：“李深的數(shù)學分數(shù)第一次這么低吧？”

    李深排在年級第四, 留言還是一個字：“哦?！?/br>
    陳烏夏：“嗯……”其實，李深的低分也是她望塵莫及的分數(shù)了。

    肖奕媛：“你數(shù)學和英語進步很大?！?/br>
    陳烏夏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從剛才到現(xiàn)在，陳烏夏來來去去就是這個“嗯”, 區(qū)別只是不同的音調而已。肖奕媛問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沒什么?！标悶跸哪樕l(fā)白。李深是因為給她補課才退步了嗎？

    陳烏夏在榮譽墻前，看李深的照片。

    李深倚在欄桿, 看著樓下的陳烏夏。

    鄺力陪著李深在走廊吹風，他開玩笑地說：“李深，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過生日了，給我送一份生日大禮？”

    李深隨口說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假的？”問完了，鄺力知道肯定是假的，他又問：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我數(shù)學交了白卷?！?/br>
    “等等?！编椓σ詾槁犲e了，細想一下, 應該真的聽錯了。“你數(shù)學不是122分嗎？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122分對我來說就是交了白卷?！?/br>
    “天氣開始熱了, 聽你的冷笑話特別降溫?！编椓νR片吹一口氣, 問：“你上次數(shù)學是滿分, 這次少做了兩道大題？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委屈你了?！编椓φf：“我更擔心數(shù)學老師的反應。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沒事。下次不會給你送禮了?！?/br>
    “真的是因為我才考這么低分？”鄺力順著李深的視線向下，見到了陳烏夏。

    李深收回了目光。“不然你以為？”

    “你為了陳師兄都好過為了我?！编椓墒謸沃鴻跅U，“說實話，你膽子太大了。離高考一個多月了，你玩這一出，家長和老師會嚇死的。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偶爾玩玩，只此一例?！?/br>
    陳烏夏離開榮譽墻，上了樓梯。

    鄺力轉頭看李深，說：“我以為，你是好奇陳烏夏屢戰(zhàn)屢敗的原因，想身臨其境體驗一把。”

    李深：“我這次不叫失敗，叫失策。”

    “高考別嚇我就行。”鄺力說：“對了，你想報考的大學是陳師兄那間吧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恭喜?！编椓πα耍骸案呖贾螅銈z的緋聞又有新素材了?！?/br>
    教師辦公室也正議論這事。
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來回走了幾圈，說：“考試那天，我就覺得他狀態(tài)不對。他眼里啊，有情緒?？蛇@來得不是時候，幾年沒讓老師cao心過，打仗前一天，突然亂了陣腳?！?/br>
    班主任靜靜地聽著，一邊捻著盆栽的小綠葉。
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回頭，一只手背疊在另一只手掌，“你怎么看？”

    班主任說：“先冷靜一下吧。其他科沒問題，只是數(shù)學吧，可能遇到了難題?！?/br>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吹胡子瞪眼，“這兩題一點也不難?！?/br>
    班主任放開了盆栽綠葉，說：“我和李深好好談談?！?/br>
    “不，我來談。”數(shù)學老師說：“既然其他科目沒問題，就由我來吧?！?/br>
    班主任笑一笑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的模樣不如班主任親切，但是面對高材生時，再嚴厲的老師也有柔軟的目光。

    李深的眼里不像數(shù)學老師所言，有什么小情緒。無波無瀾，他把所有都收斂了。

    其他老師很安靜，更顯數(shù)學老師聲音的洪亮。他說：“我剛才在課堂上沒有明說，但你這分數(shù)很蹊蹺啊。兩道大題全是空白，這不像你的作風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？”

    “抱歉，老師。”李深比數(shù)學老師平靜，說：“前一天休息不好，考場上打了個盹。回過神來，思路斷了，而且不夠時間了。”
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拿著一支筆，在紙上畫著圓圈，“監(jiān)考那天，我覺得你有什么不對勁?！?/br>
    李深低下頭，“讓老師擔心了?！?/br>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：“學校對你寄予厚望，但也要勞逸結合，一定要注意休息?！?/br>
    李深：“謝謝老師?！?/br>
    這時，數(shù)學老師和班主任交換了一個眼色，數(shù)學老師嚴肅起來了，說：“李深，我知道你樂于助人，寒假結束也沒有退出互助小組。陳烏夏在你的幫助下，成績有了顯著的提高。但是，顧此失彼是大忌?！?/br>
    “嗯?！崩钌羁粗约旱男?。要是把鞋帶換一個顏色會更sharp。
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：“你成績穩(wěn)坐第一，陳烏夏進步很大。老師不多過問。但是，眼下這情況，老師不得不提醒你，想想之前辛苦的十二年，一切值得嗎？”

    “老師，對不起。”李深抬了頭：“以后再也不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加油?！睌?shù)學老師指指墻上的倒計時，“只有一個月了，其他的同學寒假早退了互助小組。你和陳烏夏還是退了吧?！?/br>
    李深：“哦?！?/br>
    數(shù)學老師看著李深。

    李深迎著老師的目光，“老師，我明白了?！?/br>
    陳烏夏看著李深進了教師辦公室，再看著他回來教室。她觀察他的臉。

    他沒什么變化。任憑周圍同學打量。

    她自己想象了半天，擔心他會一蹶不振?？磥硎撬龖]多了。

    也對，從第一名退步到第四名，都沒掉出前五，努力努力就能重奪第一吧。

    上完了課，陳烏夏收拾著作業(yè)，打算過來補課。

    李深說：“老師取消了互助小組?！?/br>
    “哦?！标悶跸牡氖麑懺诹四樕?。

    “沒關系。我可以教你的，都全教了?！崩钌钫f：“我會給你整理一些必考題型，你死記硬背都要背出來。如果記不住，我再教你速記的方法?！?/br>
    “謝謝你?！彼嘈牛钦嫘南Ｍ梢陨洗髮W。“李深，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先走了?！崩蠋熆隙ㄒ灿X得是她連累他退步，她不能再打擾他了。

    “陳烏夏?！?/br>
    她停住了，轉身看他。

    李深：“高考以后，我們再談談?！?/br>
    “好。”她先回家了。

    校門口的另一條岔路，從上個月開始就在修路。施工堆積了材料，路面坑洼，好多水幾天都排不了。

    修路前，這里行人多?，F(xiàn)在人煙稀少，偶爾有機動車駛過。若不是眼利的司機，發(fā)現(xiàn)不了地上的一個個水坑。

    李深想靜一靜，走了這條路。

    因為安靜，前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。

    “丁晴啊，肖哥找你，你跑什么??？跑到這坑坑洼洼的地方，我的鞋子滿是泥水，你賠得起嗎？”

    男人這么尖的聲音，李深曾經(jīng)聽過。他停在了樹下。

    幾道暗淡人影，在另一棵樹下。一人跌在地上，兩個男的站著看她。

    那個叫丁晴的女孩哭著說：“肖哥，我不拍裸照啊?！?/br>
    肖興飛：“嘖嘖嘖，別說那么難聽，那叫寫真?！?/br>
    另一個男人笑了一下?！澳阕x初中的時候，不是有宿舍五連拍嗎？”

    丁晴還在哭：“那些是被偷拍的，我花錢贖回來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