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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言可畏,十幾歲的小孩子聽到該有多難受啊。 喻夫人想著想著也跟著難受起來,緩緩朝衛(wèi)思寧開口,神色確是前所未有的認真,“我想讓你能光明正大叫我一聲娘親,你和旻兒都太苦了?!?/br>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,被至親厭惡謾罵,被外人評頭論足,被人明里暗里詆毀恥笑。頭一次有人拉著他,同他說你太苦了。 “往后喻家就是你的家,你要搬過來常住都可以,在外你是我勇毅候府的義子,旁人也不會再亂嚼舌根,誒,哭什么呀,”喻夫人一陣無措,揪著衣袖口結巴了:“往后…往后娘親護著你倆,別哭呀。你老師他聽我的,你別怕他?!?/br> 喻旻從人群里走過來,“你們干什…”看到衛(wèi)思寧背對著廳堂眼淚直往下砸,瞬間揪心,急道:“娘你做什么了?!” 喻夫人尷尬得不知怎么辦好,衣袖都要揉皺了,訕訕道:“就…我就問他要不要給我當兒子。” 喻旻:“……” ******* 衛(wèi)思寧被喻旻帶到側廳洗臉,回來的時候宴席正開。 衛(wèi)思寧被喻旻拉到表兄他們那桌,他今日是小壽星,要陪著一干長輩坐主桌,按理說衛(wèi)思寧是身份顯赫的客人,也該坐去主桌。 但自家老父在主桌坐著,他怕衛(wèi)思寧吃不好,便將他安排著和表兄們坐。 一桌子年輕人對這個親王兄弟還甚是喜歡,自然樂意之至,忙把人領到席里落坐。 喻旻知道幾個表兄的脾性,笑著招呼道:“他酒量不好,你們可別趁機灌他?!?/br> 一旁拎著酒壇子正添酒的三堂兄不贊同道:“咱們新得的兄弟,往后就是一家人,初次見面不得相互喝幾杯?這哪能是灌呢!” “就是就是!” 喻旻拿這幫人沒辦法,只能轉頭叮囑衛(wèi)思寧:“少喝點,別一會走不動道?!?/br> 有人拿著筷子敲著酒碗,大聲笑道:“走不動就不走了唄,候府哪間空房不能歇。阿旻你啰嗦完沒,趕緊主桌陪酒去,我看大伯瞅你好幾眼了。” 衛(wèi)思寧:“你快去吧,我有數?!?/br> 眾人各自落席。喻旻的堂表兄們熱情得很,衛(wèi)思寧又是個久逢知己千杯少的,說話間不自不覺越喝越多。 但好歹顧忌著堂上坐著的喻安,初次登門不敢喝得大醉,末尾有人來同他喝酒他都婉言換成了茶水。 宴席一直到戌時末才散,喻旻先送了各位長輩,衛(wèi)思寧不需他cao心,三堂兄已經領人下去歇了。 衛(wèi)思寧被三堂兄拉著回房時本想跟喻旻招呼一句,奈何老師一直守在身旁,他連個眼神也遞不過去。 不多時廳上只剩下喻安喻旻父子。 喻安繃了一晚上的弦總算松了,面色變戲法似的一沉,朝喻旻看了一眼,轉身先一步走了。 喻旻緩緩吁出一口氣,自覺抬腳跟上。 喻安書房離正廳不遠,穿過一條回廊,再拐兩道門就是了。 父子倆一前一后進了書房,喻安臉色已經很不好,雙唇抿得死緊,徑直走到書案前站定。 喻旻回身把門關上,留了個心眼沒有落鎖。 朝前走了兩步站到父親面前,喻安抬了抬下巴,喻旻便撩袍直挺挺跪了下去。 喻安憋了一晚上的氣,提心吊膽了一晚上,如今盡數泄在兒子身上,“我原以為你是個懂分寸的,卻不知還是高看了你!” “今日是個什么場合,你膽敢把人領進來!” 喻旻覺得自己著實有些冤枉,垂頭辯駁道:“是娘她……” 喻安暴怒,“還敢提你娘!先是誆騙你娘偏幫你,衛(wèi)…禹王來了鬧出諸多波折還要累著你娘解圍!你當的好兒子!” 喻安越說越氣,晃眼瞥到案桌上的檀木鑲銅鎮(zhèn)紙,想也不想就抄起來往喻旻身上抽。 喻旻不料父親突然發(fā)難,硬生生挨了這一下。那鎮(zhèn)紙又厚又重,喻旻半邊肩膀登時就麻了。 喻安拎著鎮(zhèn)紙,惱火道:“我問你,你是怎么誆你娘的,有沒有使她疑心。如實說!” 喻旻咬著牙忍痛,恨不得當場唱出竇娥冤。 喻安見他不回話,活脫脫一副敢做不敢當的樣子,登時往火上澆了桶油,舉起鎮(zhèn)紙又要揍。 喻旻聽著勁風,狠狠咬著牙準備硬挨著。還沒等板子上身,書房門哐當一聲被外力破開,力道大得洞開的門又猛地彈回去,吱吱呀呀響了老長。 衛(wèi)思寧呆愣愣地收回腳,呆呆道:“門…沒鎖啊……” 喻夫人從旁閃進來,看見喻安手里的兇器,登時不管不顧地大叫:“你做什么!你敢打兒子!你憑什么打兒子!” 喻安一腔怒火被夫人一頓吼給吼得干干凈凈,隨即又反應過來,“我有事同他說,你先……” “你能有什么好事!”喻夫人挽著袖子要去搶丈夫手里的鎮(zhèn)紙,門外的衛(wèi)思寧突然邁步走進來,并排挨著喻旻跪下。 喻旻皺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,輕聲斥道:“你做什么,別添亂!” 衛(wèi)思寧朝喻安規(guī)規(guī)矩矩一叩,“老師,您要罰也連我一起吧,是我不知禮數貿然前來,阿旻是心疼我受委屈,都是我…” 喻夫人跺腳道:“什么你你你!起來!旻兒也起來。” 喻安把鎮(zhèn)紙重重往案桌上一磕,指著地上跪著的兩人腦袋都要氣炸了,恨聲朝自家夫人道“你知不知道他們…”